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到爸爸这儿来。”
格洛瑞亚从沉睡中醒来,她迷惑地揉揉眼睛,发现自己正站在二楼的楼梯拐角处。
托尼在楼下仰着脸喊她,阳光落在他漂亮的焦糖色眼睛里,温柔又甜蜜。
“快过来,今天爸爸带你出去玩,”他招招手,“去游乐园怎么样?有你喜欢的海绵宝宝。”
她记起来这是哪一天了。
不!停下!不要过去!
格洛瑞亚试图发出声音,但身体全然不受控制。
她只能看着自己光着脚冲下楼梯,花蝴蝶一般投入托尼的怀抱。
“Papa陪我一起去吗?”小女孩熟练地搂住男人的脖子,“不用开会?不用出差?”
“是的,小公主,我们一起去,”托尼抱着她往外走,哈皮提着小鞋子与小背包跟在后头,“但是在那之前我们有一个小小的,小小的行程,我保证不会太久……”
格洛瑞亚仿佛在空中漂浮,她注视着托尼脸上藏不住的焦虑,试图伸手拽住些什么。
下一秒,她被巨力扯进另一个场景。
火焰冲天而起,废墟里满是血迹与断肢,空气中弥漫着苦涩的焦糊味。
她刚刚击退蝙蝠侠与罗宾的进攻,药物正影响着她的神智,小女孩威胁地低吼着,眼角捕捉到一束金红的流光。
Papa为什么不来抱着她?格洛瑞亚疑惑地看着面色冷肃的托尼摘下面甲,她受伤了呀,你看,打她的坏人还站在对面呢。
小女孩哼哼唧唧地伸出双臂,提醒这个粗心的papa她需要抱抱。
但托尼只是注视着她,遥遥站在百米之外。
“这是你做的吗?洛,”他轻声问,“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格洛瑞亚在托尼失望的眼神中渐渐感到恐慌,一股凉意窜上她的脊背——她必须说点什么,她得马上说点什么。
她能预感到有些糟糕的事情即将发生。
“我没有,papa,我没有想伤害他们!”小女孩奋力辩驳,脸上糊满血迹与泪痕,“我只是呆在这儿,我只是呆在这儿等你……”
而她那些糟糕的预感从不出错。
托尼似乎想伸手抱住她,但下一秒,他摁住自己的手臂,眼神变得尖锐而冷硬。
他不仅仅是格洛瑞亚的papa,他是钢铁侠,是超级英雄与秩序维护者。
“不,洛,”托尼摇了摇头,“你不应该做这种错事。”
“但是……”
“没有但是,”托尼生硬地打断她,他深吸了口气,“做错事的孩子需要接受教育。”
他从钢铁战衣的暗仓中掏出变种人抑制项圈,像是在说服她,又更像是说服自己。
“我不能让你一错再错。”
“如果,如果我很乖很乖,你会来接我吗,papa?”
她在昏迷边缘仍然紧紧抓住托尼的食指不放,男人叹了口气,慢慢掰开她的手。
“会的,我的小公主。”
格洛瑞亚仿佛听见有什么在发出狗叫,挣扎着醒来才发现是自己哀嚎着哭了满脸。
莫非成为丧家之犬就会拥有狗叫的被动技能?
女孩阴沉着脸从草席中钻出个头,这才发现她正睡在黑暗之中,san值又一次暴跌到安全线下。
有个人影正正好好坐在她面前挡住了所有的火光。
格洛瑞亚恶狠狠地瞪向让自己做噩梦的罪魁祸首——这个不请自来的家伙居然在咔嚓咔嚓地啃着她宝贵的存粮。
“喂!你干什么!”格洛瑞亚恶声恶气地喊着,“说你呢!把我的食物放下!”
她喊了好几声,人影才迟钝地回过头来,动作僵硬得像是什么行尸走肉,嘴里仍叼着贝肉缓慢咀嚼。
是个小男孩。
虽然脸上扑满尘土,衣服又破破烂烂,但当格洛瑞亚对上那双祖母绿般美丽的绿眼睛,什么咒骂都卡在喉咙里吐不出来。
男孩呆呆地盯着她看了两秒,见她没发出别的声音,又回过头去抓起烤青口贝继续机械地咀嚼起来。
这太奇怪了,格洛瑞亚探究地看着男孩,根据她以往的实验,所有里世界的物品都需要通过她的意志进入现实。
这意味着倘若不经过她的允许,普通人压根不可能看见这些东西,就算格洛瑞亚当面拿出里世界的物品,常人也顶多是以为她在做什么奇怪的仪式。
难道他也是个和自己一样的疯子?
格洛瑞亚很快否定了这个荒谬的猜想,她在地图上看到了新的玩家标识——
【玩家:*** ;饥饿:50;生命:50;san:50 】
格洛瑞亚瞪着地图上那个作为玩家象征的Q版红球。
在这个游戏中,新玩家的起始三维是100/100/100。即使受到攻击也仅仅是暂时地扣除些数值,只要在接下来的活动中补充相应的素材,数值会回复到正常状态。
而这个姓名未知的家伙所有起始数值都是正常人的一半,在游戏系统的设定中,这只有一个可能。
他刚刚死而复生。
男孩看上去顶多十五六岁,头发乱草一般结着土块,皮肤脏兮兮的,指骨怪异地扭曲着。
大概是饿狠了,即使他本能地防备着格洛瑞亚,手上仍在努力往嘴里塞东西。
格洛瑞亚歪着头看他。
男孩戒备又迷茫的神情像只小心翼翼靠在屋檐下躲雨的流浪猫,即使他努力伸出利爪,也只能被人轻而易举地拎着后颈皮提起来。
他知道自己是如此无助吗,他知道自己在踏入谁的地盘吗?
她可以继续投喂食物,也可以一脚把他踢回雨里——不,不要这么粗鲁。
他是多么可爱啊,虚张声势,狼狈又可爱。
她能轻而易举地抓住他,她能掌控他拥有他——拥有一只完全属于自己的猫。
不会有人知道她带走了谁,一个被世间遗忘的已死之人,他会是她的,只是她的。
疯狂而美妙的念头在她心中鼓胀,格洛瑞亚的心跳开始加速,澎湃涌动的血液几乎要将皮肤烫伤,她呼吸急促地攥紧手指。
格洛瑞亚舔了舔虎牙,从背包中掏出一捧浆果,放在棕榈叶上轻轻推向他。
男孩被这动静惊得往后一缩,他警惕地注视着格洛瑞亚,观察了五六分钟才慢慢坐回去。
过了十分钟,他终于在格洛瑞亚欣慰的目光里开始吃浆果,但依旧不接受她的触碰。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格洛瑞亚强忍肉痛,咬牙又补充了一些浆果。
半个小时后,男孩渐渐放松警惕,格洛瑞亚悄无声息地挪着屁股蹭到他身边。
男孩抓取食物的手与女孩放置食物的手碰在了一起。
他们同时僵住。
格洛瑞亚小心观察着男孩的表情,缓缓伸手与他十指相扣。
她抓住他了!!!
格洛瑞亚内心狂喜乱舞,缓慢而坚定地施力,终于将男孩整个儿抱在怀里。
他身上带着陈旧血腥的气味,格洛瑞亚轻轻抚摸着男孩的背部,她能感觉到皮肤下断裂突出的骨骼。
徒然而生的爱怜与疼惜像是在她空荡荡的心里丢了一把火。
“我会照顾好你的,”格洛瑞亚信心十足地自夸,“我可是个再好不过的饲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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