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阳心头一惊,霍然回头,转头的那一刻,一张满面獠牙的面孔就同她的脸贴在了一起!
那一瞬间,她几乎惊呼出声,下意识往后边瑟缩了几步。
那张狰狞的面孔又嗤笑了声。
华阳心神定了定,隔着火光的跳跃,她终于看清了真面目。
“你……你是人?”此时细细一看,来人四肢健全,只不过戴着副獠牙面具,令人奇怪的是,他的右手上,戴着副黑色的手套。
“呵呵,我当然是人,不然,你以为是什么?”来人声音模糊,见他衣着倒是普通的装束。
“你……你在这里多久了?”
“嗤——我刚从里头出来,谁知道就碰到你还有这个半死不活的人。”
华阳生气了,睁着圆揪揪的眼睛瞪他,“我不许你说他,还有,你来这里做什么?”
来人虽然戴着面具,只不过面具下两只血红的眼珠打量了她片刻,道:“我还没问你呢,小姑娘家家的,居然敢来这地方?不怕有死无生?”
华阳捏了捏拳头,不理他了,既然是人,那么就没必要心存芥蒂了。
她转身继续照顾着昏迷的邢沉晔。
那一刻,那双面具下的眼底闪过一丝冷光,而后他伸出没戴手套的左手,一寸寸的移向华阳雪白的颈项……
就在他的手掌努力钳向她的时候,华阳忽的想到什么,扭头问他:“对了……”一回头就看到他伸过来的手掌,转瞬间就缩了回去。
来人低下头,咳嗽几声道:“什么对了?”
华阳涉世未深,多少心性单纯,没有多想就说:“你为什么……要戴着这副面具呀?不过,这副面具,是唐代的臻品,我刚才仔细一看,就发现了,是唐朝的特有的雕工及彩绘。”
来人缩在阴影里,血红的眼睛眯了眯,“没想到你还是个行家。”
华阳奇道:“我只知书法行家,绘画行家,你是什么行家?”
来人从脚边拾起一块石头,就在地上开始歪歪扭扭的刻画起来,“我是盗墓行家。”
“盗墓?”这个词汇对于华阳来说却是知之甚少的。
来人更是冷笑了声,道:“不懂就算。”
察觉到他语气的不耐烦,华阳也不再自讨没趣,偏过头去看邢沉晔伤口上的伤势,她殷红的嘴唇抿成一条翘起的嫩枝。
她知道,这个男人想要杀她。
她是天真,可她不蠢。
面具男见她又回过头,手上的石头在掌心转了转,锋利的锐角就要狠狠朝她颈项处插来!
“诶!”华阳突然惊叫一声,吓得面具男一个手抖,手上的石头跌落,往她脚边滚了滚。
华阳再度回过身来,低头看了看脚边的石块,朝面具男笑了笑:“古时候有蹴鞠,没球了可拿石头来玩。”
说着她伸出脚,轻轻一踢,那块石头骨碌碌的滚进了篝火堆。
“看,进啦。”华阳虽然笑着,只是眼里没有一点儿笑意,只有冷静。
面具男眯着眼打量了她片刻,总觉得这女孩子特邪门,他几次下手都被她一惊一乍的给消化了,要不是见她一副天真懵懂的模样,他都要几乎以为,他的杀人目的已经被人发现了,他的眼神一凝,扫向草垛上昏迷着的邢沉晔,眼中杀意迸射。
华阳不动声色的遮了遮邢沉晔身上的大衣,道:“叔叔,你会不会唱歌啊?”
面具男愣在原地,万万没想到这是个思维如此跳跃的女生。
“不会。”他硬邦邦的说。
“喔。”华阳略显失落的点点头,“那你肯定会跳舞吧?”
面具男噎了一噎,“你说什么?”
“会跳舞啊,不然,你一开始走到我身后的时候,我为什么没有听到脚步声呢?”
那一瞬间,面具下的眼睛冷光毕露,“跳舞我没有练过,但是练过其他的。”
“其他什么?”华阳露出一脸好奇的样子,以手支着下巴,表现出认真聆听的模样。
面具男敛下眼皮,道:“没什么。”
比如暗杀的脚步节奏,比如身手的矫健敏捷,比如……杀人不眨眼。
华阳鼓起嘴巴盯了他片刻,道:“按照你刚才的脚步,我断定你肯定很适合跳舞,不如我教你吧?也好度过这无聊的一晚,你看呢?”
面具男差点要爆粗口骂人,跳舞?跳你个姥爷。
只不过正要拒绝的那一瞬间,脑海中划过什么,他没有拒绝,站起身来。
“可以。”
华阳也站起身,能拖一刻就一刻,她能感知到,这个面具男的血腥杀伐,不是一年两年可以造就的,对于这种人,感化什么就可笑了。
她偏头望了眼昏睡状态的邢沉晔,她答应他的,绝对不再怕。
华阳微微抬起纤细的手臂,拉住面具男的手臂,道:“就像这样……”她的视线若有若无飘像他左手的黑手套上,只一瞬便不以为意的扫开了。
华阳带着他走,道:“收腹,收臀,小腿不要紧绷……放松跟我学。”
面具男内心:“我□□……大爷%¥*#&……”
不过很快他就冷静下来了,袖子的暗扣里藏有一柄闪闪发光的小刀,在跳舞的时候,是最有可乘之机的时候,只肖轻轻一划,就足以让眼前这杀千刀的女生死无葬身之地,杀了她,就能解决那个‘死人’了。
面具男正瞅准她背过身舒展窈窕的身姿,正想抖动袖子,谁知脚上一痛。
华阳非常不小心的在迈步的时候踩到了他的脚,非常抱歉的回身,眼里满是歉意:“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
面具男:“……”明面上他能和一个小姑娘计较么?
