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要拿下这样一个吃软不吃硬的人,有三种法子。
其一:或势弱无依或病重垂死激起她的恻隐之心,一如清欢小筑那对无依无靠的“母女”也如当日在桃夭小道上倒在她身下重伤垂危的自己,雪墨生性仁善又兼医者仁心,素来惜老怜贫,怜弱惜小,若遇此景她绝不可能袖手旁观,就如同当初在微源救她自己那一次,当时他虽昏迷着,但依稀间尚能感受到她的温柔怜惜与无尽暖意,那是他毕生求而不得的东西。
可这个办法,燕岁寒他不会用,也不屑用,因为他不需要任何人同情也绝对不会接受任何人的施舍。
至于这其二嘛,雪墨再厉害也不过是一女子,为女子者就算自身再强大,也需要一个可相伴一生的男子,若能得她倾心,那自然是……
燕岁寒原本便打算用此法,可结果一败涂地,落败之后燕岁寒仔细想过自己之所以会败,不是此法行不通,而是自己这个人不通,雪墨乃是医家之人,习医道的一般皆奉行不自生,她的心很大能装下的也很多,但能真真正正走近她内心里的人却寥寥无几,她在情缘一事上很是清冷,也许能以情爱入她心的人,现下唯有那个赠她玉笛,能让她“唯将旧物表深情”的人,至于旁人哼……
其三呢!便是与她有共同的目标、共同的利益、共同的念想,同志同途,自然便能同处,若同在一处,有所求她自然不会拒绝。
燕岁寒参透了这三点,其一其二行不通,便只剩其三,所以他近日才会时时刻刻的关注雪墨常来纠缠,为的便是寻得一时机,获得一次与她的“共同”
正在二人僵持不下间,银笙匆匆归来,看都未看燕岁寒一眼,直径将一封信交与雪墨,雪墨接过仓促的看了一眼信封,顿时眸色突变,向燕岁寒道了一句“请回”后便急遽的与银笙入了正堂,燕岁寒见雪墨已走自觉没趣便也离去了。
雪墨见这信封上的纹路是属于月羚康安堂,寻思着平素康安堂处将苏谦尘写与她的书信,寄来与她,用的都是寻常信封,可眼下送来却是带有康安堂专属纹路的信封,心下唯恐怕有祸端还不曾入内室去看,与银笙二人只坐在正堂便直接将信拆开,将信阅过一遍后,二人皆松了一口气,原来这不过寻常信件,信中言佟夙柏之子佟弘毅去岁娶了一恒国女子为妻,近日欲陪同其妻归家省亲,想着已多年未见雪墨,连她继任谷主之位时也未曾回谷拜见,虽说是雪墨当时以路途遥远,无谓奔波为由免了各处医者回谷拜见的虚礼,但迟迟未见终是失礼,便寻思着借这由头见上一见。
“多年过去了,佟兄竟也成家了。”
“弘毅已过弱冠之年可不是该娶妻生子了,我们这些人里头他算是头一个。”
“成家之事其他也无论早晚,人生有缘弥可贵,岁月无期当自珍。若是有幸得遇可与之白首之人,自然当结秦晋之好。”
“说来自五载前,他同佟伯回了月羚,我们便不曾见过了。”
佟夙柏与云幽明即同为药仙谷医者又有八拜之交,但他与孑然一身的云幽明不同,他有妻又有子,本为月羚人氏,少时学医于姑苏,在江南之地邂逅其妻颜氏后共结鸳盟,颜氏乃土生土长的江南女子,心念江南山水终是故土难离,佟夙柏双亲早逝无需时时尽孝堂前,为了爱妻他便留于姑苏,且于其妻共育有一子以《论语泰伯》 “士不可以不弘毅,任重而道远。”一句中的弘毅二字为其子名讳,佟弘毅长于药仙谷与雪墨、雨霖、银笙等人皆是自幼是情分。
不过后来颜氏仙逝,佟夙柏哀痛欲绝,不愿留于伤心之地,正巧故乡月羚急需一主事的医者,他便带着儿子回了故乡。
“是了,不过依信中时日,左不过明后二日便能见着了。”
此日午后,门房小厮恺霁持了一张拜帖,来了清客院交于雪墨,雪墨接过细阅后,忙让恺霁将递拜帖人请入内。
雪墨唤来银笙二人行至院前欲亲身相迎,半晌后只见小厮恺霁领着一潇洒文雅的男子缓缓而来,这男子身着一袭净面圆领长袍,腰系一月白云纹带,头发梳成整齐的发髻套在一个素冠中,一双星眸似湖水般清澈,当真仪表堂堂。
“姑娘人来了,恺霁便先退下了。”
“有劳了,去吧!”
“弘毅见过谷主”男子供手向雪墨行了一礼
“佟兄与我数载未见,如今倒讲起这些虚礼来了。”
“你我虽有旧,可如今年岁渐长,终是礼不可废。”
“佟兄如今果真是大不同了,言行举止皆若尘世间翩翩佳公子模样!”
“谷主说笑了,弘毅当不起如此赞誉。”
“我表字玉尘,佟兄唤我玉尘即可。”
“玉尘”佟弘毅从善如流的细唤道。
“我说二位我们可否入内再叙旧?”银笙笑语问道。
“原是我失了礼数,只顾言语不曾请佟兄入内。”闻言雪墨尴尬一笑言道。
“无妨!玉尘一如往昔,她待亲近之人才会如此,若是待生人必是礼数端的十足。”
三人入内,雪墨原本欲引佟弘毅入内堂就坐,谁知他入了院,见了庭前那张梅花案,便直言此处甚妙,三人便直接在庭中落坐了。
佟弘毅知雪墨素来爱茶,特地为她从月羚带淮国颇具盛名的凤凰单枞茶,银笙将一应茶具取去,雪墨素手泡茶,二人攀谈。
“听闻佟兄小登科,我人未到礼也未到,如今贺礼都没补上,就收了佟兄的茶。”雪墨一边洗着茶杯,一边自嘲道。
“若这样说我也是个没礼数的了,话说怎么不见佟兄携妻一同来?”银笙笑语问道。
“内子乃恒国饶淳人士离家远嫁与我,眼下与岳丈岳母方才团聚,自是难舍难离,故而不曾前来。”
“这也是常理,不知佟伯可好?”
“家父尚好”
“好便好,佟兄回月羚后替我向他问安,来喝茶。”言语间雪墨已将泡好的茶斟好,递与银笙与佟弘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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