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阡拥着吟儿倒到榻上,顺势便解开她的衣袍,打破了久远的时空距离,他终于再次压上这温软的身体,而她双手亦用力地缠住了他脖子,“嗯,若算总账,我也知道、你的苦……”此刻她两腮微红,双眸迷蒙,娇躯微颤,诱人之至。</p>
“愿闻其详。”他带着征服的欲望笑问,立即就对他的领地班师回俯。</p>
“兵书上说、吏强卒弱,曰陷。”她笑而承欢,秀目微闭,“意思是说……将军强,但麾下弱,那可是要打败仗的。这么多年,我一直弱,你……自然……苦。”</p>
“哈哈,知道就好。盟军越来越强,你身为一盟之主,莫教人小觑了。”他将她紧搂身下,她轻柔抚他背脊:“谁敢夺这位置,尽管来夺试试……”抵死缠绵,实不知到底在交流些什么,只记得被这巨大的晕眩感包围着,两个人全身骨骼都觉相绕。</p>
帐暖被翻,一番畅游,兵马与鼓角尽皆推远,巫峡和潇湘都被拉近,恍惚入夜后渔舟上灯辉,依稀日出时砖墙外桃花……无声的翻滚里,激烈的搏杀中,沉淀的心境下,浩瀚的春景间,陡然……</p>
传来一个世俗的声音:“哇……”</p>
这讨厌至极的声音,千不该万不该又在这个时刻闯进来!</p>
“又不知是要怎么了……!”吟儿和林阡的欢合被再度打断,实在是心情不好得很,可服侍那个小畜生才是至上的……是以小夫妻俩唯能起床添衣,去看这小牛犊怎么又哭了。</p>
“唉。”站在摇篮前,看着吟儿哄儿子,林阡只能笑叹一声,“将不能料敌,以少合众,以弱击强,兵无选锋,曰北。”山芋吃不得,山芋它娘也不能吃,实在教林阡备感无奈。</p>
最令人愤怒的是,他俩缠绵时小牛犊开始嚎啕大哭,一旦他俩停下来去看它,它就顿时止了哭声,手舞足蹈呵呵笑起来。</p>
“……”阡吟相对,难忍、无语!看它就跟存心耍他们似的……吟儿火冒上来、实在不想它再打扰、抱起它便往帐外走。“算了吟儿,今晚且忍过去吧。”为了一家三口一处,林阡宁愿后退一步。</p>
“这种事情怎么能忍!我生它不是为了要跟你对着干的!”吟儿气呼呼地抱着襁褓直接朝奶娘的营房跑,林阡本是怕她太累才忍让,孰料她回过脸来低声说了一句,“我不想你受伤……”说罢她脸微微一红,他却忽然有所意识:小牛犊确实像极了在跟他对着干、在伤他。也许还是在惩罚他?</p>
“不过,还是太穿凿附会了。它还这么小。”林阡正要阻止,吟儿已进了奶娘营房,把小牛犊暂托给了她,转身回来,拉他一起,“不管是不是穿凿附会,反正它更喜欢奶娘,奶娘也对它更好。”林阡一怔,居然还听出来一丝醋意……这丫头、现在就为儿子吃起醋来了!</p>
“它要吃喝,咱们要玩乐,咱们和它、各取所需……”一旦送走了那个恶意破坏的捣蛋鬼,这下再没什么可干扰了,吟儿魅惑一笑,刚回营便即刻帮他宽衣解带。</p>
“你这等不及的妖精。”他心里虽不在意小牛犊的打搅,但身体着实比她更怄火,那感觉便如他在战场大获全胜气吞万里之时突然后方鸣金收兵偃旗息鼓一样,这是但凡征战之人最忌讳最厌憎之事,偏偏战场之外居然有人能骑在他林阡头上!?</p>
是以处理了这个懦弱无能的当权者之后,他赫然就重返理想执掌荣耀,敌人还在,那还等什么,拾起先前未尽的事业、带领千军万马继续驰骋、指点那排兵布阵水淹火杀,与兄弟与战友生死与共笑论峥嵘……刀剑声铿锵有力,风沙温酣畅淋漓!</p>
热血沸腾里,免不了柔情无限,这柔情也是他生平最快意事,在遇到这柔情之前,他还只是一个有担负有责任却因为理想纯粹而不敢弄脏自己双手的人,是这柔情让他知道,哪怕拯救了天下危亡后他也染了一身的缁尘,也一定会有一人陪在他左右,能与他一起攀上最高的天,也愿与他往地狱的最深处堕,那个人的名字,与他林阡早已一体,无论是梦是醒都会念:吟儿,有了你,我就是没了一切都无妨,有这一场生,便就算再无轮回也无所谓了。</p>
