第57章 风云

    第五十七章风云

    平地一声惹风云，谁是结局谁是因。

    饶是苍影对御猫再有几多怨恨，此时眼睁睁的见他自投于危难，就算如何对他故作冷淡，也难自控的急怒攻心！跟在他身边五年，苍影怎会不清楚，他从来就不是争强好胜的激进之人。现在咄咄逼人的前来，跟喜爷斗到底，只能是为了这些警察！

    苍影想冲上前，将他从桌边茶阵的斗位拉走；想对他破口大骂；想命令其他尊门的人，跟自己合力，用尽手段，也要把他带走！可刚动身，就被贴立在旁的人擒住了腕。他使力之大，令苍影明白，若他不准自己行动，自己是无论如何也没本事挣脱的！

    苍影转脸瞪着白玉堂。面对自己眼中喷薄出的愤怒和控诉，他竟能回以无动于衷的眼神，和丝毫不为所动的神情！

    苍影红了眼。在二人的几番较劲后，已深知这人的精明。他岂会料不到连自己都明的，展大哥的用心！而他竟然选择装聋作哑！他令自己清楚他的意思后，视线就回到御猫身上。再看不透他的心思……

    苍影狠狠闭了目。恨展大哥的一番苦心，都喂了这无情无义的老鼠！心中倒希望展大哥能如自己的那些“家人”和银龙一样，谙熟这“黑暗丛林”的法则，只为他自己而活。即便是他不曾捡过自己这个，一直处处跟他作对的无名小卒回来，就任自己死在当年那个萧索的街头，苍影也不愿看他如此……

    要不是有先见之明，在御猫身边安插了个自己人，在他身上装了监听器。白蛇怎能知道，御猫为了这帮警察，竟拿他自己作为赌注押上！

    白蛇的心和脑都彻底冷下来。理智上很清醒，此时正是反杀御猫的绝好时机！兽性的血在沸腾；脑中的欲念在叫嚣！御猫欲过茶阵，凶多吉少。本以为自己不会看走眼，他能令这黑道江湖变天。怎知还是估错一着！

    此时御猫深陷敌营。自己只需将对面喜爷的人统统送下地狱，就能引战御猫和喜爷！到时再跟喜爷一道，对御猫内外夹攻。任他是猫是虎，都不过是一困兽！白蛇心有定计，离开倚靠的货车厢站直。他一动，对方便如临大敌。各个神情紧绷的看来。白蛇冲他们戏谑一笑，朝他们踱步而去……

    每往前迈一步，就离自己的目标更近一点。不过又是一次令人不耻的叛杀。而这对自己来说，早已不是第一次。正如当初向御猫送上自己原属帮派老大的命，作为投靠他的见面礼。相信在那时，他就已经知道了自己的真面目。所有的忍耐和顺从，都是为了最终仅为私利的反叛！

    就像从小口里尝着血腥味，强迫自己忍耐到麻木的那些日日夜夜。爱或死。父母早为自己选择了后者。支撑着自己没有“孝顺”的实现父母夙愿的，不是“希望”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而是亲手反杀父亲的目标！终于，在十四岁那年，自己实现了它。从他们那里继承的血液里只有罪恶；延续的基因里没有信仰，只有反骨。不知御猫收留了这样的自己，并给予跟其他人一视同仁的对待，又有什么意义……

    随着白蛇的每一步，他的头脑愈加冷静和清晰。对面的人已然嗅到死亡的气息，拉开架势，准备拼死一搏。然就在那人缓步到前，几近开战时，他却忽然转了身，朝那货车紧闭的厢门走去。众人皆是莫名其妙，但终归免去一劫，暗松口气……

    真他妈见了鬼了！白蛇不知自己为何会在最后时刻放弃计划。理智上并没有一点犹豫，也明白自己正在犯一个绝不该犯的大错。但比理智更有力的，是这个突如其来的，毫无根据的决定。白蛇在车厢门前站定。抬手轻敲了敲门。回应自己的，依然是无人理会的安静，和将自己隔绝于外的冷冰冰的厚钢门。

    白蛇翻了个白眼，长呼一口气。才能提起耐心，冲左上角隐蔽的摄像头彬彬有礼的微笑，点头致意。心里却骂着：真他妈是群蠢老鼠！只要自己想进，难道他们还以为挡得了自己？！

    白蛇的笑足够标准礼貌，但车内的卢方和徐庆等人，都在不适的交换眼色。徐庆有话直说：

    “这他妈是个神经病吧？！两军对垒。他是想进来作客呐？！也太他妈瞧不起人了！”

    另有警员也向卢方荐道：

    “大哥，别管他！留他晾着！”

    卢方本也不愿理睬这个没正经样，难以摸透的人。谁知在屏幕上看到他无声的行礼后，一手拿起什么至胸前，以便让摄像头拍得更清楚。仔细一看，竟是一根细柱形反坦克手榴弹！

    徐庆看了，不以为然：

    “没事儿！大哥，这车二哥改造过。他这么一个小玩意儿，成不了什么事！”

    怎料他再一笑，手指微动，手上东西又现多个，以扇形展开。这回轮到徐庆愣了。

    “妈的！这疯子，到底想干什么？！”

    “打开车门。”

    徐庆听到卢方依旧冷静的下令。正要反对：

    “大哥！……”

    卢方抬手阻止他说下去。眼中燃起火焰：

    “他既然想谈，我们便跟他谈！五弟在里面，不信拿他那猫主子没办法！难道我们警方还怕他尊门不成？！”

