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凯厄斯视角:她的秘密

    这样的感觉诡异而有趣。

    短短的一个下午,我和亚西诺多拉之间的关系似乎已经初现端倪。

    当我和她保持正常距离时,她身体里血液的香气可以轻而易举地就勾起我的食欲;而当我们之间的距离逐渐缩短时,她的气味虽然没有变化,但却对我产生了另一种奇特的效用。

    我的内心,甚至是在血管中汹涌激荡的毒液,都获得了久违的平静——鲜活的、炽热的人血都没能给予我的平静。同时,我仿佛感觉到长久没有跳动的心脏重新有了活力,开始在胸腔中快速地跃动着。

    即使是作为人类初尝权力的滋味时,我的心情也没有如此复杂。

    不过说实话,她做的饭菜可远不如她自身的气息来得馨香可口。这糟糕的味道虽然还称不上是令人作呕,但是闻起来恐怕也就比狼人的气味好一些。

    体内强烈的异物感令我很不舒服,所以在她走向屋子时,我就忍不住转过身将胃里的食物吐了个干净。

    门里面的呼吸声渐趋平稳,她的气息也随着沉睡而变淡,于是我体内的毒液开始疯狂地渴求鲜血。

    我想我不会在这里待太久,但是我并不介意明天再看到亚西诺多拉。所以为了她,也为了我,我现在必须去进食。

    在周围转了一圈,我才发现偌大的一座山上,竟然只住着亚西诺多拉一个人。吸血鬼趋利避害的敏锐直觉驱使着我向山下的方向跑去。

    果不其然,有一个躲在草丛里的人被我发现了。更美妙的是,他闻起来和亚西诺多拉一样的香甜。

    我抓住他的衣领把他高高地提起,微昂着头看向他惊恐的神色。

    他的这副表情我太熟悉了,所有濒临死亡的人都是这样。“求求您···饶了我···饶了我!”他说的话也是这么毫无新意,简直就是在污染我的耳朵。

    我的脑海中涌现出无数种享受美食的方法,但一切都在他说出下一句话时而消散了,“山上有一个···女|表子,她的味道也不差···您可以尽情享用!”

    我的内心升腾起一股怒火,手指快速地从衣领移到他脆弱的脖子上。

    “你认识亚西诺多拉?”他简直就是想死,居然敢用这么恶毒的词汇来侮辱她。

    “是的···她是···我的妹妹,您如果认识她,可以放过我吗?”妹妹?阿罗可从来不会这么对待他的妹妹狄黛米。不过看在亚西诺多拉的面子上,我可以饶他一命。

    我盯着他惊惧的眼睛凑近,压低声音说道:“我放过你,不过我饿了,你懂吗?”

    他胡乱地点头应声,“好···好,您放心,明天就会有人上山。”

    我松开手,他摔在地上,手脚颤抖着爬起来逃跑了。

    这算是一种别样的收获吧,亚西诺多拉的秘密似乎被我窥探到一角。

    想到这,我才惊觉到自己的异样。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我竟然这么在意她。又是什么时候,她侵入了我原本冷硬无比的心脏。

    我想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阿罗曾经告诉我歌者的诱惑力对于吸血鬼是独一无二的,那个人的血液可以使吸血鬼变得更加强大。但是亚西诺多拉于我而言,似乎已经超出了一个歌者的作用。

    我需要她——需要她一直在我身边,她比人血更能让我觉得我还在这个世界上存在着。

    我用最快的速度回到山顶,然后悄无声息地走进小木屋。

    亚西诺多拉正安静地躺在床上,月光照着她的脸庞,更添了一份静谧和安宁。她的呼吸很浅,却是我现在可以听到的唯一一种声音。

    她就像是有魔力一般,吸引着我不由自主地一点点靠近。

    当我的神智回笼时,我已轻吻着她的嘴唇。这样的感觉可能无法用准确的语言来形容——似蜜糖般甜,也像是伤我至深的毒药。

    我猛地起身,捂住鼻子后退,在碰到房壁的前一秒堪堪停下。我盯着亚西诺多拉,脑子里的想法开始变得混乱不堪。

    我不能再这样沉沦下去,一旦这种奇妙的情感发酵成所谓的爱情,她将成为我致命的软肋。一个伟大的王——无论是人类还是吸血鬼的王,都是必须坚不可摧的。

    我逃走了。

    我第一次有害怕的感觉——我怕我在她的陷阱里无法自拔,更怕忍不住自己本能的吸血欲|望而杀了她。

    可是无论我跑多远,她的模样、她的气息、她的笑容都在我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也许我该去问问阿罗,他的建议总能起一些作用。