“你……又喝酒了……”她带着一丝惺忪、一丝醉意、一丝粲然,初始便觉幸福甜蜜,如纵着一叶扁舟,漂流于天地之间任意东西,欣赏着万物万象万千姿色,怡然自得,舒服闲适……待到行至险处,忽而暴风骤雨,强势袭击,急湍甚箭,猛浪若奔,便连一花一树都带着狂暴……只是这险境过去,才衬得静谧更静,那时再体会着山山水水,就觉得别有一番韵味,泉水激石,泠泠作响;好鸟相鸣,嘤嘤成韵……鸢飞戾天者,望峰息心;经纶世务者,窥谷忘反。</p>
万里江山,秀丽风烟,偏也引得烽烟青睐。便这般几千年来金戈铁马,倒催出连篇累牍英雄红颜……</p>
夜半三更,战伐与赏景都已消弭,她因用尽了全力而微微气喘,枕在他胸膛带一丝浅笑入梦,他亦空前满足地闭目养神,怀抱着她渐渐睡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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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莫五更时分,天还未亮之际,忽然帐外吵杂,动静越来越大,呼喊声、刀剑声、马鸣声、风啸声、百千齐作。阡吟先后醒来,才刚起身添衣要问究竟,就听有人直朝这里来:“主公,主母!”步伐凌乱,声音慌张,令人顿生不祥之感。</p>
“出了什么事?”吟儿问时,林阡掀开帘帐,两人一并出营见来人,那士兵上气不接下气,吟儿本能朝某个方向瞥了一眼,却见那边红光冲天正自蹊跷还没想通怎么回事,那士兵的回答便直冲入耳如雷轰顶:“少主!少主它!”</p>
吟儿脸色当即惨白,哪能不意识到是那奶娘的营房失火!几乎在那士兵说“少主被掳走了”的同时吟儿已不顾一切往彼处直冲,林阡大惊之下亦什么都没问便紧随她一同飞奔而去,当时当地,只见到那营房崩倒、四面着火的惨状,奶娘所幸无碍、却因过度惊吓而躲在一隅瑟瑟发抖,但残火中早已不见小牛犊的影子……战场一直从此处延续到马厩附近,还只剩十余黑衣人没走得了,此刻正和柳闻因百里飘云缠斗着。</p>
“孩子它!哪里去了……”吟儿茫然站在废墟当中,蓦地只觉天地无轴,魂魄支离,撕心裂肺,嗓子是最先哑的,血流紧跟着停滞,手脚亦不再有力气。</p>
这一句,却不知是朝着谁问。或许她是在朝着她自己问?!在质问她凤箫吟,何以倔强生出这孩子却又为了一时的欢愉置它不顾!失去小牛犊的第一刻她不是疯了而是懵了、怕了!她怕她因为这个不容犯下的错误再也见不到小牛犊了!帅帐里那个古灵精怪、粉雕玉琢的婴孩模样、是她今生见它的最后一面!</p>
“不!不要!把小牛犊……还回来!”再清醒时,吟儿眼神一厉、拔剑而出直往最近的黑衣人打,歇斯底里到近乎癫狂,方移一步手腕就被林阡用力攥住:“追孩子要紧!”她一惊回神,因他才找回了重心和平衡感,却忽而泪流满面。</p>
“才走不久,会追得到。”他一把将她抱紧,斩钉截铁,“沂儿它不会有事。”既是安慰,更是承诺。是以丈夫的口吻,更是以父亲的身份。当即牵出紫龙驹,拥吟儿上前扳鞍,那时吟儿只懂得使劲点头,泪到嘴角苦涩之至。</p>
“他们夺了马、朝东中交界那边去了!”百里飘云刀战虽吃力,仍不忘为他们指明方向,阡吟会意、急忙跨马去追,柳闻因亦补充说:“记住找青骢!”那时紫龙驹已带阡吟驰出老远,忽然太感谢闻因她认识这里的几乎每一匹马,她认识每一匹马但情急之下却只说青骢,自然因为当时抱着小牛犊的人抢的是这匹、即便现在不在这匹上了也靠得极近必须留意!</p>
吟儿如暗夜中点起明灯,当下便夹起马腹抽鞭,而与她共乘一骑的林阡,平生第一次没有想过他这么一走了之了盟军会怎样,一则因为,他欠小牛犊已经太多太多,二则,他不想小牛犊宿命般成为第二个林阡,三则,他怎能再给吟儿残忍的眼泪和后悔,这是吟儿拼死给他生的“希望”……</p>
四则,不必多说,经行处对视一眼便是托付,所以这次林阡可以头也不回——他知道天骄一定能帮他处理今夜发生的所有事,以及为他守妥龙泉峰杜绝一切后患。今夜林阡不是盟王、不是主公,任务只有一个,让吟儿还能抱着小牛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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