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曾璃翻个白眼，道个歉就想开除我的黑粉籍，少做梦了。
“肖哥，你来了。”这时，那名场务已带着保安从椅子上站起来，笑眯眯地打招呼。
场务是个矮矮胖胖的中年男人，肖洋最多不过二十六七岁，场务却一口一个“肖哥”叫得甜腻，听得曾璃直撇嘴。
他转眼又盯着曾璃：“肖哥，这是你朋友吧？要不我先带她去休息处坐一坐，主要是导演都催了好几遍了，你得先去上戏。”
肖洋正眼都没瞧场务：“是馨姐叫我去对戏，所以来晚了。”又指着曾璃，“这位是尹导叫来的人，我只负责带她上山，跟我没关系。”
“尹导叫来的？”场务上上下下打量曾璃，见她穿着普通的T恤牛仔裤，相貌在娱乐圈里也毫不出彩。
他的鱼泡眼冷淡下来：“哦，是尹导招的群演吧？那你在这站着，待会等人到齐了，你们再一起进去，知道了吗？”
“喂，我不是……”曾璃想叫住肖洋。
但见他瞥自己一眼，嘴角浮现一个冷冷的笑，转身走进片场。
这是□□裸的打击报复，曾璃在他身后跺脚，只得回头对场务说：“大叔，我不是群演，我是尹导的朋友，让我进去呗。”
“这年头谁都说是尹导的朋友了。”场务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尹导刚才还带着个漂亮妞进去呢，那才是尹导的正经朋友，一进剧组就演主要配角，你这样的我见多了，告诉你，在我们这里乱攀交情不管用。”
“势利眼。”曾璃小声嘟哝，掏出手机给尹家铭打电话。
可电话老也打不通，后来曾璃发现场务他们人手一个对讲机，才知道工作时间大多都是对讲机联系的。
好在没过多久，就有工作人员带着三女二男从山下走来，要等的群演到了。
场务这才招呼曾璃：“走吧。”
曾璃憋屈地跟着他们几个一起进去，这五个人年龄不等，大的三四十岁，小的跟曾璃差不多年纪，相互之间都认识，应该不是新人了。
曾璃听见她们在议论，什么小师妹的角色换人了，又是新人又是关系户，听得曾璃一头雾水。
走进树林后，穿过右边的小路他们来到一个红顶大棚。
大棚里杂七杂八堆满了各式服装和道具，有人挤在里面化妆，换衣服，大棚的尽头是三间工地上用的活动板房，可能是导演的工作室之类的。
曾璃跟着他们走进大棚，在乱哄哄的人群里寻找尹家铭，没有看见，问路过的人，根本没人愿意搭理她。
这时，场务已经把他们集中起来，另一位张姓男导演过来给他们说戏，极没耐心地说了两句话就走，曾璃还没清楚怎么回事，就被赶去换衣服了。
“哎呀，我真的不是群演啊。”曾璃急得跳脚。
场务发火了：“不是群演你来凑什么热闹？耽误开机你负责啊，再闹我让保安把你撵出去，对了，还得罚款。”
听到罚款曾璃闭嘴了，心想实在不行就进去混吧，反正群演而已，镜头又不一定拍到自己。
糊里糊涂被换了一身蓝色道袍，头发也胡乱地扎起来，头顶加一个重重的发髻。
曾璃还没找到照镜子的地方，手里就塞进来一个拂尘，被推搡着跟在他们身后出去。
之前的五个群演之一、年纪较小的沈乐怡忽然扯了扯曾璃的袖子，低声问：“嘿，你知道刚才导演说什么了？”
曾璃苦笑：“我也不知道。”
“你也第一次来？”
“哎，算是吧。”曾璃没心思跟她搭话，四处东张西望，她第一次发现尹家铭这么重要。
片场很大，这个时间段，到处都是忙碌不休的人。
大部分是群演，另外就是负责后勤的工作人员，一些小配角也在等着上戏，调度拿对讲机在跑。
他们在人流中穿梭，很快到了拍戏现场。
曾璃是第一次到拍戏现场，只见这里是一片很大的空地，四处架着摄影机的轨道，吊威亚的绳索，好像正要拍一场仙侠世界的打斗戏，起码有二十多个穿着古装的男女在树林里站着，手里都拿着泡沫做的刀剑。
指挥站在二十米开外，拿着大喇叭在喊：“准备了，准备了。”曾璃猛然看见他旁边还站着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他头带棒球帽，身穿样式松垮看上去邋里邋遢的长T。
曾璃认识他，知道他姓黎，就是这位黎先生在尹家铭之前来店里预定的手机。
当时因为他穿着邋遢，没人愿意上去接待，才让曾璃捡了个漏。
曾璃兴奋地招手：“喂，黎先生。”没有尹家铭，黎先生好歹也是剧组的，总能给她解释清楚。
