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入了宫门,便有宫女迎了上来,那宫女见雪墨她们皆穿着素衣,脸色一沉并没有行礼问好,便领着她们往东南方向走,这宴会依旧设在庆暖殿,雪墨她们跟那个引路的宫女走,一边走一边领略着恒皇宫的风光,一路走过只见这皇宫中每一座殿宇,皆是层台累榭,飞阁流丹,画栋飞甍,有如神工天巧,玉砌雕阑,富丽堂皇。
就连摆在小道的盆景花卉,都是精心挑选过的,每一盆都显的精致绝巧,雪墨见惯了自然界中,山川湖泊的浑然天成,花草树木的钟灵神秀,对这种费尽人力的琼楼玉宇,提不起丝毫兴趣,只一味的走着路。
染霜瞧着道上的几盆凤凰振羽菊,称奇道:“这个品种菊花原是秋日盛开的,如今已是冬日,雪也下了好几场,怎么还开的这样盛。”
叠锦轻声道:“此处是皇宫,天子所居之地,以万家之力供养一家有什么是做不到的,这些花卉皆是名品平日里一定放是在暖房中养着,适逢节日,宫中有宴会或是有喜庆之事才会拿出了摆摆,做个样子。”
雪墨原本也没有去仔细留意小道两旁的花卉,听了染霜的话,才转过神去瞧了一瞧道:“这凤凰振羽菊的确开的不错,只不过宁可枝头抱香死,何曾吹落北风中的才是菊,像宫中这种菊美则美矣不过是“假花”到底是失了菊花那份孤标傲世,不媚流俗的气节。”
引路的宫女听着她们三人对道旁的花卉评头论足的,言语中还带有不喜之意,心中十分不悦,又不好发作,只得冷声催促道;“三位姑娘我们快走吧,宴会马上就要开始,若是去迟了,可就坏了规矩。”
染霜听着那宫女没好气的催促,颇有些不喜,正欲发作,被雪墨给按住,雪墨淡淡的回了句,“那就快些走吧”
那宫女加快脚步的领着她们到了庆暖殿门口,便退下了。
叠锦望着那个宫女远去的背影笑着问道:“你们说如果我们今日穿的是锦衣华服,那所受的会不会是另一番待遇。”
雪墨应道:“皇宫之中,媚上欺下,拜高踩低的,大有人在已是屡见不鲜,并无什么,我们进去吧。”
入了庆暖殿,殿中的内侍看了雪墨面生,上下打量了一眼后,并无询问她的家世,便直接将她安排到女宾席靠后的一个角落位置,雪墨欣然入座也没有说什么,反正她也只是来走个过场。
雪墨看着席上诸人,脸上都挂着笑容,嘴里都说着些客套的话语,可笑意并非是发自本心,话语中也尽是逢迎,她觉得虚伪异常,坐在其中感觉很是压抑,坐在她身旁的叠锦也是一脸不快,不过叠锦不快的原因,是因为她戴着面纱吃东西不便,面对着眼前的珍馐佳肴只能看着不能食,泄气的很,对此雪墨也表示无能为力,谁让叠锦有着能艳倾四座容颜。
“快看,平王殿下来了”不知是何人喊了这一声,殿上顿时静了下来。
原本端坐在女宾席上的诸位世家小姐,都不约而同往一个方向望去。
今日这场宴会不同于上次,是恒皇专门为苏谦尘所设,苏谦尘倒也郑重了些。
只见苏谦尘身穿专属于皇子四爪龙纹的锦衣,锦衣外还罩着一件轻薄的纱衣,风般飘逸的墨发用一顶水玉冠挽起。
他带着风畔和弄影缓缓的走入殿内,表情淡淡的,并无笑意。
若说上次初见苏谦尘之时便觉得他清风皓月,卓尔不群,那今日的苏谦尘的气韵比起那日,是有过之而无不及,那日苏谦尘初到恒国,风尘仆仆难免有些疲惫,但经过这几日的调理休息,惫色尽退,神清气朗,整个人看上去更加清澈携永。
殿上的名门闺秀们都聚精会神目不转睛的看着苏谦尘,唇畔皆洋溢着深深的笑意。
叠锦也不例外,从苏谦尘进来的那一刻,叠锦就盯着看了,看了有一会后,叠锦转过头来对正在喝茶的雪墨道:“外头的传言倒也不假,这苏谦尘的确不错,当得起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一句。”
雪墨笑了笑直道难得“难得,真是难得!”
“什么难得?苏谦尘吗?”叠锦一头雾水。
“不是苏谦尘难得,是你难得。”
“我?我有什么难得的?”叠锦更加不解了。
雪墨笑着解释道:“我们也算相识多年了,你自己说说这些年你什么时候夸过男子,那些什么自古男子皆薄幸,男人都是无义汉之类的话,我听你说了没有数千遍也有数百遍了,而这夸赞男子的话,今番我可是头一遭听你说,这还不够难得。”
“你今日这是怎么了?突然转了性子,我可有点猝不及防。”
“什么我转了性子,我是看你不诸风月替你操心,这苏谦尘温文尔雅,和你很是相配,才破天荒的夸了他一句,你倒好拿我打趣。”叠锦不忿的说。
多年之后雪墨不得不承认叠锦的眼光极准,苏谦尘的确是唯一一个与雪墨很是相配男子,他与雪墨之间即是心有灵犀一点通的知己,又是能以情深共白头的夫妻。
雪墨清淡的说道:“我,你就不用操心了,红尘情缘过于痴缠人心,男女情爱太过缠绵悱恻,我无心沉沦其中并不想沾染。”
此时的雪墨心中并无所爱之人,亦无经历过男女情爱,她是以一个局外人的身份来看待红尘情缘,有道是“亲身下河知深浅,亲口尝梨知酸甜。”她从未经历过,自然不知情之一字是何滋味,也不懂人世间的情,皆犹一个缘字来安排,缘到了情也就到了,此事非人力所能及,一切都是随缘而定。
后来当雪墨成了局内人时,她也会因为情,为一线微茫憧憬而一意孤行,不为其他,只为心只所爱之人,到了那时雪墨才明白当初那个扬言不染红尘自己有些自以为是,以为能超凡脱俗,最终也还是敌不过命定的缘分。
不过她在风月之事上的确少了一窍,在她的情缘尘埃落定后,她还是不知道自己是何时动的情,怎么动的情,不过这些都不重要,就如明时汤显祖所著的《牡丹亭记题词》中所说的那样“情不知所起,一往情深。”“生者可以死,死者可以生。”
叠锦恨铁不成钢的看着雪墨,也不知道说她什么好,自己曾经有过刻骨铭心的情伤,遭受过痛彻心扉背叛,如今坠入孽尘成了败絮之身,说不想沾染情爱还算情有可原,可雪墨尚未曾经历就如此说,可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在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叠锦一度的担心雪墨有这样的想法可能会孤独终老,所以时不时就拉着雪墨告诉她“易得无价宝,难得有情郎。”还大方的拿出自己的惨痛遭遇来说事,说自己时运不济遇到薄幸男儿兴许此生会孤身一人终老,不想雪墨和她一样。
也多亏了叠锦的点拨,雪墨在遇到属于自己的情缘时才没有因为不通风月而遗憾错过。
但叠锦这个人,在看别人时通透,轮到自己时也是迷茫,她的情路也是颇为坎坷的。
不过这些皆是后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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