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十一章互许为知己

小说:不负苍生不负君 作者:清极
    待到雪墨将玉痕膏调制好,已是日近黄昏,她知晓苏谦尘要的急,也顾不得用了晚膳再去,一制好便先在自己身上试了试,确定无误后,便拿去疏影院给他。

    说来也奇怪,雪墨这几日来疏影院都不见门前在有人把守,就连白日里门未见锁。

    雪墨进入院中,迎面便遇上弄影,弄影告知她,苏谦尘此时不在房中,而是在院中木亭里,雪墨行至木亭,只见苏谦尘独自一人,站在亭中不动如山,当风玉立,任凭晚风将他那月白色的衣袍吹的翻飞,天边的斜阳在他身上投射下一缕耀眼的光芒。

    看着他站在夕阳里衣袂飘飘的模样,像极了水墨画里的嫡仙,当真是风姿绰约,卓尔不群,雪墨都不忍心,上前去打破这等美景,苏谦尘听见身后似有脚步声传来,缓缓的回过头去,他看见了雪墨正呆站在不远处也不走近来,便朝着她招了招手,示意她过来。

    雪墨慢慢的走入亭中,苏谦尘笑道:“怎么来了,也不过来,在那傻站着?”

    雪墨微微一笑答道:“我方才瞧见了一幅夕阳玉立图,不忍心去打扰那画中的嫡仙,便只有傻站的份了。”

    苏谦尘听了她的打趣后,不禁莞尔,笑道:“那是什么嫡仙,只不是夕阳里一只呆雁罢了。”

    听了苏谦尘的比喻,这下子轮到雪墨忍俊不禁,两人相视一笑。

    苏谦尘喜极了与雪墨这种相处方式,没有身份的束缚,没有高低贵贱之分,也没有过多繁文缛节,只有好友间宛若小桥流水般的相处,这种滋味他不过浅尝,就已经觉得舍弃不下了。

    而雪墨此时的感触,还没有苏谦尘般深,她只是觉得与苏谦尘的相处,平和如水,大抵古人所言的“君子之交淡如水” 可谓如是。

    许多年后,雪墨依偎在苏谦尘怀中,柔声问他道:“谦尘,你是什么时候对我动了风月之心?”苏谦尘抱着她,答曰“很早,早到君悦卿兮,卿不知。”不过这些皆是后语了。

    一阵谈笑过后,雪墨见晚风渐起,关怀道:“晚来风急,你伤还未愈,不宜在风中久站,回屋吧。”

    苏谦尘温雅一笑,应了声“好”

    两人并肩而行,走回屋内,进了屋中,雪墨方正色道:“玉痕膏我已经调制好了,且在自己也试过了,不过具体的功效,还得等上一日才能知晓,但想来不会有差。”

    “你来试一试”眼下这房中只有他们两人,苏谦尘的伤在背上,他自己是擦不了药的,雪墨也没有让苏谦尘再唤人进来帮他擦药,只淡淡说道:“在医者眼中,无男女之别,你解下衣袍,我帮你擦药。”

    苏谦尘放达清逸也不是那迂腐之人,遂解下衣袍,让雪墨帮自己擦药,雪墨娴熟而轻柔的帮苏谦尘擦好了药,缠上纱布。

    在询问过雪墨,知道弄好后,苏谦尘立即将衣服穿上,苏谦尘穿戴好后,一双墨眸直打量着雪墨,雪墨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遂道:“我自幼学医,所承的教导是,为医者者治病之时,当心中眼中只有病者,不论男女之别,不设男女之防,不避肌肤之亲。”

    苏谦尘应道:“是了,若是这个也要论,那个也要论,束手束脚,那便也无法医治了。”

    “其实世人,如此紧张男女之别,设男女大妨,说什么男女授受不亲,其实不过是其心欲念过重,若是心怀坦荡,又何必拘泥于此,落得个不自在。”

    雪墨笑道:“谦尘此语甚得我心,如君所言,坦荡之人又何必在意于世俗礼教,我幼时曾听过一个故事,说的是晋时竹林七贤之一的阮籍,阮籍素来好酒,他家旁边正好有一家酒店,酒店的女掌柜是个年轻貌俊的美妇人,阮籍常去吃酒,醉了就若无其事地躺在人家旁边睡着了,根本不避男女之嫌,那家的丈夫也不认为,他会有什么不轨的行为。”

    苏谦尘听完故事清朗道:“世人皆言阮籍放荡不羁,蔑视礼教,我倒觉得古今贤士,唯他最为自在洒脱。”

    “唯大英雄能本色,是真名士自风流。便是如此,阮籍常用白眼对以礼俗之辈,用青眼来接待知音,我亦甚是推崇。”

    听过此语,雪墨莞尔一笑道:“吾亦如是,看来我今日是有大幸,寻过千百度,终于在天地间寻得一知己。”

    苏谦尘闻言,附到雪墨耳边道:“师旷鼓琴能来风雷龙凤,孔圣人学琴于师襄,一操便知其为文王,高山流水得遇知音,其实自那夜后,我心中早已将你当做我的知己。”

    “人生得一知己,死而无憾,我有如此知己,不止无憾,还有大幸。”

    “我亦如是” 雪墨回应道。

    雪墨来时已是黄昏,再加上这么一聊,到了戌时二刻,二人皆未用晚膳。

    苏谦尘见,已到了该用晚膳的时辰,便询问道:“雪墨,你还未用晚膳吧,不如留下来一同用晚膳再走,也尝一尝淮国菜。”

    “是还未用晚膳,你即相邀,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苏谦尘吩咐了风畔,准备几道地道淮国菜,不一会风畔带着人,端了几道菜入内,风畔知道雪墨是恒国人可能不了解淮国菜就顺便介绍了一下。

    “此乃文昌鸡,芡汁明亮,肉质滑嫩。”

    “此乃烟筒白菜,香味甚浓,清热祛火。”

    “此乃麒麟鲈鱼,悦目诱人,肉味鲜嫩。”

    “此乃芙蓉虾,色泽金黄,入口香脆。”

    “此乃香姜茄子煲,柔软润香,鲜咸适口。”

    风畔一道菜一道菜的介绍着,将桌面的五道菜介绍完后才退了下去。

    苏谦尘帮着雪墨布菜,待雪墨将每一道都尝过后,苏谦尘才缓缓问道:“如何,这些菜合不合你的胃口。”

    雪墨淡道:“难为你准备了这些菜,不过我可能要辜负了,我不通厨艺,对吃的也不大讲究,我外祖从小便教导我,一粥一饭当思来之不易,饮食约而精,园蔬愈珍馐。”

    “我听此教导多年,到了如今,山珍海味也好,粗茶淡饭也罢,对我来说有什么便吃什么,左右我吃不出什么分别来。”

    苏谦尘听罢笑道:“比起那食不精不入口的人,如此随遇而安甚好,你将这这些菜通通吃了,便不算辜负。”说着又替雪墨夹了些菜。

    用完膳后,雪墨这才想起方才进来时的疑问,开口问道:“谦尘你这疏影院为何都不见门前在有人把守。”

    “恒皇赐下这疏影院给我,想必暗中已派了人把守,我又何必多此一举?”

    “陛下派人想必只了是为了看住你,若是有事他们可未必会保护你。”

    “我哪里能指望他们保护,只不过有些时候明修栈道,不如暗度陈仓。”

    闻得此语,雪墨便已心领神会,知道苏谦尘有他自己的谋划没有再多说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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