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16章

    宇宙海盗组织春雨母舰。

    监狱里,一个形容狼狈的女人坐在地上,不停晃动着手中的瓷碗,发出低沉喑哑的声音,“哼哼哼,是单还是双呢?”

    “那我选双。”逆着昏暗的光线,一个男人出现在牢房外,参与了女人的赌博。

    “哈哈哈,”女人掀开瓷碗,露出的却是一个螺帽和一个螺钉,痴痴地笑着说,“是单。”

    “哎呀呀,输掉了。”男人蹲下身,露出了一张略带稚嫩的面庞,蓝色的眼睛、橘红色长发编成的辫子以及头上一撮呆毛,笑得眉眼弯弯。

    “真是可悲呢。”站在男人,不,应该说是青年身后的,是一个有着浅黄色长发、略显沧桑的男人,“说起春雨第四师团团长,以前可是被称为黑暗中绽放的一朵霸王花呢。在组织内斗中失去地位,卷走组织的钱逃之夭夭后,还以为你躲到哪逍遥去了,没想到居然变成这幅惨样。”

    “就是说啊,没想到阿伏兔你居然喜欢这种狐狸精呢。”

    “哼,你这小鬼懂什么。在这个什么都能便捷化的时代里,只有女人还是别太容易‘掌握’比较好。”

    “就像NDS那样?”

    “不,是像MD那样。”

    “原来如此,怪不得一直以来都找不到她,毕竟她是阿伏兔你所喜欢的MD啊。但是她现在好像连地球都回不去了。”神威起身微笑着对阿伏兔说,“你也是。”

    “喂,你少在那随便脑补啊。我可不是某个笨蛋团长,我怎么可能会把私人感情带到工作里。”

    “是,是。”神威毫不犹豫地离开。

    “而且她可是改名换姓又整容后才逃去地球的,那种事我哪会知道,”阿伏兔跟了上去,试图辩解。

    “是,是。”

    “再说我可不是世嘉派而是任天堂派,我说,你有在听吗?”阿伏兔心情有些不太好。

    “不过算了,我还想试试辰罗那群家伙引以为豪的集团战术呢,反正1VS1的话,他们是连夜兔的一根头发都摸不到的杂兵军团,不过看来也没那个必要了。比起这个,貌似又被那群家伙抢功了呢,差不多是时候去给他们道声谢了。”

    狭窄晦暗的舰桥,一大一小两人迎面走来,穿着相同的绘有金色蝴蝶的紫色浴衣,只是男人的左眼缠着绷带,身上还套着一件黑色的羽织。

    擦肩而过,神威突然停住脚步,露出了极具危险的笑容,“向那些叫‘武士’的家伙。”

    与此同时,男人也停住了脚步,回以一个分外挑衅的笑容。

    犹如实质的杀意在两人之间徘徊逡巡,空气好似在一瞬间冻结凝固。最先做出反应的却是那个最不起眼的孩子,只见他上前一步,将弱小的身躯挡在了男人面前,“你好,很意外能再次遇到你。爸爸和我还有事,就不多打扰了。”

    “哦……原来是你。”神威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个不到他腰部的孩子,“我记得你是那个在吉原和另一个银发武士一起挑战夜王凤仙的小鬼吧。真想不到,你居然会是人类的孩子啊……”

    即便是这样隐示意味十足的话,小晋依然不为所动,只是深黑的眼瞳外围逐渐泛起血色的微光,斩钉截铁地说道,“我一定会保护爸爸。”

    “这样的眼神……真是令人讨厌啊!”

    明明那么弱小,明明什么都保护不了,却还妄想要保护一个人。就像是幽暗潮湿的巷子里,东躲西藏的老鼠,真是令人作呕啊!

    神威遽然前冲,猛烈的拳头裹挟着劲风,直扑小晋面门。

    转瞬之间,激起的空气扰动尚未传达,形势已然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一根细密的丝弦,避过刚劲的拳头,穿过激荡的疾风,明晃晃地缠绕在了神威毫无防备的脖颈之上。昏沉的灯光,白皙的肌肤,妖异的血线,以及牢牢掌控着另一端的瘦小身躯,像是一幅超现实主义的绘画,透露着奇诡与荒诞。

    “你输了。”小晋的声音很冷,像是十二月的落雪,带着彻骨的寒意。

    “呵呵……”处于绝对劣势的神威忽然放肆大笑,“果然还是个小鬼吗?”

    突兀的笑声戛然而止,神威双手拽住丝线,猛然发力,如钢铁般坚韧的弦竟被生生扯断。神威攻势不止,一手拉住崩断的弦,把另一头站立不稳的小晋骤然拉至眼前,飞起一脚,将他踹到了舰桥的墙壁上。一击之下,用特殊材料制成的宇宙飞船的墙壁居然也出现了一条鲜明的裂缝。瘦弱的身躯顺着殷红的血迹滑下,甫一落地,带着巨大威势的拳头便已席卷而至。

    “战场,从来就不是输赢,而是生死啊!”

