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为何,有小加沙在的地方,狐老板似乎不到迫不得已,是万万不会现身的。
对小加沙这种典型的Omega,男人似乎格外...怎么说,苦手?
也许是不动声色的体贴,也许是习惯性的敬而远之?
唔,这位人熊的故事不少,大概出本书都绰绰有余。
大多数时候,狐老板都是藏身监控室,默默观察白叶的情况,只在关键时刻造访。
所以,宁宁和小加沙并不知晓,病房的隔壁另有玄机。
病房所在,有一面是纯白的实体墙壁,在隔壁房间看来,却是完全透明的,整间病室都一览无余。
此外,监控室还有大量精密的医疗检测仪器,连接着医疗舱,全天候不间断记录病人的状态。
这晚,颇有些神思不属的狐老板,落荒而逃到了老地方,不料,正好对上了一堆不可思议的数据变化,再度目瞪口呆。
数据的主人,却正在经历一场难得的“故地重游”。
盈盈月光之下,一切如梦似幻。
插在火山口的剑,细长的剑身之上,倒映着一个某人再熟悉不过的身影。
衣袂飘飘,似欲乘风归去,缈缈然神仙之姿。
“为什么?”
白叶以为自己在说话,实际上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然后,就眼睁睁的看着,看着。
血,从心口,从那人的心口,慢慢流出。
洁白如斯的雪衣之上,就这样,染上了一朵美丽的大丽花。
“为什么?”...不躲开?
“你,究竟,怎么看我?”
那人突然开口,追过来的白叶一时怔愕。
“那么,换一个问题,你愿意和我一起死?”
话音刚落,剑光闪过,心口一痛。
白叶下意识摸了摸心口。
光秃秃的,滑溜溜的,没有任何伤痕。
哦,是在做梦呢。
梦到了,梦到了,离别的那晚。
月光照耀的山顶,云雾袅绕。
雾气,雾气打湿了那人鸦黑的鬓角与额发。
哇,真让人妒忌。
好想变成那团雾气。
啊,不对不对,不是花痴病的时候。
“为什么?”
白叶以为自己在说话,实际上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反倒是对方的话,清晰入耳,如冰如玉,恍如天籁,亦恍如隔世。
“你,究竟,怎么看我?”
“那么,换一个问题,你愿意和我一起死?”
剑光再次闪过,心口又是一痛。
擦!为什么要重来?!
死一次就够了!
啊,对了,死了。
那个,我,不是早就死了么?
那么,我现在,是什么?
对了,我在做梦。
梦啊,真是好久没有做这个梦了。
我家师父一如既往的帅,让人心痛难忍的帅......
咦——?没完?这次还有后续?
“佛国的说法里,死,即是永生。”
声音复又响起,有点熟悉。
所以,我们都获得了永生了吗?
呵呵,我谢谢你哦。
“哲学家是这样说的,当身体死亡的时候,灵魂会离开,到别处去过更快乐的日子。”
声音变得有些模糊了,是谁说的?
不不不,不快乐,一点都不快乐。
每次都要重新蹲坑,好辛苦。
就像一个不断大爆炸失败的奇点,循环往复,真的好辛苦。
诸天神明啊,快点超度我吧。
“现代神经生物学家们早就放弃了‘黑盒子的鬼魂’,‘心’的观念,非物质性的意识的观念,已经过时了...呵呵......”
这位,又是谁?
“呵呵”什么“呵呵”?!
过时?什么过时?
擦!如今做鬼连张身份证都不给发了?小气!!
呵呵,不被承认的存在?
那爷现在是什么?机器人?
等等,为什么会想到机器人?
不不不,机器人不会怀疑自己的存在。
唔,至少确定了,爷不是机器人。
一团连续存在的意识流?一团看不见的物质?还是一团没有形状的精神?
现在的我,到底是什么?
话说,我还是我么?
啊啊啊,到底谁在出卷子?爷为什么要回答?
为什么?为什么梦中都要受如此不人道的折磨?凭什么?!
某人想着想着,委屈得不行,忽地又气得不行。
然后,在一股巨大无比的气愤之下,生生把自己气醒了。
“滴——”的一声长叫,医疗舱自动弹开,冰蓝色的治疗液如潮水般退去。
白叶捂着犹在气愤余韵中的脑袋,慢慢坐起身来,诧异的发现,身体感觉前所未有的棒棒哒。
对比先前重伤濒死的状态,好歹算在及格线以内了,一个正常弱鸡的外星人类。
“白妹妹”忍不住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一时搞不清楚状况。
恰在此时,门口传来一阵脚步声。
日夜趴在人家的屋顶上,白叶对这脚步声自是熟透了。
“沙沙别看,会长针眼!”
这是宁宁小姐姐。
擦!果然不是真爱!
小姐姐不仅自己背过身去,还第一时间捂住了小加沙那双纯洁又好奇的眼睛。
白叶低头看了一眼光秃秃的自己,再次泪目。
透明的水晶蛋里,从某个特殊的角度看,某些不可言说的地方,大概会有意想不到的放大效果吧。
下一秒,医疗舱的侧壁“哗啦”一下,开了一道细长的口子,吐出了一件蓝白色条纹长袍。
哦哦哦,病服啊,到哪都差不离。
几乎是眨眼间,白叶就套好了袍子,却没有起身,反而是倚着舱沿,随意支起了一条腿,眼睛直直盯着对面。
隔着一道墙壁,某人和狐老板的视线对上了。
很快,纯白的墙体从中间裂开,随即向两边无声划开。
宁宁抓着小加沙的手,目瞪口呆。
真是万万没想到啊,狐老板竟然是这样的狐老板。
白叶低头,漫不经心地掩了掩领口,又慢条斯理地整了整袖口,然后眯了眼,一脸似笑非笑瞅着对方。
整个人自然而然流露出来的一股痞气,莫名有些眼熟。
狐老板浓黑的眉毛忍不住跳了跳,居高临下俯视着白叶,并没有主动开口,只是余光带了一眼小姑娘。
小姑娘漂亮的翘鼻头和圆圆的丹凤眼,仍隐约有些红红的,莫名有些可怜,又可爱。
病房,一阵诡异的寂静。
气氛,有些莫名,紧张。
然而,有人根本不管这些,就兴奋地扑了过来,嘴里一连串叽里呱啦。
我擦!忘了!