    或许我也可以去问常常沉默不语的马库斯,他能看清我与亚西诺多拉之间的情感联系到底是什么样的。

    再或者,还有苏尔比西亚和狄黛米,也许作为女性的她们,能更懂得亚西诺多拉。

    当手上的光芒反射入我的眼睛,我才意识到天快亮了。

    我看向东方,太阳正从层叠的云层中攀上天空。这一千多年来,我恐怕从没有这样的迷茫和挣扎过,但有一点我是清楚的——至少今天,我想与她共度。

    我再次站到小木屋门前的时候,亚西诺多拉刚好打开门。

    她的脸颊微红,瞪大眼睛看着我,“你怎么在这?”我需要一个恰当的谎言来掩盖我昨晚的无礼行为,“晚上的天气很不错,我在树上将就了一晚,刚刚起来想叫你,没想到···”

    她眨了眨眼,半信半疑地点点头,侧开身子请我进去。

    我拒绝了——半密闭的空间可不利于我压制自己的冲动。

    “不如出去走走”,我向她提议道。

    亚西诺多拉的心情和想法总是写在脸上。她犹豫了一会儿,似乎在考虑着什么。不过幸好,她最后还是答应了。

    亚西诺多拉走在我的右侧,我们之间的距离很近——近到衣服间的摩擦声都清晰可闻。

    她的个子不算矮,只比我低了大概半头。每当我不经意间的看向右手边时,总会发现她那双水汪汪的蓝色眼睛在偷看我。

    那样的感觉,就像是一颗石子投入了我的心湖,泛起一片涟漪。

    “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的啊?”是亚西诺多拉先打破了沉默。

    我一时语塞。关于人类世界,我可不像阿罗那么热衷的喜爱着。

    “其实我也看过很多书,但是总想亲眼见识一下。不过很可惜,我不能离开这儿。”她继续自顾自地说着,语气里透着期盼和失落。

    我停下脚步抓住她的手腕,她回过头一副惊愕的表情看向我。

    “或许我可以给你讲个故事,书里一定没有的”我听到自己这么说,嗜血的本能和香气的诱惑使得我的理智开始给情感让路。

    “好,我愿意听听。”亚西诺多拉的微笑像是一剂良药,大大地缓解了我喉咙间的焦灼感。

    我的手指还覆在她纤细而温暖的手腕上,感受着皮肤下的血液在缓慢流动。

    “很久以前,在战争胜利的欢呼声中,国王和王后迎来了他们的第一个孩子。他是这个国家的王子,更是它未来的主人。但是大祭司的预言将这一切都毁灭了,他送给王子的第一句也是唯一一句的预言——生死间徘徊的人。

    从此以后,他的母亲厌恶他,他的父亲忌惮他,所有的臣民都远离他。再后来,他有了一个弟弟,他的父母把双倍的爱都给了那个更小的孩子。”

    我彻底向自己的感情冲动投降,我想要亚西诺多拉了解我在内心深处埋藏多年的过往。

    “大祭司近乎疯狂地认为王子可以给他带来不一样的人生,于是联合国王身边的侍臣,将国王、王后和其他王室成员暗害,把年仅十岁的王子送上了王座。”

    所以作为报答,我在成为吸血鬼后把他转化成了和我一样的族类——这句话我不能说,毕竟现在还不是一个合适的时机。

    我垂下眼睑不说话,却突然感觉到亚西诺多拉的手腕从我的手里挣脱,转而紧紧地握着我的手。

    “小王子的人生还很长,或许他以后会成长为一个英明的君主。”我忘记伪装眨眼的动作,看着她眼睛中的我失神良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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