    那是很慢的一幕,在小晋的眼里,仿佛是电影里的慢镜头,将每一个细节都呈现的一清二楚。

    光洁的刀,锐利的刃,清冷的光,挡在他面前的背影,以及那熟悉的慵懒的声音。

    “现在,你的对手是我!”

    鬼兵队飞船,众人的气氛很是怪异。

    又子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春雨之间为什么在互相开炮?”显然的,万齐也不清楚。

    “各位什么都不用担心,一切都在计算之中。”

    “武市前辈?”

    “那个是春雨的第七师团,拥有战斗部族夜兔的精锐,春雨最强的部队。他们的首领,春雨的武斗派师团长神威的影响,现在连提督都觉得害怕。在十二师团中有废除提督拥护神威上任的举动。”

    万齐接道,“而他们正受到攻击就表示,那个废材提督想要把威胁自己地位的第七师团除去吗?”

    “正是如此。我们是把近身战最强的第七师团的船引诱过来,并孤立他们的诱饵。”

    “又被春雨的那帮家伙随意利用吗?”又子很气愤同时也很无奈。

    “那个无能的提督对我们来说反而更好操控。”

    “不过,居然为了保持地位而自相残杀。随着集团的壮大,这种愚蠢的人也会不断增加吗?”

    “既然如此,为什么要带上小晋呢?真得是为了以防万一?”又子抱着自己的手臂,看向窗外在炮火的映照下显得愈加暗淡的宇宙,“总觉得非常不安,好像要失去什么的感觉。”

    “各位不都清楚吗?”

    是的,关于小晋,这个一直跟在高杉身边的孩子,他们都很清楚。

    那时,攘夷战争结束不过三年。为救又子,高杉、小晋和万齐一同被幕府抓获,恰得反水的武市搭救,顺利逃出监狱。却不料,幕府视高杉为眼中钉,欲拔之而后快,竟派出一大支官兵进行搜捕。为避免目标过于明显,又子、武市、万齐三人走水路先行,高杉则带着小晋从坊间绕道。

    自此一别,直至半月后才收到一条极为糟糕的消息,幕府找到了高杉的藏身之所,已派遣大量官兵前往。武市等人迅速集结人员,赶赴救援。然而,等他们赶到时,目之所见,却是成山的尸体,每一张面目狰狞的脸孔上都写满难以名状的恐惧,仿佛是看到了来自地狱的恶魔。暗红的血液早已凝固,渗透着厚重的黑色,像是肆意张扬的鬼爪,紧紧扼住了一大一小两具身躯。高杉斜靠着一颗粗壮的槐树,面色酡红、呼吸凌乱,俨然深陷于高烧之中,修长的刀立在一旁,闪烁着经鲜血洗礼后特有的绯色光芒。小晋的衣裳被血液透染,早已分辨不出原来的颜色,单薄的身体俯趴在地,纤细的右手前伸,正是高杉所在的方向。

    “每个人都有自己真正的归宿。”

    监狱里,一个疯疯癫癫的女人自言自语,“单还是双?单还是双?……”

    “单。”一个男人走到了她的牢房前。

    “呵呵呵,”女人打开了瓷碗,还是一个螺帽和一个螺钉,“可惜呢,是双。”

    “哎呀呀,这次轮到你死了吧。”隔壁牢房的青年笑着说,“那个是诅咒的赌博,输掉的人一定会不幸的。因为我也输了所以不会有错的。”

    “哼,”高杉看向身上缠满绷带却仍然生龙活虎的神威嘲讽道,“杀都杀不死的怪物还有脸说。”

    “特意治疗我,让我活下来,是为了公开处刑来威慑其他的家伙吧。”神威的语气非常随意,仿佛讨论的不过是晚上吃什么而不是处死他的时间,“日子是什么时候?”

    “三天后。”

    “三天吗?我和你到底谁会先死呢?”神威笑容灿烂,“你也明白吧。”

    高杉沉默。

    “这里的家伙都只会考虑自己的利益,不管怎么对别人有恩,也只会被互相利用,一没用就被扔掉。”

    “确实,不管是被利用还是利用别人,这样胆小的同伴真是无聊。待在这种地方,难得有这样的锐齿都会腐烂掉落了呢。”

    “你到底来这里做什么?”

    “和你一样。”高杉直视着神威的眼睛,“为了寻找能让苟活着的锐齿扎入之处而四处流浪。不过,这种破船哪儿也到不了。真要搭的话,还不如搭上像你这种家伙的船。”

    “哦?是吗?”神威笑得更开心了,“我还记得是你狠狠砍了我一刀呢。当时,你是真得想要杀了我的吧?”

    高杉没有回答他的问题,顾自转身离去,“再见,宇宙的打架专家。”

    “所以,你是因为利益,还是单纯为了替某个小鬼报仇呢?”

    脚步微顿,高杉平静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势,“你动了不该动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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