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雪墨辰时一刻准时到了安世阁研读策论,而晚上却没有在亥时一刻准时的回到本心轩,直至子时初刻才见她从安世阁中缓缓走出。
雪墨刚从安世阁出来,便见云幽明等候在外,连忙上前问道:“明叔这么晚了,您怎么会在在这?”
云幽明疼惜道:“你也知道了晚了,明叔昨日不是告诉你亥时一刻便可回去休息吗,你看看现在已经是子时初刻了,雪墨孜孜不倦是好但太过了,可就伤身了,明叔可不希望你废寝忘餐,累坏了身子。”
“明叔,那有你说的那么严重,那些策论卷卷皆于我甚有裨益,我不过是看的心神专注,一时忘了时辰罢了。”
“好了,夜深了,你赶紧回本心轩休息吧,勤奋是好但今日才第一日,你若长此以往可是不行的,你外祖若在也定是见不得你如此劳累的。”
“好,我立刻就回,明叔您也回吧。”
此后接连数日,雪墨皆是每日辰时一刻准时的到了安世阁但却从未有有一次能在亥时一刻准时从安世阁出来。
对此云幽明也不再说什么了,他知道雪墨不是个不听劝的,君子恬静以修善自身,俭朴以淳养品德,雪墨自小便是如此,她即聪蕙能又静得下心,因此无论研习何物,皆是极潜心贯注,豁然贯通。
此后,每日亥时一刻,云幽明都会取一壶雪墨素日爱喝的茶,和几样糕点,到安世阁去给她,再与她谈论白日里从所研读的策论里所领悟到的济世之道。
一连几日,看着雪墨从容不迫,侃侃而谈,云幽明颇有些震惊,虽然云幽明一早就知道无论是医术还是这济世之道雪墨都极具天赋,绝非泛泛之辈,但经过近几日与雪墨详谈下来,更加加深云幽明的雪墨的认知,此女的确是天纵之才。
一日午后,云幽明悠闲的喝着清酒,有些微醺,捧了一壶酒,来到墓园,卧在一块墓碑边,含笑道:“谷主您的外孙女的确是个良才,她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好,怪不得您如此看重她,可惜我怎么多年来孑然一身,我要是有这么个孙女,也自当如此,她比您年轻的时候,也不遑多让,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将药仙谷交给她,很合适,您临终前交代我的,我一直都记着,我有生之年一定会替您照顾好她的,您放心……”
云幽明边说边喝着手中的清酒,醉倒在墓园,雪墨等到子时初刻从安世阁中出来,还不见云幽明来安世阁,心中有些不安,遂到了济众厅来寻。
雪墨见济众厅中只有两个药童,并未见云幽明遂问其中一个药童问道:“苡仁,明叔呢?”
名唤苡仁的药童答道:“姑娘,明叔去了墓园。”
“什么,现下夜色朦胧,月落星沉,墓园之中定然漆黑一片,明叔这个时候去那做什么?”
“姑娘,明叔他不是现下去的,他午后便去了,至今未归。”
“那你等,怎不去寻他,在这空等着。”
苡仁无奈道:“姑娘你这一载不在谷中,你不知道,自谷主仙逝后,你回了长宁,明叔在谷中主事,他一遇到心喜或悲愁的事,就会到谷主坟前去,每次一去就是好几个时辰,还不许人跟随,我们也……”
雪墨见苡仁说着面上露出几分为难的神色,宽慰道:“好了,我并无怪你之意,你也不必为难,我都明白,明叔自入药仙谷以来就一直是外祖的左膀右臂,他跟了外祖少说也有数十年光景,轻看生死,说起来容易,做起却难,明叔会如此也是人之常情,天晚了,你随我到墓园中,找明叔回来。”
雪墨手持一盏明亮的宫灯,走在前头,苡仁在后面跟,二人到了墓园,将醉倒在墓前的云幽明的扶了回去。
雪墨站在云幽明床前闻见他身上浓郁的酒味便知道他喝了不少,药仙谷的医者大多都是的滴酒不沾的,雪墨记得云幽明从前也是,可如今却……
想来多半的外祖仙逝后他才这般的,也是明叔并未娶妻,无儿无女,多年来孑然一身,心念的也只有外祖一人,如今外祖也不在了,明叔他绝对没有看上去那般超然。
原本正欲吩咐苡仁去煮醒酒汤,不料还未出言吩咐,另一个药童就已经将醒酒汤拿了过来。
见状,雪墨便知云幽明如今天一般的醉倒在外祖墓前的行为,肯定不是一次两次,不然他身边的药童怎会一点也不紧张,还习以为常的将醒酒汤奉上。
雪墨接过醒酒汤,亲手喂给云幽明喝,云幽明喝下醒酒汤半晌后便缓缓的醒了过来,见雪墨守在他床边,正欲起身,就被雪墨阻止了。
“明叔,夜深了,您又喝了酒,还是好好休息吧,我就不打扰您了,还有虽说何以解忧,唯有杜康。但小酌怡情大醉伤身。若外祖在天灵,也不会想见到,明叔您伤身的。”
听雪墨的话,云幽明苦笑了一声,道:“雪墨,明叔心里有数,你回去休息吧。”
雪墨回了本心轩,可尚未入内堂就听见染霜和银笙二人在低声沉吟着,言语之间深含着急与无奈。
“银笙姐姐你说这件事,我们该不该告诉姑娘?”
“该不该,按理说,我们没有瞒着她的理由。”
“可,若是姑娘知道了这件事,她……”
“纸始终是包不住火的,我们就算要瞒她,你以为以她的心智我们能瞒她到几时,再者她本就心念着,否则也不会,将雨霖姑娘送来的鸽子,放到康安堂中去。”
“可姐姐,这要如何开口?”
“我也不知。”
听到这康安堂三个字,雪墨心中不免一慌,心想着按日子算,谦尘这几日应该已经抵达月羚城了才是,再者近段时日传来的消息都是他归淮路上一路平安,难不成出了什么事,雪墨越想心越乱,实在站不住了,一向从容端然的她,此时竟匆匆入内,着急的问道:“染霜和银笙你们告诉我,是不是谦尘出什么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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