    恃才傲物！在御猫应了那二字后，喜爷心里轻嗤，只有这四字评。已然觉得赢了七分。这般不可折弯的个性，在卧虎藏龙的道上混，就是死路一条！今天，便叫他自食其果，毁在这茶阵上！嘴里却说：

    “御猫大人好魄力。你们年轻一辈，莫说闯过茶阵的，恐怕就连识得它的人，都寥寥。你既懂这规矩，也算你有见识。也许值得一赌。

    看到顶上的那些摄像头了吗？明天，这事就会公诸于众。一切就交由江湖人评说吧。”

    喜爷这番虚伪至极的听似风度，实则阴谋叫御猫万劫不复的漂亮话，直令在场的白玉堂等三鼠作呕。而那御猫泰然自若的反击，更令他们心惊。

    “说得好。只是，我已赌得这样大，你却不下些注。你觉得，这合适么？”

    对面的人，温言配着寒目。叫人不敢不忌。一切本来尽在掌握，没想到被他反将一军！喜爷的心内，怎会痛快！正垂目不语，重振心神之时，眼光触到白玉堂摆在桌面的打火机，忽然定睛。有什么直觉正在成形……

    三鼠皆发觉这一异样。无不紧张屏息。若此刻上前收回装有监控设备的火机，则更为可疑。只得定立不动……

    “考虑得如何？”

    随着御猫的话音落，那打火机已在他的手上。为他点燃一根烟。喜爷的焦点，不得不回到在轻烟曼妙下，如猫优雅，又如豹危险的，对自己紧逼不放的人身上。

    “那你想怎样？”

    局势暂缓。三鼠心头稍松。再留意到那猫点完火后，就自然的将火机放入自己衣袋。一时各有所思……

    “若我过了茶阵，我带走我想要的人。再拿出你现有货总数的一半，给我赔个面子。如何？”

    “总数的一半”！喜爷心中一震。欺人太甚！莫说他轻飘飘的一句话，就要吃掉自己难以估量的巨额钱财，更是把自己往死路上逼！要是操盘人得知在自己手上，出现了这般损失，就是命悬一线的事！但“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若能以此搏得尊门的突破口，也值了！

    “御猫大人，你的‘面子’，可真他妈够‘贵’的！”

    喜爷怒道。看对方只是笑而不语，遂豁出去一口应下：

    “好！我就陪你玩！”

    在这番暗潮汹涌，你来我往的较量中，白玉堂明白，喜爷已经上了这猫儿的钩！这猫将事情闹得这样大，不可能不惊动幕后人。只待他露面，便誓要将他绳之以法！

    “不过，我怎么知道，你们几个，不是合伙起来耍我的？”

    随着喜爷话锋一转，形势又急转直下！

    “苍影小子虽瞒着你跟我来往已久，但他毕竟是你的人。至于这另外一个，问题可就更多了……”

    喜爷一对鹰目，紧锁住白玉堂。须臾，又转向御猫：

    “而你，不觉得出现得太巧了点吗？！”

    三鼠心内翻江倒海。紧紧盯着御猫，且看他如何应对。如果他敢有一句暴露警方的话，就要他付出以身试法的代价！

    那御猫却不为所动。自若的轻弹去已冷的烟灰，才字字冰霜道：

    “你既跟苍影早有来往，又怎会不明，他一向跟我不和。另有一事，你应该还不知。他不久前，为银龙背叛了我。他必须跟我回去领罚！”

    喜爷看御猫说起这一事时，他二人对视的眼中，一个有怒有痛；另一个倔强不从。皆是真性情。加之在江湖上要查证这件事并不难。想御猫也不会诳言。

    “而你说的另一人……”

    御猫的话稍顿。再开口，却令三鼠巨震。

    “我什么时候说过，他没有问题？”

    ……

    当车厢门启开了一条缝，白蛇哼笑一声。心想：也算有胆识。在众敌环绕之下，还敢开门迎敌。是值得自己以命相搏的人。踏步而上，到了内里。却见里面仪器、武器皆精。外面看是普通的货车，内部却是个坚不可摧的作战总控室。听身后门锁一响，白蛇便知，自己是没有退路了。对他们绽开笑容：

    “各位警官，别来无恙？要怪就怪你们那只白老鼠，惹上我家老板。现在，也只能请你们为他陪葬了。”

    卢方嗤笑。不留情面的拆穿他：

    “别说大话了。你最有把握干掉我们的手段，就是用你刚才手里拿的东西。你为了不惊动喜爷一方，避免他跟御猫开战，放弃了最稳妥的办法，来跟我们拼命。就算你安排了尊门的人围在外，等我们一露面就射杀。你应该也清楚，有我和老三在，你赌命逼我们出去，也未必赢。”

    白蛇暗叹五鼠的大哥，果然沉稳睿智。完全看透了自己的打算。又听他道：

    “你对御猫，却是忠心耿耿。这点倒令我等感佩。不过，你大可不必如此费心。我们老五，决不会要人替他出头！御猫跟喜爷，都挡不了他的道！他一定会为警方拿下这一城！”

    除了那句“忠心耿耿”令自己恶心外，白蛇看他们说到白玉堂，从警员到兄弟，皆目中有光，笃信不疑。暗将钢鞭收回。叹若有什么人，能真正的作为御猫的对手，那必是这个人无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