这里的话,老子根本听不懂啊!
摆个哪门子的外交姿势,洗洗睡了!
白叶默默摸了一下加沙小菇凉的脑袋,镇定自若地冲她微微笑了一笑。
然而,总有些东西,是无法依靠出色的心理素质弹压下来的。
“咕咕咕咕”,复又寂然的房间,忽然响起了一连串不规则音节。
白叶,白叶......
呵呵,爷至少还是掌握了全星际通用语言的一种,还是超纯正发音的那种。
“咕咕、咕咕”,一时停不下来。
某人绷了脸,竭力面无表情,然而......
“咕咕、咕咕、咕咕”,就是停不下来。
白叶,白叶默默转过身,重新躺下了。
狐老板,狐老板沉默了一会儿,忽然笑了。
破天荒,第一次,笑了。
男人秀了一口闪瞎狗眼的大白牙后,一言不发地转身出去了。
两个可爱的妹纸怔愣在原地,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很快,有机器人端着托盘过来,上面放了一打五颜六色的营养剂,真的是赤橙黄绿什么颜色都有,凑够彩虹七色还有余地,质地极其清澈,带有一种特别科幻的美感,“哗啦”一下子倒进了医疗舱里。
白叶坐起身,拿起一支盈白如月光的营养剂,微微皱了皱眉头。
麻蛋!这地方就没有正常的饭菜可食用吗?!
先前由“良善的好心人”供奉的营养剂,那滋味真心酸爽。
某人现在一想到营养剂,都条件反射地想要呕吐。
这玩意,一看就是不一般的妖艳货,然而,再如何高级,还不是一样叫做营养剂。
白叶忍不住又嫌弃地看了一眼,看向还在发呆的俩小,露出了一个自认和善的僵硬微笑来,晃了晃手中的营养剂,无声地向对方约吃。
两个小姑娘先是一脸懵逼,对看了一眼,然后会意过来,齐齐摇了摇头。
唉,世间莫若修行好,天下无如吃饭难。
白叶叹了口气,换了一管红色的一把撕开,闭着眼睛往嘴里一倒,根本不管味道如何,一口气吞下。
赤橙黄绿青蓝紫,一连七管,好像吞下了一支彩虹,肚子总算有了饱胀感。
某人这才长呼了一口气,停下了疯狂的进食。
“你,你这样,会撑着的。”小加沙从宁宁小姐姐背后探出头来,眨巴着大眼睛,怯生生提醒了一句。
虽然听不懂,但从小菇凉脸上的忧色,白叶明了对方的意思,微笑摇了摇头,示意无碍。
小菇凉腼腆又羞涩的一笑,红润润的苹果脸,让人十分想捏一捏。
白叶尚没有意识到,手就已经擅自行动了。
对方疑惑地跟着手势到了某人面前,十分乖巧地俯身下来。
白叶飞快的伸手,捏完,又顺手撸了一把小菇凉毛茸茸的脑瓜子。
哦哦哦,这乖巧的小模样,真是像极了咱家那个可爱的小精灵。
宁宁小姐姐脸一黑,走过来一把拍开某人的爪子,然后“咚”的一下,扔了个东西到她怀里,“你的新身份和个人光脑,我想你一定很需要。”
白叶拿起来,发现是个有些类似金属环的手镯,和俩小的手腕上戴的是同款。
见白叶拿在手里研究了好久,宁宁不由撇了撇嘴,“凑合着用吧,虽然是老古董款,好在能用。”
小加沙却主动凑了过来,将手镯拿在手上摆弄了一会儿,套上了白叶的手腕,然后手把手教她使用。
哦呀,被小菇凉看穿了呢。
白叶看着突然弹跳出来的光屏界面,眼角余光不动声色瞟了天花顶一角,低头微微一笑。
真是个机灵聪明又善解人意的小菇凉。
隔壁,病房的另一个隔壁,关了照明的房间。
狐老板坐在分析仪前,一动不动,如同一尊石柱,看着屏幕上突然微笑的白叶。
天生的伪BATE,完全不带信息素腺体,无论在哪里,都是最受欢迎的实验体。
若是能够还原ALPHA 能力,又完全摆脱信息素的控制,称为天选之完美体不为过。
作为明显被丢弃的“试验品”,结果应该是失败了才对。
那么,问题出在了哪里?
或者说,奇迹诞生的因缘何在?
这小子,到底知不知道,他的基因到底发生了怎样可怕的变化?
有没有意识到,在他身上发生的事情,有多么严重?又有多么重大?
根本是无知?无畏?还是无所谓?
不管如何,“底牌”,复仇的“底牌”,又多了一张。
屏幕暗了下去,男人不由咧开嘴,露出了一个狰狞的微笑,一口尖利雪白的牙齿在黑暗中闪闪发光。
墨黑的浓眉之下,如鹰鹫一样的双眼,幽深的眸光在黑暗中静静闪烁,那是,一匹隐藏于夜色中的野生猎豹,全神贯注一往无前,对狩猎目标紧追不放、志在必得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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