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阳城门大开,守城官兵分成两列,恭送江家队伍出城。
他们没有随着百姓高唱《镇灵歌》,但同样眼眶湿润、面带敬意。这里面很多人都是江家举荐和一手提拔,眼见着江家如此,谁不愤慨?
江焉目不斜视,神情冷漠,紧握缰绳的双手却是微微颤抖。
她何尝不想大哭一场?然而肩上重担一日未卸,她就一日不能向外人露出任何软弱的瞬间。
天晓得江湖有多少眼线在盯着江家?阴暗处又潜伏着多少暗杀高手?
江焉即便再惊才绝艳,依旧只是指玄境巅峰,还差些火候才可通天。而那些隐世不出的老怪物,谁晓得有没有一步飞升?
那些名门正派虽不大可能使出这般卑鄙手段,可又有谁敢说她江焉能一世平安,指不定哪天就暴毙街头了。
“淮阳守城将领洛河东恭送王夫人出城!”
为首一位身披重甲、手握大戟的白马将军双手抱拳,朗声说道。
“洛将军,这城门还请为江某暂留。”面对这位将军,江焉难得露出微笑。
“遵命。”
荀鹤之走在江焉左后方,看向洛河东的目光中带了丝深究。
他曾听闻大宛的皇室对待江家极其客气,今日一瞧,远远超出想象。那位远在京城的皇帝就不担心江家哪天占山为王?
朝堂那些事,他荀鹤之当真不愿去思考。
队伍向北行进,直至一汪静水潭处停下脚步。
这一汪潭水深不见底,蔚蓝清澈。潭边矗立着一块白色石碑,上刻“春神湖”三字,据传曾有修道人白日升天,因此得名。
春神湖另一侧,便是江焉生母王云娘的埋葬之地。
王云娘一生跌宕起伏,死后却长眠于这无人问津之地。荀鹤之看了看四周清幽的环境,心底略微遗憾。
江焉翻身下马,吩咐秦伯道:“一切照常,你们拜完先回去,我与大哥稍等。让姚凯留下。”
秦伯得令而去,随行仆从们旋即麻利地在王云娘墓前摆好祭品。
江焉推着江鸿走至一边歇息,荀鹤之与孟沉离他们稍远,注视着那一百壮士与仆从依次磕头跪拜。
“大哥,到我们了。”
眼见着秦伯领着仆从们往回走,江焉轻声说道。
江鸿因腿脚不便,没有跪拜,只盯着那一块冷冰冰的墓碑,颓然开口:
“娘,孩儿不孝,今生恐再无机会亲手替您和爹爹报仇。不过您放心,阿焉这丫头不输您当年风采,他日必定名动江湖。”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男人说罢这一番话,已然落泪。在场却没有人觉得他懦弱,只有动容。
与兄长不同,江焉面无表情地磕头,面无表情地起身,直至双手覆上江鸿的轮椅也未曾有一滴眼泪。
荀鹤之见状,微微一叹,不忍再想,不忍再看。
“姚凯,你一会儿去趟洛将军府上,请他晚些来商量要事。”江焉看向留下来的义从首领,嘱托道,
“此外去赵铁匠的铺子上再预订几把朴刀,我今日瞧着你们当中有几人佩刀生锈了。”
“以后谁刀不好使了,直接去换,开支记我账上。”
面容坚毅的姚凯心里一热,当即答应。
江家可不光因为底蕴深厚而受人爱戴,体恤下人也是其中一个原因。
天底下没有谁乐意给草菅人命的主子卖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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