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华如蜜酒,薰风轻暖。
塔纳托斯歪在兄长怀里,清透如银色露水的眼睛望着这片永恒美丽的世界。
“塔纳想睡吗?还是弹琴?”
“没有什么特别想做的。”死神回答。
没有什么想要的。
只是这样贴近着,就能感受着对方的存在和爱意,充满一种奇异而安心的纯白宁静,万物尽头的全然幸福。
修普诺斯微微侧过身,继续从银果盘中拿了一个草莓喂他。塔纳托斯张口咬住草莓和指尖,轻轻舔舐着。修普诺斯笑着任由他。
“跟个小兽似的。”
“那它们可不会做这种事。”
塔纳托斯坐起来,凑过去吻修普诺斯的双唇,秀气柔嫩,仿佛一种甜美的花瓣。
修普诺斯揽住他的腰,使他更贴近自身。吻逐渐变得深入而急切,浓郁的水果香气弥漫开。宁芙端着下午茶点心,一一放在桌上,然后向着腻在一起的两人微微致意,然后退下。
“塔纳现在很敏感啊。稍微碰一下就有反应。”
“这要问你对我做了什么。”
修普诺斯的嘴角眉梢轻轻扬起,笑意愉悦。
“这当然是我做的。你的身体,你的心。我一直在□□你变成我想要的样子。要试着反抗下吗?”
“反抗之后呢?你又想对我做什么。”
“嗯……很多事啊。”
塔纳托斯笑着推开他,俯过身去拿那些甜蜜可爱的点心。
“要尝一下吗?”塔纳托斯问,不过这其实是个陈述句,说的时候已经拿着一个喂给兄长。
修普诺斯拥住弟弟,吃着点心。
“塔纳有想做的事吗?”
“现在这些还不够吗?还是说,修想更进一步?随你啊。”
“其实我是说……”
塔纳托斯侧过脸,望着已经走得很远的宁芙的背影。
“其实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不过那真的不重要。我现在不想管那些事。可以吗?”
修普诺斯捏着弟弟下颌,迫使他又转过脸望着自己,然后凑近亲了下脸颊。
“当然,我任性的弟弟。那些其实跟你没关系。只是我想你会不会觉得无聊,想找些事来玩。如果不想的话……”
“不想。”
“嗯。”修普诺斯柔顺地应承着。
塔纳托斯望着他,美丽的,金色的,可恋慕的,充满爱意。死神轻轻叹口气,神情认真起来。
“我是何其黑暗虚空之物。如果不是你,我从未想过会要这些,得到这些。你那么温柔细致地一点点教会我去认识和尝受这一切。”
“因为我眼里的塔纳真的很可爱啊。”
“现在的一切,看起来何其美好。仿佛本应如此,理所当然。但我本不是从这极美丽极纯洁的事物中诞生的。”
风拂四野,刹那间却是云止花静,如同疏离幻象。
修普诺斯把弟弟揽到怀里。
“但这是你应得的。”
“因为哥哥对我真的很好。”塔纳托斯嗅着熟悉的罂粟花香气,安心地把脸埋在对方温暖的颈侧。“你说得没错。我是按着你的期望去喜欢那些东西。如果不是因为你,这个宇宙对我而言只是一片灰色的荒原,毫无用处与感觉。美丽的,甜蜜的,令人愉悦的,激情的。这具躯体所尝受的一切,本与我无关,空壳的幻象。但是因为你,使得它们拥有了价值,成为了真正的存在。”
修普诺斯低下头,亲吻着弟弟丝丝缕缕如星光般的头发。
“荣幸之至。”
“女士,我非常高兴你能配合我们的工作。要知道,我的士兵们不仅不敢把手铐带在你手上,也不敢命令你。即使他们拿着枪,全副武装。他们仍然害怕你。我认为,这不仅仅是因为你对于他们来说很危险。他们害怕你,不是,或者说不仅出自对自身□□安全的考虑。事实上,我认为他们更主要的是害怕他们的灵魂背负上罪。我本来以为有些缺乏信仰的人可能不在乎这点。但是,他们全都害怕了。当他们面对着一个天使的时候,或者说,魂使。”
琉刻坐在来人的对面。
“这不就是那个著名的笑话。‘因为我真的有两头牛。’”她说,声音一如既往地充满冷淡感。
陌生来客犹豫了一下。
“其实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我也是抽签抽中才来这鬼地方的。”他的声音充满自嘲,“我也希望我是躲在监控摄像头后面的那些人,好像坐在风平浪静的屋里看恐怖片。知道对面无论发生了什么我自己都是安全的。我真不希望坐在这里面对你。”
“正常反应。”
来客叹了口气。
“那让我们开始吧。女士,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这个问题问我不是最奇怪的吗?”
“当然。我们已经看过案卷和相关资料。你被意外卷入了一桩谋杀案之中。证据不足,强行定罪,然后你入狱。我们当然知道这个流程。但是,为什么会是这样?”
