润玉凝神感受身上环绕的功德之息,终于忍着浑身刺痛恢复人身,飘然落到池边上,俯视还泡在水里顶着一片莲叶发呆的小姑娘。
“小仙表字润玉,在此特谢姑娘助我渡劫。”
“渡劫?”忆如歪过脑袋,想到刚刚那条小蛇,双眼一亮,“你是白娘娘吗?”
“雷峰塔下的白娘娘!”忆如哗啦一声从水池里站起来,提着湿溜溜重的直滴水的裙摆,绕着润玉前后仔细描摹,杏眼中尽是稀奇,“原来白娘娘是条男蛇啊?那难道许仙才是女的?欸,不对不对,许仙是女的,那怎么能在金山寺出家呢?还是金山寺是个尼姑庵?”
“哎,白娘娘,你刚刚说你叫什么来着?”
润玉不知道白娘娘是何物,但男女有别这个道理,想必无论是九重天还是人间都是殊途同归的。
他抬高臂膀,用长长垂下的水袖遮住脸,双颊粉艳,不自在地劝道:“姑娘何不先去换身衣裳,如此甚是不妥。”
忆如低头看看自己湿漉漉成一团黏在身上的衣裙,不以为意,“我才十三岁,怕什么。”
“为了姑娘的身体,还是尽快换上一身干爽衣服,以免受凉。”
忆如哼哼着抱起整个拉在地上沉得不行的裙摆,不经意露出自己的小腿,更把小仙人吓了一跳,不敢放下衣袖,以免不经意地唐突了姑娘——哪怕她才十三岁。
润玉眼角余光瞥到忆如嫩黄的衣角远去,当下刚想松口气,丹田处被抑制的妖力突然窜出,让他脚底一空,再睁眼又变回一条白蛇。
——他元神突然掉落人间,无奈之下只能就近附身到一条应劫而身死魂消的蛇妖身上。蛇妖既然没有渡过天劫,内丹妖力未得萃取,杂驳不堪,其中甚至蕴含死灰戾气,想必以往定是食过人、害过人命。
唉——润玉睁开模模糊糊的蛇眼,吐着蛇信追上那小姑娘。
他此刻双眼便如普通蛇眼,糊成斑斑点点,连周遭环境都看不大清,而学蛇吐信正为他不齿,因此也只能赖在这孩子身上,免得真叫凡人捉了去变身一碗蛇羹。
站在水月宫门口一身苗女打扮的下一任圣姑阿蛮笑嘻嘻地打量她,“圣女,你踏青踏得不错啊,这身可真精致!”
头顶荷叶,脸颊上抹了几道泥痕的小忆如白眼一翻,哼哧哼哧地踢了鞋光脚跑回房间。
等将自己打理干净了,她才又是一个全新的小铃铛,叮铃铃地跑回去看阿蛮。
“阿蛮,好阿蛮,你怎么记起找我来了?可是苗疆那里有什么变故?”
阿蛮妙目一转,翻手从忆如肩膀上抓出一条白蛇,“诶嘿,好俊俏的一条小蛇,小模样长得真别致——”
忆如瞬间瞪圆眼,不知道刚刚还变成一个小仙人模样的白蛇怎么又爬到她身上,而且一副气虚体弱随时断气的惨相。
“还我白娘娘!”忆如一把抢过小蛇重新关入腰间草笼中,一边在心中默念:还请白娘娘饶恕,落到小蛮姐手上,定是要被她拿去炼药喂毒,实在不忍小仙人吃这个苦头。
小蛇吐了吐蛇信,盘在草笼中,静静休息。
“我也不与你废话,我半路碰上了逍遥伯伯,他托我护送你上蜀山。”
忆如啃着桌上常备的糕点,双颊鼓囊囊又无辜地望着阿蛮,待吞下口中的食物,才不解地开口:“爹爹从来不高兴带我上山,可是出了什么事?”
“不知道,但我听说,蜀山仙剑派欲重修剑柱镇锁妖塔,想必逍遥伯伯也是因此才急着返回蜀山坐镇宗门。”
还是想不通。
忆如饮了一口茶,胃里暖洋洋的,熏得她双颊又爬上血色,双睫含雾,只想伸个懒腰,满足地喟叹一声。
“锁妖塔和我有什么干系,我爹爹平时最忌讳我跑上山,就怕那些不认识的宗派子弟将我错认成妖怪投入塔中。”
“你去还是不去?”阿蛮拍拍腰带上的虫笛,满脸骄傲,“去,我定会护你一路平安,不去,我也把口信带给逍遥伯伯。”
忆如滴溜溜地转着眼珠,立刻满脸顽皮地答应:“爹爹有所命,自然是要去的,等等我,我理理行李,告诉婆婆和月如阿娘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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