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上盖着的属于布鲁斯的校服也因为这突然的变化而掉在了地上。
但没有人的注意力在墨蓝晕染的校服上。
布鲁斯愣愣地仰着头，那双红眸就在距离他并不远的地方，饱含着怒气。
他怎么也没能想明白，为什么那只猫会突然变成了达维徳。
腿上和手下的触感却让一切变得非常真切。
冰冷地像是尸体。
布鲁斯的心跳加速，他呆呆地望着达维徳。
那么他是全听到了？
自己的表白。
“达维徳…我不是…”他脸上流露出慌张，想要解释。
该怎么办？
他的心跳声简直像擂鼓一样，让达维徳稍稍有些不耐地蹙起眉头。咬了咬牙，道：“我说，把你的手拿开。”
布鲁斯揽在他腰上的手简直该死的热的像一个小太阳，让他实在没办法忽视。
达维徳脸上摆出凶狠的表情，瞪着布鲁斯像一只呆鹅一样将手缩了回去。
他轻哼一声，就打算站起身离开：“我就当什么都没有听到过。”
“等等，达维徳。”
布鲁斯慌张地拉住了他的手腕：“我不明白，所以，你一直都是这只…”
他没有继续问下去，但他相信达维徳依旧明白了他的意思。
“我…”
达维徳一下子顿住了动作，赤红的眼眸一瞬间闪过些复杂，然后那些情绪又很快在眼眸中消失不见。
他该怎样回答？
如果如实回答，那他又该如何解释那只猫的下落？
布鲁斯很聪明，如果他说不是。那么布鲁斯很轻易就可以猜出一些事情。
某些让他难以启齿的事情。
可如果他说那只猫从头到尾都是他。
又是为了什么？
他怎么会干这样让他丢脸的事？何况和布鲁斯拉开距离，又变成猫每天和布鲁斯愉快地玩耍，也太奇怪了吧？
达维徳咬了咬牙，艰难地点了点头。
如果他实话实说了，面前这家伙一定会偷偷掉眼泪吧？
他最讨厌别人哭了，哭起来烦的要死。
这绝对不是为了布鲁斯，只是为了他自己的耳朵。
“这样啊…”
布鲁斯看着他的眼睛。
那双红眸中闪烁着细碎的流光，纤长的眼睫不断地轻轻颤动。尝试着遮挡那些光芒，也尝试着遮掩事情的真相。
长久的相处，早就让他能够一眼看穿达维徳的谎言。
他勉强地笑了笑。
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吧？那只猫。
所以这就是原因吗？
所以达维徳才会把自己变成猫，试图不让自己发现这样的事实。
虽然他变成猫让人觉得很不可思议，但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见到这种非自然原理能解释的事情了。毕竟达维徳可是变种人啊，有一些特殊的能力也很正常吧？
但他，其实还是很温柔的啊。
布鲁斯笑了笑，眼眸突然闪过坚定：“我知道了。”
他没有继续纠结这个话题，也愿意装出一副相信了达维徳谎言的样子。
“但是，我说的是真的。达维徳。”
钴蓝的眼睛直勾勾地对上那片刺眼的红：“我喜欢你。”他脸上满是认真和严肃。
达维徳只瞪了他一眼，甩开他的手大步离开。
留下布鲁斯一个人在原地。
布鲁斯垂下头。
他站起身捡起了自己的校服，盯着校服良久，却突然勾起唇角笑了起来。
达维徳他真的不知道吗？
从他变回来的那一刻开始，他的脸颊和耳垂就一直都泛着大片的红色。
就像他还小的时候。
第一次见到达维徳，牵住了他的手的时候。
他的指尖泛着粉红色，染着让人眷恋的温度。
那个看起来就像是天使的男孩子垂下头，睫羽轻轻煽动。
卷曲的白发无法遮掩泛红的耳垂，红的就像是窗外的火烧云。
他很漂亮，很善良，很温柔。
但他是异类。
布鲁斯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在地上挖了一个小坑。
将猫粮全部埋了进去。
布鲁斯在心中画了一个十字，然后将校服外套盖在了那个小土堆上。
世上总有些对与众不同的东西怀揣着恶意的人类。
他已经尽力去保护。
但他终究无力改变偏见。
…
等布鲁斯拉开车门的时候。
达维徳已经坐在了角落里，他看着窗外，听到响声也没有回过头。
一副又要将布鲁斯忽视到底的样子。
布鲁斯在心中叹了口气。
他就知道。
达维徳今天并没有在教室门前等他。
他知道或许这几年以来的所有努力或许又在这一刻化成了一场空。
但布鲁斯并不觉得后悔。
他就是喜欢他，不后悔告诉他。
布鲁斯在他身旁坐了下来。
他垂下眼眸，并没有说话。
阿尔弗雷德温和的声音从前方传来，他询问着他们今天学校有没有发生什么有趣的事情？今天在学校做了什么？
