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闷又热。
虽然教室里面开了空调，温度是很舒服，缓解了热意，但是空气的闷是空调无法缓解的。
程悦简直要闷的喘不过气了，旁边的好友却好像一点都不受影响似得，安安静静的刷着题，面上不见一点烦躁。
“珍啊，你不要这么拼的啊！我压力好大，你给我留条活路吧求求你了！”程悦瞧了好友一眼，又瞧了一眼，终于忍不住小声央求道。
荣家珍真是个变态，也不知道是哪个穴位点对了，本来成绩跟她一样不是特别差也不是特别好，结果这几年是连跳几级，害她也被逼着跳级被逼着预习高年级的知识。
倒也不是说她学不会，但是她想更轻松一点啊。
“我？我给你什么压力了？”荣家珍不是很懂发小说的这个话，她拼命是为了比弟弟成长的更快，想抢在弟弟成年自己拼出自己的天地，这是她的事情，怎么会变成给发小压力？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爹，我爹就希望我跟紧你的步伐，为你鞠躬尽瘁鞍前马后，我都怀疑我要是个男孩，他都要逼着我娶你你知道吗？”程悦抓着难得的机会对着好友大吐苦水。
“怎么，娶我是一件很为难的事情？”跳级大佬荣家珍抓重点的能力是不容置疑的。
猛地被问这个问题，程悦一时语塞竟然不知道如何回答，“不是，这个不重要。”
“不重要？可是对我来说很重要，娶我很难为情吗？”荣家珍很执着的又问了一次这个问题。
“不是姐妹，你重点错了啊！现在不是娶你难不难为情，是我就算要娶你也得你喜欢女的我也喜欢女的，我们还喜欢彼此才行吧？可是这不成立啊，你喜欢男的我也是啊，我们注定不可能啊！”程悦都给荣家珍整崩溃了。
几句话说的她一时都不知道自己一开始准备说什么了。
“我本来是要跟你说什么来着，哦对，我是想求你给我一条生路，不要这么拼。你这么拼连着跳级，我爸就要我跟你一样，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爸自诩是荣伯伯最忠实的下属，他当然是要我对你也一样。”
荣家珍仔细端详了程悦的脸几秒钟，似乎是在思考什么，最后动了动嘴巴说道，“你不行，程叔叔比你聪明。”
……
？？？
好，这个话题行不通，那么换一个方法。
“珍啊，你能不能告诉我你突然变身拼命三郎是为什么吗？因为小宝吗？”程悦试图从另外一个方面下手。
“……算是吧。”荣家珍没有避开这个问题。
程家和荣家也算是世交，荣父对程父有着知遇之恩，程父对荣父也有着救命之情，两家人都对彼此家里的情况很是了解，这没有什么好隐藏的。
程悦上面还有一个哥哥，比荣家大哥稍小几岁，又比荣家二哥要大，上大学的时候已经跟着荣家大哥在荣家公司实习了，说起来也算是荣家大哥的左手右臂。
程大哥为荣大哥鞠躬尽瘁，程父自然也是希望家里小女跟荣家珍关系也能这样，希望自己的小女儿也能成为荣家珍得力助手。
所以荣家珍前面跳级，他就马上给程悦安排上。
“我觉得耀哥对小宝不会那么狠心的。珍啊你不要想那么多，你这年都没有以前那么开心了。”程悦说起这话题的时候语气就正常多了，也没有先前那么夸张故意做出来的耍宝姿态。
虽然嘴上是这么说的，但是程悦心里却并不敢百分百的肯定荣家大哥就真会那么在意情分在意血缘。
毕竟最不能轻易定夺的就是人心。
但是宽慰好友是她要做的事情，自从荣家珍开始跳级之后，笑的次数屈指可数。
“珍啊你要想，就算你现在跳级高考，四年之后你也只有十九岁，那时候耀哥多大了，那个时候耀哥都27岁了！他要是真想把小宝赶出荣家你也撼动不了他的决心对不对。”程悦想了想又说。
“不一样的，四年之后小宝也没有成年，只要小宝没有成年，大哥就不会对小宝下狠手。”荣家珍又低下头去刷题了。
她人生的前十多年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一刻一样，觉得她是一年也不能浪费。
“我也没有想过去撼动大哥的决心，我只是觉得，只要抢在小宝成年之前发展出自己的事业。我要有能力让小宝就算有朝一日不在荣家，也有所依仗。”荣家珍用一种很平淡的语气告诉好友自己的真实想法，“四年之后，小宝才15岁，而我只要高中毕业就可以去尝试实习了，别的公司即使不能要我，荣家让我去试水难道不够吗？这就是我抢到的时间。”
……程悦倒是没有想到这么远。
她没有什么事业心，她也很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是做不到自己大哥那样的，她明白自己是无法像大哥成为耀哥左膀右臂那样成为荣家珍的得力助手，所以她一直给自己的定位就是当一名荣家珍的泥腿子。
荣家珍就是她老大，荣家珍喊她把人打住院，她绝对不会让别人只擦药。
但是荣家珍自己就很能打，真的要打谁并不会要她帮忙。
“珍啊你不会准备当扶弟魔吧！”程悦觉得自己还是要拉荣家珍一把，不能让荣家珍一直这么给自己施压，所以她做出很惊讶的模样，用一种极其夸张的语气说道。
“扶弟魔……？那是什么。”这个词倒是荣家珍第一次听说，听上去并不是什么好词，她下意识的问道。
“扶弟魔就是，专指那种宁愿挖空自己小家，也要贴补娘家弟弟、照顾娘家弟弟一生吃喝拉撒娶妻生子、甚至连娘家弟弟孩子上学结婚生子她都要全身心包办的姐姐。”程悦专心给荣家珍科普。
