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五点,七叶花在曾璃意识里跳动了一下,发出柔和的白光。
曾璃被闹钟叫醒。
真是好大一个惊喜,虽然七叶张开的花瓣还是灰突突的,但花心处白光补满,显示着:清秀级已达成。
她一个翻身跳下床,跑进洗手间里照镜子。
哎呀妈,脸上的疤已经完全不见了,皮肤光滑水当当,咦,怎么感觉脸也小了一圈,配着黑长直,竟成了一位清秀的可人儿。
她想跳进意识里,抱着七叶花亲一亲。
这玩意除了没有使用说明书,哪哪都好,谁能想到身高172,体重148的小胖妹,如今也能脱胎换骨,就连脸上的疤也……
她敲敲之前存在疤痕的脸颊,疤没有了,可尖石磨砺的痛楚还在。
就凭这一点,清秀级,也不能是她的目标。
她再次探向意识深处,那是一朵仿真的虚拟花,目前除了花心有白光冒出,其余花瓣均没有颜色,只是虚拟出七叶灰色的影子。
在那七叶影子里,又划分为四个等级,由低到高的格子形式,分别显示着:美女级,网红级,明星级,女神级。
望着女神级三个字,曾璃眼前浮现出超超超级大美女的想象。
自己真的能变成那样吗?一举手一投足,挥一挥衣袖,引来无数痴狂的目光。
她打了个哆嗦,跃跃欲试的念头被掐灭了。
女神什么的就算了吧,她还是愿意躲在角落,诅咒人也是画圈圈的那种,最多混个美女级别,不被人拉踩就完事了。
当然,有仇不报非君子,以德报怨,何以报德嘛。
戴上一次性手套,曾璃狠狠抽出床底的两袋黑色塑料袋,用消毒纱布扎住袋口,扛在肩上。
从地下室走出院子,是她休学半年走过最长的路,三月初了,她也终于走到春天。
天还没亮,昏黄路灯下雨丝纷飞,曾璃将塑料袋甩进垃圾桶,戴上连帽衫的帽子,她在雨中跑了起来。
她要到爱尚整容医院为七叶花收集饲料。
三月的雨又阴又冷,为了抵御寒气,她大声背诵英文,四月底的英语六级考试是必须要参加的,未来的大美女,德智体美劳不能缺胳膊断腿。
对面跑过来一个高个的男人,穿着运动套装,雨水顺着他支棱硬挺的短发流淌,模糊了五官。
曾璃的英语声断了,低着脑袋,绕开他远远的跑过。
静悄悄的马路上,男人驻足望她,她感觉七叶花某片虚拟的叶子也跟着动了一下,待意识集中去看,却又没什么发现。
没被人这么看过,曾璃臊红了脸,跑得更快了。
很快,她拐进一条小巷。
这是爱尚整容医院的后巷,后门口的灯影下站着一个五十多岁的大婶,她穿着护工的衣服,一手撑伞,另一手提了两只塑料袋。
大婶不停抱怨:“能不能再早一点呀?我下了夜班,还要送我孙子上学咧。”
曾璃悬着的心放下了,自己变化虽大,但也没到被人认不出来的地步。
她拍掉帽子上的雨珠:“大婶,要是嫌晚,明天我就不来了,要不我到别家去看看。”
“别别……你说几点就几点。”
曾璃无意纠缠,低头瞅瞅塑料袋:“你这两袋分量不够啊,这袋大的给你二十五块,那袋不行,你自己看,才装了一半,我不要。”
大婶急了:“那十五,十五块你拿去好了,最近医院没得生意,手术一天都排不满咧……”
“五块钱。一共三十块,行我就拿走,不行就算了。”
从小老爸就教育她,少花钱就是多赚,曾璃满意地拎着塑料袋回返。
天边泛起了鱼肚白,路灯渐次熄灭。
她到包子铺要了二十个肉包,两袋豆浆,又绕去早市买了一些青菜瘦肉,这才往家赶。
她租住在市区一处城中村里,堆放杂物的地下室梅雨季节最是难闻。
半年了,曾璃总无比怀念自己的家,不富裕,但舒服宽敞,就连父母刻板的脸都在梦里变得热情。
她喜欢她的粉色书桌,在微风拂动的窗前,白色纱帘撩拨属于少女的遐想。
而如今,那些遐想已随着脸上消失的疤痕通通不见了。
闭上眼睛休息了一会儿,曾璃戴上口罩,开始了花叶饲料的挑选。
长筷子挑开的塑料袋,里面装满废纸,纱布,染血的棉花,使用过的针头和肮脏的手套,还有暗黄色柔软得像虫子一样的人体组织,她一一夹起,用眼睛扫过。
这些都是手术台上丢弃的垃圾,通常会残留有医生为病人变美的意念,沾有意念的垃圾能喂养七叶花,就是饲料。
到夜晚睡觉时,花心会自动吸收饲料的养分,化为柔和的白光,白光像玩游戏的血条一样,+1+1+1,蹭蹭往上涨,直到今日补满。