他们两个平静地回答着阿尔弗雷德的问题。彼此之间却甚至没有一个眼神交流。
仿佛窗外看了几年的画面要比身旁的人有意思的多。
布鲁斯凝视着窗外。
他知道就算是这样，达维徳也会在晚上他敲门的时候，面露无奈地拉开门，然后和自己分享他的半只床。
他抬起手腕想看看手表上的时间。
却发现手表上好像在跳动着一些莫名其妙的字符。
布鲁斯皱起眉，忍不住敲了敲自己的手表。怀疑它出了些什么问题。
但窗外不知为何突然闪过一道刺眼的光芒，接着车内便完全黑了下来。
布鲁斯疑惑地抬起头，却发现坐在驾驶座的阿尔弗雷德和坐在他身旁的达维徳已经不见了踪影，黑暗的车厢中只剩下他一个人。
布鲁斯瞪大了眼睛。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发生了什么？
他巡视一圈，发现好像没有什么人为的痕迹。窗外一片漆黑，他就像是处在永恒的黑暗宇宙中一样。
布鲁斯犹豫了片刻，打开了车门。
车门外不是任何一个属于哥谭的地方。
这里有着雕刻精致的雕塑，和一些奇怪的楼梯。
布鲁斯踩在地上，不由自主地向前走去。
“有人在吗？你好？”
…
靠着车床闭目养神的达维徳突然睁开了眼睛。
“f*ck！”
永恒之岩！
红眸匆匆扫过身旁静止的一切，无论是抬着手腕表情诧异的布鲁斯，还是看着前方专注开车的阿尔弗雷德，亦或者静止的车子和窗外木偶似的人群。
他的手上突然伸出了尖锐的爪子，飞快地在车门上刻下几个奇怪的符号。
该死！该死！该死！
这不应该是比利·巴森特的工作吗？为什么会找上布鲁斯？！
数个世纪之前，永恒之岩的大门曾经向所有有需之人敞开。七名巫师组成的团体发誓要保护一切的魔法，直到黑暗之人释放了七宗罪的恶魔。
仅存的巫师将永恒之岩封印，他等待着一个人，拯救这个世界的人。
沙赞！
达维徳的手颤抖着在车门上刻下最后一个符号。
他实在没想到。
这明明是破晓诡灯的世界，绿灯戒指好不容易没找上布鲁斯·韦恩。沙赞却找了上来。
布鲁斯·韦恩就一定要拯救世界吗？
fu*k！这群人究竟是什么毛病？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心中会如此的慌乱。
和气愤。
修长的手指想要打开车门，不受控制的力量却直接将车门整个卸了下来。
也是，毕竟他千辛万苦想着法子变着花样吓唬布鲁斯。这样突然被人截了胡怎么可能会高兴得起来？
但他不知道慌乱和恐惧从何而来。
猩红色的眼眸直勾勾地盯着面前的通道。
他可以看到其他地球上所发生事情的眼睛从未看到过布鲁斯成为沙赞。
那些和他同出一辙的恶魔时时刻刻都在窥窃着巫师的力量。
危险。
虽然达维徳有信心能一个人痛扁那七只挂着七宗罪名头的恶魔。
但从未看到过布鲁斯成为沙赞的事实让他无法止住自己的恐惧。
比利·巴森特可以做到，不代表布鲁斯·韦恩同样能够做到。
如果他无法掌握沙赞的力量呢？如果出现了什么变数呢？如果他无法打败七宗罪呢？
如果…达维徳的瞳孔猛地一缩，如果布鲁斯·韦恩会死呢？
手中的车门被恐怖的力道捏成了团，然后被随意地抛了出去，砸在地上扬起了大片灰尘，发出了刺耳的声音。
[达维徳？]
达维徳不知道自己是怎样出现在了有着七座雕像和七张椅子的长廊中。
他通身缠绕着黑色的，如同晕染开的水墨一般的诡异气息，令人畏惧的猩红色眼眸紧紧盯着台上的黑发少年握紧巫师的法杖，喊出了那个名字：
“沙赞！”
耀眼的电光瞬间包裹了布鲁斯。
“尽管布鲁斯·韦恩也曾经遭受不幸，但他却一直在努力帮助着那些饱受欺凌的人，保护着弱者免受霸凌。”
“他有这样的资格。”
即便达维徳并不想看到这样的画面。
破晓诡灯或许不会成为破晓诡灯了，但他或许会成为一个黑化版的沙赞，就像是黑亚当。
但不知道为什么，当他余光瞥见依旧囚禁着七宗罪而没有破碎的雕像时，还是忍不住松了口气。
“达维徳？！”
拥有着他熟悉面容的成年版布鲁斯·韦恩回过头诧异地看着突然出现在这里的达维徳，瞳孔猛地一缩——
缠绕着达维徳的黑色雾气打破了囚禁七宗罪的屏障。
恶魔争先恐后，呼啸着扑进了达维徳体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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