“就像我刚才说的,这不是我的问题,是你们的问题。”
“所以,这不是女士您自己策划的?”
“我没这么无聊给自己找事。”
来客深呼吸了一下。
“那么,我不得不问下,您为什么不抗辩,不争取自己的权益,甚至任凭自己被投入监狱。这其中存在什么可以说或者不可以说的原因吗?我想以您的身份能力,应该很容易说明情况,更容易使自己脱离这样险恶的环境。毕竟监狱不是什么愉快的地方。即使有人想要陷害您,我认为并不会这么轻易成功,计划完成。”
“哦。可能是因为我觉得这不算什么很要紧的事吧。”
“什么意思。”
“你要问我,我就是这个感想。无所谓,所以就这样。”
来客低头看了下资料。
“所以实际上,您只要自己乐意,其实是随时可以走人的吧?”
“现在魂使在你们眼里是不是已经变成无所不能了。”
“也不是。不过,我觉得你们至少应该可以‘咻’一下消失飞走吧。这是你们老大和同事自己证实的。”
琉刻笑得很无奈。
“啊,我们老大做事真的特别任性,是吧?”
“既然说到这个,那我就不纠结于您个人的行为和问题了。来谈谈你们老大吧。他的打算究竟是什么?他说要拯救世界,但在那之后就销声匿迹了。现在世界还是那么一团糟,甚至更糟糕。”
“他该说的都已经说完了啊。现在是你们的回合了。”
“你的意思是,现在他跟上帝一样在看人类的反应。”
“也不能这么说吧。其实你们怎么做他才不在乎呢。这件事总体来说更像是,你们遇到了一个危机,与他有关。老大出于自身的原因,所以提示了你们一下。然后你们自己努力,看怎么解决危机,或者说把它改变到怎样的地步。老大只是到时候看结果然后……不对,更应该说是,你们画好妆,排好舞,练习唱歌。然后那一天,灯光舞台为你们准备好。效果如何取决于你们本身。”
“我明白了。那我们该怎么做,往什么方向努力。我们需要跳什么舞,唱什么歌。”
“答案不在我们这里。在你们自己身上。”
“能换个更清晰的说法吗?这太套话了。”
“要直说?那我再给点提示,就是你们人类自己中有人清清楚楚知道整件事是怎么回事。所以,你,还有你背后的团体最好自己去调查清楚争取主动权。”
“女士你不能直接告诉我们吗?”
“不能。”
对方像是还想再说什么,却突然抬手捂住了耳机,听着传来的指令。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放下手来。
“那么就先这样吧。非常感谢您的配合和帮助。对于您的现状,我们衷心地表示遗憾。我们一定会尽力而为,解决您的困境。如果您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话,可以尽管告诉我们。下次再聊吧。”
“随便。”
琉刻看着来人离去的背影,随意笑了笑。
她知道,不会有下次见面的机会了。
因为命运由无数只手推动,故而谁都不能轻易如愿。
“她现在在监狱,一直很平静。不过前几天出了点事,据说似乎是显露出了自己的本来面目,然后那里的所有人都知道她是魂使了。现在他们在封锁消息。但是事情总不那么容易,对吧。他们反应没那么快,一时不知所措。而消息一旦泄露,就无法阻止了。”
“嗯。”他心不在焉地听着,看着那些复杂的图。“那诸神那边有什么新的消息吗?”
“还暂时没有。新辛梅里亚那里他们搭了些暂时的定居所。更细致的还在商议中。我们……”
“那边先不管了。琉刻那边也暂时不用投太多精力。现在最重要的是尽快破解那本笔记,以及找到笔记的主人。”
“为什么?新辛梅里亚那里争取主动权……”
他轻轻地叹口气。
“你不明白么。无论新辛梅里亚还是死神魂使那边,这些其实都已经不重要了。对我们毫无意义。”
“为什么?”
“仔细想一想,研究这些,我们能得到什么呢?害怕吸血鬼会变回人类?吸血鬼起源史挖掘?这些都不重要。”他淡淡地说,口吻平静。“唯一重要的是,无论是人类还是吸血鬼,我们始终处在死亡的威胁之下。在死神势力伸手可及之处。随便哪个魂使,只要他有想法,就能随时随地将我们化为灰烬。这样的命运,你会甘心吗?”
他站起来,在黑暗的房间里走着,迈着一种舞蹈般的华丽步伐。
“辛梅里亚人在想些什么,他们想的可不是制造吸血鬼,他们是想要成神。要知道,在神话里,对于诸神来说,死神什么都不是。那样的时代,那样的存在。死神的威力丝毫不能加于他们,一种可以完全无视的傲慢,真正的辉煌和荣光。”他的语调上扬,显得如此愉悦。“这才是他们,也是我们真正的目标。”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