现在,终于轮到七叶花瓣了,曾璃向美女级别冲刺……
半年前,当曾璃还是别人眼中的胖女孩,她是那么爱管闲事,室友的快递来了,她要帮忙去取,到食堂打饭,她永远托着三个饭盒,最后发展到洗内衣裤,倒洗脚水……
她不敢反抗,不愿得罪人,不想被排挤,被孤立。
从十八线小城考到大城市的一流学府,身边都是白富美,只有她是普通人。
但舔狗舔到最后一无所有,她没有争取到立锥之地,去年国庆节,曾璃跟同学一块去深山徒步,回程时,她被迫背着三个人的装备,不慎跌下山崖。
在崖下躺了整整一天一夜,同行的十四个同学,她没有等到救援。
石头缝卡住她胖胖的身体,血泪滴进荒草坡,最后,她只能自残式从石尖中硬挤出来,半边脸已经毁容。
她昏倒在医院的走廊里。
或许是她的悲愤感天动地,上天为她打开了一扇窗户,七叶花出现了。
由于没有使用说明书,这朵花灰暗了大半个月,直到曾璃无意间路过医院的手术室。
那是一台为烫伤者做植皮的手术,当清洁女工将垃圾拖出来的瞬间,她感到大脑里的七叶花闪了闪。
白光瞬间穿透了意识,穿透她心底每一寸阴暗的角落,与此对应,她右脸上的蚯蚓样疤痕,狠狠抽动了一下。
曾璃知道,她的春天来了。
休学后,她开始不断采购整容医院做手术时的医疗垃圾,挑选出使白光增长的饲料。
她脸上的疤痕慢慢淡化,多年不动的体重一点点削减,甚至连胸前的小a杯,也开始在罩罩里欲求不满了。
直到今天。
她终于跟土肥圆说再见,做为一个清秀Girl,向美女级别进发。
可塑料袋里的东西挨个翻了一遍,没有找到能用的饲料。
搞什么嘛,曾璃皱了皱眉,怎么突然失灵了,这朵不给使用说明书的无良商花,现在连三包也不给吗?
眼看着天光大亮,上班的时间要到了,曾璃只得把塑料袋口扎紧,塞进床铺底下,一切等晚上回来再看。
洗干净手,曾璃换上卖手机的工作服,一口气吃完二十个掌心大的肉包,两袋豆浆也吸得精光。
她又匆匆拎着菜和米到一楼的厨房给自己做便当。
自从七叶花被点亮,她的食量惊人,要是一日三餐都在外面解决,那打工一天的钱就白挣了。
捧着饭盒,曾璃站在地铁里胡思乱想。
省钱省钱省钱,是她万年不变的中心思想,什么时候吃东西也能挣钱,那该有多好。
摇晃的扶手旁,一张年轻男性的脸,视线正悄悄向她瞥来。
又来了又来了,曾璃害羞地别过脸。
在以前,受到异性的青睐是连想也不敢想的事情,没想到刚刚升级到清秀级别,一天就能遭遇两次。
就这么恍惚了一下,脑子里的七叶花又有异动,她来不及查看,因为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
“喂,曾璃吗?上班了到我办公室来一趟,有事。”来电人是打工手机公司的女经理。
曾璃立即反对:“不行啊,秦经理,我等下没空,昨晚约了一个客人团购,说好今天上班要在店里等。”
“那也得先来我办公室。”秦经理没有回旋的余地。
曾璃愤愤挂了电话。
这种情况不是一次两次了,并没有什么急事非要到办公室,只是为了把她支开,给经理的妹妹抢单,一次团购二十台手机,光提成就有一千多块钱呢。
憋着气出了地铁站,脑子里激烈的斗争也结束了,曾璃决定直奔手机店。
回回忍,次次让,得到的却是变本加厉的欺负,这回说什么也不干了,抢她的钱等于要她的命,都要了几次命了,兔子也该咬人了。
边走边想,她到店门口时胸中气势达到了顶峰。
忽然,一个温柔的男声在身后响起:“请问,这里是飞跃公司的手机店吗?”
曾璃头也没回:“是啊。”
但下一秒,她愣住不动了。
不愣不行啊。
意识里炸了锅,她很怕轻轻一动,就会被疯狂异动的七叶花炸成筛子,这是……
花叶要被点亮了?
果然,不出五秒钟,那光就像早晨六七点钟的太阳,瞬间迸发出耀眼的橙光,在某片花叶周围勾勒出橙红的颜色。
什么情况?怎么是一叶而不是七叶呢?
曾璃仔细看去,只见橙红花叶的底端标示着两个小字——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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