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9
再一次检查了指南针，朱利安察觉到上面金色的坐标在不断模糊变幻的时候，和她的距离是在逐渐靠近的。
世界与世界之间的距离并不是一成不变，就像在虚空中不断不规则运动的球，它们会在某一时刻靠近也会在某一时刻远离。
而当坐标最清楚稳定的时刻，就是她确定好位置回去的机会。以她估计这个时间不会太长。
因此她暂时放下急着赶回去的想法，回头正视了这里的布鲁斯·韦恩。
那一天对少年说的话，有几分她的心血来潮，也有几分她实在是看不下去小孩子委屈巴巴地承受了这么多不该在这个年纪承担的责任。
阿福的伤在喝了朱利安送的药后飞快愈合，出院后，他忍住了惊叹表示了感谢。
朱利安却问他：“阿尔弗雷德，你知道我来自于哪里，却从未问过我未来的少爷是什么样的，为什么？”
管家沉默了一会，才回答道：“因为我在恐惧……从小姐透露出的信息里，少爷未来也许生活的并不是那么开心。”
朱利安：“……他开不开心我是不知道的，不过在我看来他活的挺累的。”
布鲁斯·韦恩对于哥谭的执念，其实挺让人难以理解。
……这大概就是悲情英雄的某种情怀？朱利安这么想着。
阿福没有多问，朱利安也不打算和他说自己对小少爷的许诺。
当她下定决心做一件事，除了达成这个目的所要考虑的东西，朱利安会有意识无视潜在的阻力。而阿福，就是这个阻力之一。
少年布鲁斯在被朱利安那晚的大言不惭惊呆过后，回过神的他正犹疑地想她是不是在开某种无趣的玩笑。
然而朱利安在把他们送回韦恩宅后却开始各种神出鬼没，直到她在花园里将一个被麻绳束缚住的惊恐的男人扔在了他的面前。
在看清这个男人身形的那一刻，男孩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乔·切尔，一个偶然路过的混混，一个无所事事的劫匪，”女人踢了乔一脚让少年布鲁斯可以看到他的脸，“……也是杀害了托马斯·韦恩和玛莎·韦恩的凶手。”
男孩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个男人，然后以同样的眼神看向了朱利安。
“哥谭底层的一个普通败类，其实抓他挺简单的，”朱利安懒散地靠在树旁，她特意挑了阿福出门的时候给小少爷送上了这一份礼物，“……千万别让我失望了，布鲁斯。”
在彻底反应过来朱利安说了什么后，男孩嘴唇失去控制地颤抖了一下，他深色的眉压住了暗潮涌动的蓝眼，风暴在他瘦弱的身体内不停酝酿。
“……是你杀了我的父母？”男孩带着强烈情感却克制压抑地问地上的男人：“为什么要这么做？！”
男人没有理会他，而且充满恐惧地盯着一旁观看的朱利安。
被凶手和仇人如此无视，布鲁斯心中的愤恨在刺激下不断膨胀。跟着阿福粗浅学过搏击的他终于控制不住的冲上去对着这个男人拳打脚踢，“告诉我！看着我！为什么你要那么做！”
“只是要钱的话，他们明明都已经给你了！为什么要杀害他们？！”
乔·切尔闷吭几声，讥讽地说道：“在哥谭，哪里有那么多为什么？”
布鲁斯看着他毫无悔过的态度，双颊被气的通红，眼里的怒火高涨，仇恨占据了他整个人的思绪。
然而一个冷淡的声音响起，像是给他从头而下浇了一盆冷水，“Boy，你喜欢刀吗？”
朱利安不知道从哪里抽出来一支开刃的匕首，随意地在指尖转了几圈，匕首停下，她正好捏住刀尖。
就这样将武器手柄递给男孩，朱利安关怀却又带点恶意地说：“就像我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找到他并带到这里一样，他的尸体也不会有任何人发现，不管是阿福也好还是戈登也好，他们不会知道你今天所做的任何事情。”
“……所以，你想怎么做呢？”
“……”
少年布鲁斯颤抖着接过匕首紧紧握住，地上被捆着的男人眼里终于对布鲁斯有了警惕，可是男孩却一点都不觉得高兴，他感觉到了自己的无力。
这个人蛮横地夺走了他的一切，他恨这个人，但是他心里天性上的良知让他却无法下手。
这个人是有罪的，可是杀了他以后的自己又是什么呢？仇恨与道德感不断撕扯挣扎。
男孩因此而迟疑了。
等待许久的女人轻轻叹了口气，惊醒了面色发白的男孩，她靠近他，抽出了他的武器。
“我就知道会这样，别为难自己了。”朱利安平静地说道。
……她特意为他抓来了仇人，他却什么都做不了，朱利安是不是很失望？少年布鲁斯这么想着。
“既然你下不了手，那我帮一下你吧。”女人在布鲁斯惊疑的目光下掏出了一个打火机，“不过其实也不是为了你哦。”
让这个人坐牢或者放过他都是个隐患，比起他未来被哥谭的超级罪犯利用，不如由她来斩草除根。
拇指轻轻划过打火机的阀门，一颗灰尘大小的火星从可爱的火焰中弹出，坠落在了乔·切尔身上。
在地上男人不解而慌张的神色中，火星落脚的地方突然出现了大片红色的火焰，瞬息之间以他的身体为燃料壮大，吞没了这个犯下罪恶的男人。
少年布鲁斯看着眼前的一切，轻喃道：“……不……”
他眼睁睁地看着仇人连痛呼都来不及发出就化为了灰烬，地上的青绿的草坪却丝毫没有被火焰所影响。
“……不……”他失神地脱力跪坐在了地上。
朱利安：“他至少杀害了两条人命，他该死。”
少年布鲁斯：“我恨他，可是……我们没有资格审判他。”
朱利安：“资格是谁来定的？凭什么说我们没有资格？”
少年布鲁斯：“只有法律才有权判一个人有罪。”
朱利安：“……你知道，哥谭的法律里，是没有死刑的。我问你，仇人的死亡让你心中放下了沉重，变得开心了吗？”
少年布鲁斯：“……”
朱利安：“现在的我，也是杀人犯了哦，你要举报我或者逮捕我吗？”
少年布鲁斯：“……”
朱利安和这个男人本来没有任何关系，却因为他而抓了他，甚至因为他判定了这个人有罪，朱利安是为了他……而杀人的。
在男孩长久的迷茫和沉默中，不知道这个别扭孩子在想什么诡异东西的朱利安拍拍他的脑袋，“其实你做的很好布鲁斯。”
“？”
“没有足够的判断力和力量，无论任何时候都不要成为暴力的奴隶。”
“跟我来吧，我有东西给你看。”
“你做了对的选择，所以，你有资格参与接下来的狂欢。”
等阿福回家，布鲁斯下意识地对他隐瞒了朱利安为他报了仇的事实，朱利安倒是一副混不在意的慵懒表情。
这一次要给布鲁斯看的东西，阿福最好也在场，为此她特意压下了手中别的计划。
“你们知道韦恩家族真正的敌人是谁吗？”让布鲁斯和管家坐在了沙发对面，朱利安这么问道。
管家虽然跟随托马斯老爷很多年，但是看起来并不是很了解这些秘辛，小少爷更不用多说了，被保护的很好的他，父母出事前单纯的像一张白纸。
朱利安：“那你们听说过猫头鹰法庭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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