那男人冷冷朝她这边看了一眼，也不知看没看见，视线又转向别处。
场务一把拍下她的手：“叫什么叫，那是我们总导演，告诉你，这里不许乱攀交情。”
旁边传来一阵哄笑：“这位姐，你没事吧？黎导那脾气小心待会就把你咔嚓了。”
曾璃红了脸，她只知他姓黎，却不知他是导演黎向东，嗫嚅说：“不是，我真的认识他。”
周围发出更大的笑声：“我们也认识他，这里谁不认识他，你以为认识他就能给你上主角了？”
曾璃还想硬着头皮解释，旁边的沈乐怡使劲扯她袖子，给她打眼色：“别说话。”
只听那边指挥又在喊：“安静了，准备。”场务退出老远。
“action。”
见那穿古装的二十多个人开始往一个方向跑，曾璃也跟着冲了出去，被同穿道袍的拉住了。
那女的瞪曾璃一眼：“捣什么乱，刚才张导的话你没听见？”
话音刚落，只听一声：“上。”穿道袍的也开始从另一个方向跑出去。
曾璃看看左右，穿道袍的加上自己才六个人，正想着这大锅饭不好吃，突然感觉摄像机的镜头往自己方打过来，她赶紧缩脖子低头，恨不得钻进前方道友的腋下。
“咔。”黎向东拿着喇叭喊，“那个群演，怎么回事？回去重来。”
所有人都停下来往回跑，同行的有人小声嘀咕：“是谁啊，连跑个步都不会，我们就来混个盒饭，也得来回折腾。”
曾璃暗暗自责，准备打起精神来混过这场戏。
第二遍的时候，她按照平时跑步那么昂首挺胸地跑，果然没在刚才的地方卡壳，很快，他们与对方穿古装的混战起来。
曾璃见旁边的人都在用拂尘假模假式地比划，沈乐怡的仪态最好，估计学过舞蹈。
曾璃也学她的样子比划起来，这下人多可以浑水摸鱼了，曾璃干脆练起何姐教的动作，舞得不亦乐乎。
就在这时，突然一个男人从天而降，他背一把长剑，白衣胜雪，天神一样落在他们面前。
“尔等好大的胆子，敢擅闯我蜀山。”男人大声呵斥。
曾璃探了探头：“肖洋？”
只见肖洋已经借助威亚往人群里冲了过来，时而旋转，时而空翻，没有特效加成的动作干脆利落，开合间轻盈灵动。
曾璃看得眼睛都直了，越看越不适，切，装什么逼，不就是会点真功夫么，她看左右没人注意她，趁乱靠近肖洋身边，瞅机会给他使绊子。
肖洋正使了一招大鹏展翅，单脚独立身形如玉树临风，右剑斜刺。
被刺中的群演只等光荣受死完成任务，忽见肖洋猛的向前扑倒，要不是威亚吊着就摔了个狗啃屎。
群演愣住了，这是主角失误了吗？跟剧本对不上啊。
曾璃却差点没笑出声来，原来刚才正是她一脚踢中肖洋的屁^股，而肖洋的身体被威亚操纵，完全使不上劲，这才着了她的道。
肖洋回头，冰冷的目光从曾璃脸上掠过。
摄影机前，张副导演黑着脸：“该喊咔了。他妈的谁招的群演，刚才捣乱的也是这女的吧，”
没想到总导演黎向东却打了个制止的手势，摸着下巴，脸上按捺不住的笑意：“再看看，她接下去要怎么表演。”
导演没喊“咔”，底下的演员一个也不能停，只好硬着头皮打下去。
又坚持了几分钟，这期间曾璃好几次借力打力用别人的刀剑拍打肖洋的屁^股，肖洋本着敬业精神，钢牙都快咬碎了，也不能拿她怎么样。
而其他群演没人看出破绽，因为大家都在乱砍，谁关心别人是怎么砍的。
这让曾璃更加放肆，玩得不亦乐乎，正在兴头上，导演终于喊“咔”了。
肖洋扯掉威亚的线，冷冷看了曾璃一眼，朝导演那边走去。
曾璃在他背后笑嘻嘻，反正群演又不是自己要求的，随他怎么告状，大不了就没的玩了呗。
过了一会儿，导演那边果然来人让大家暂停休息了，却单独叫上曾璃：“黎导让你过去。”
“什么事啊？”
来人神情怪异地看着她：“去了你不就知道了。”
曾璃心里有几分忐忑，毕竟这是在拍戏，虽然一个群演也出不了镜，但造成主演吃瘪，不知道剧组有没有损失。
见到黎向东，她拿出销售员的金牌笑容，说：“黎先生，你还记得我吧？其实今天这事不能怪我，你先听我解释两句……”
“可以了。”黎向东笑着摆了摆手，“我当然记得你，古灵精怪的小丫头，你过来，我给你看样东西。”
他指指身边摄影机前的位置，招呼曾璃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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