“……？”荣家珍很是不解，这种人跟她有什么关联。
“口头禅就是比如：‘我只有这么一个弟弟，或者他是我弟弟我能怎么办呢！’这种。”程悦继续科普。
荣家珍马上抓住了重点，“这种弟弟都很没用吧？”
“差不多？反正像吸血虫那样。”程悦其实对这个也不是很了解，但是她看到网上都是这么说的，她想差不多就是这个情况吧。
“小宝要是那样，我也不会管他。”荣家珍很冷静的说，“他有独立的人格，即使赚不了什么大钱，也不会成为无用的吸血虫那样的人，我很了解他。所以这个说法在我这里是不成立的。”
……
好嘛，跟大佬就是不能认真。
程悦认输。
程悦还记得小宝的模样和性格，如果不出意外是断然不会长成网络上那种吸血鬼弟弟的。可是小宝太小了，小宝才11岁，就算是荣家珍和她都不能说性格就此定性，何况是小宝。
算了算了不如刷题。
不能跟一个弟控讨论太多关于弟弟的话题，最后都是让自己无话可说。
刷题刷题。
程悦知道再跟荣家珍说多少荣家珍都是听不进去的，反正还有好几年。
程悦和荣家珍虽然一般大，现在关系也是极好的，但是一开始关系并不是像现在这样的。
很小的时候，程悦是不太喜欢荣家珍的。对于程悦来说，荣家珍就像是她生活里一直被拿来跟她比较的别人家的孩子一样。
她和荣家珍并不像她哥哥和荣大哥荣二哥，是那种从小一直玩到大，关系极铁。
荣家珍和她是同年一起上的幼儿园，是一所很普通的幼儿园，本来按照趋势应该是发小一样一路读到小学、初中、高中。但是因为荣家弟弟出生的关系，荣家珍就不怎么到学校去了，一周大概象征性的去个一两天。这就导致在程悦在幼儿园里面陷入落单。
程悦在幼儿园里人缘不是很好，也不是特例，荣家珍同她一样。
两个人因为出众的家庭条件，又格外受到老师的偏爱，以致于被别的小朋友孤立。小孩子不懂什么豪门子弟，只知道这两个人跟他们其他人的待遇都不一样，久而久之就自发的开始孤立她们两个人。
一开始程悦对这种被孤立是没有什么感觉的，因为只是孤立对她没有任何实质性的伤害。产生强烈的怨怼情绪大概就是从荣家小弟出生荣家珍一周到幼儿园报道两次开始。
那时候突然有很多小朋友来问程悦，荣家珍怎么不怎么来幼儿园了，是不是因为家里没钱了。程悦那时候不太能分辨别人的善恶，只觉得他们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呢，太可笑了。
程悦一开始还会很认真的告诉他们，不是的，是因为荣家珍的妈妈生了小弟弟，荣家珍在家里跟小弟弟玩。
再后来，他们开始打听荣家珍家庭情况，几口人，哥哥多大诸如此类等等。最初程悦都如实告知，直到幼儿园里面开始流传荣家珍的妈妈给荣家珍生了个弟弟来抢荣家珍哥哥家产这样的传言。
那是第一次，尚且年幼的程悦，很直白的感受到来自同龄人的恶意。而因为荣家珍不怎么来幼儿园，这些恶意的话就更多的是被故意说给她听。因为在这群孩子眼里，程悦和荣家珍是好朋友，都是特权阶级，两个人是一样的。
相比于年岁更大的人的恶意而言，小孩子的恶意更直白，也更不加掩饰。那时候程悦就想，他们为什么要故意在她面前说这些话呢，如过不是因为荣家珍的关系让她享受到老师的特殊关心，她就不用听这些奇奇怪怪的话了。
也会有更多的小伙伴吧。
被荣家珍听到这些话，也是一种必然。
荣家珍一周来幼儿园两次，加上小朋友们从来没有想过隐瞒自己给荣家珍编造的传言，荣家珍自然是听到了。
那是荣家珍第一次动手打人。
一个四岁的孩子把一群比她年纪大一两岁的孩子揍的哇哇直叫。
荣家珍在幼儿园动手打人当天就有很多家长闹到幼儿园来，那天程悦听到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有钱人家了不起吗？有钱人家的孩子就可以随便动手打人了吗？有钱就可以无视法律了吗？等等此类的话。
明明是他们家的孩子先做出来不对的事情，那些大人却理所应当的觉得，那是可以原谅的，自己的孩子什么都不懂，但是你不一样，你就是故意的，你就是仗着家里有钱随便打人。
自从这件事情之后，程悦就没有再去幼儿园了，她开始了每天两点一线，去荣家报道的日子。荣家给她们两个人请了老师，上门教她们。
最后一次从幼儿园离开的时候，荣家珍对程悦说，很抱歉你替我承受了这么久的口舌之灾。
从那时候起，荣家珍就早慧的可怕。
再后来程悦年纪更大一些，慢慢想明白了那些事情。
本来荣家珍是可以去一个跟她家庭条件相符合的幼儿园，里面的学生都是和荣家珍这样条件的，大家条件相当，就不存在什么异类，也就不会被莫名孤立。
不过是因为考虑到程悦，怕她去了成为其中一个不一样的，过于孤独，才让荣家珍来了跟她不太搭的普通学校，又经历了后面的一切。
程悦以为自己经历的一切是因为荣家珍，但其实这句话应该是荣家珍经历的一切是因为她程悦。
想清楚这个关系之后，她才慢慢真的接受这个家里人安排的发小。
跟着她学打架，跟着她去贵族学校，跟着她跳级。
程悦一直担心荣家珍过于早慧会物极必反，都说慧极必伤，希望荣家珍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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