当然不行。
“没事。”他死板的说。
华阳笑了,道:“你真大度,那么我们继续吧。”
没过一会儿,华阳又失误的踩到了他的脚上,“对不住,洞穴内太过湿滑……”
面具男:“……”
再次继续的时候,华阳道:“小腿收力,踮脚……对对对,起……”
那一瞬,华阳自己也踮着脚尖,忽的两臂像是血两段嫩藕交叉举向头顶,在面具男面前轻巧的转了个圈,背对着他。
背对着他还敢做这种毫无防备,露出后背空门的姿态,真是找死啊。
面具男手中匕首闪现,当即就要刺过去。
谁知下一秒,华阳踮起聚拢的脚尖忽的分开,双手撑地,两脚朝左右两端叉开形成‘一字’,柔柔的展现了舞蹈学中的劈叉趴一字,匕首也那一瞬嗖的声掠过华阳刚才站立的地方,愣是扑了个空。
因为此时,华阳已经在地上横劈叉,当然矮了他一截。
“看到了吗,就是这样,你试试看?”华阳偏过头来,但是俏皮的眼底有不可察觉的狡黠。
面具男当即袖子一抖,又把匕首抖了回去,藏入暗扣。
“你说什么?让我干什么?”
“劈叉啊,劈一次,你的身体会更柔软的。”
面具男心头千万头草泥马飞奔而过:“……我是男人。”
“先踮起脚。”华阳无视他的那句话,认真指导道。
面具男不甘心的非常娘炮的踮起脚。
“对对,很好,先保持,先不用动。”说着,华阳佯装就要站起来,忽的假装滑了一下,登时抱住面具男的小腿就要站起,那一瞬间她惊呼一声,道:“啊,虫子!蜈蚣!”
华阳边跳脚边惊呼,踩来踩去,登时非常‘不小心’的一脚踢在男人的小腿肚上。
这不,本就踮脚站立不够稳当的男人当即左脚就要趴开去。
那一刻,躺在草垛上的邢沉晔见到此情此景,右脚轻轻一勾,就让面具男的右脚朝另一个方面趴开。
只听——嚓的一声。
面具男悲剧了,他练就了劈叉一字腿,只不过没有劈到底,□□就给……裂了……
华阳差点要笑出声来,谁知见到邢沉晔做出这番小动作,当时就忘了这个面具男,极其偏心的跑到草垛边。
“邢沉晔!”华阳是真高兴,“你醒了?”
忽的想起他之前的那副样子,伸出五只手指头在他面前晃了晃:“变!你瞧,我是不是世界上最美的姑娘?”
邢沉晔:“……”
他这回神志清醒了,虽然仍然有些头晕,但好在力气倒是回来了不少,一把抓住她的手指头,道:“你是世界上最调皮的姑娘。”
醒了?华阳嘟了嘟嘴,“太没劲了吧,那么会儿就醒了?”
邢沉晔:“……”
可怜面具男一直保持着半劈叉的形态,他愣了足足有一分钟才反应过来。
这他妈,羞耻感顿时包围了他。
他是来杀人的,妈个鸡现在被一个屁都不懂的小姑娘搞成了马杀鸡?
草!
邢沉晔越过华阳,冷冷的扫了眼对方,他望向华阳,问道:“他是谁?”
华阳想了想,道:“盗墓行家,你知道吗,他一开始走到我身后的时候,一点声音都没有。”
这句话一出,邢沉晔心头顿时明悟。
华阳这是在给他信息。
不会有人偷偷走到身后,除非……图谋不轨。
“是吗。”邢沉晔见那人已经转过身来,只不过□□处裂了一道大口子,但是吸引邢沉晔的不是那里,也不是他戴着的那副獠牙可怖的面具,而是他的右手的黑色手套。
“是啊,我见他肯定有跳舞的天赋,我打算教他呢。”
邢沉晔听闻,心道不愧是公主,太皮了。
这个面具杀手估计想死的心都有。
邢沉晔扫了一眼他的黑色手套,视线又转回面具男的脸上。
他已经猜到了他的身份,如果他没有判断错误的话……
“哦?不过我也有舞蹈功底,如果阁下想学,我倒是可以教你,芭蕾舞?钢管舞,恩,还是……肚皮舞?”
面具男当即觉得心头一簇火焰蹿起,偷鸡不成蚀把米说的就是他!被邢沉晔激怒的他哪还有半分理智可言?
下一刻他欺身而近,袖中匕首突然滑于指尖,耻辱!简直耻辱!
邢沉晔一把拉开华阳,眼见着匕首锃亮,舔着寒光朝他吐露杀机,邢沉晔掌心微撑身体,一个翻滚落在另一个方位。
失去理智的杀手,已经不足为惧了。
邢沉晔迅速的起身,那道寒光转了个弯朝他刺来。
他右手利索的一钳,钳住面具男的持刀的左手手腕,而后拉过面具男的左手手臂往他头上麻利的转了一圈,手臂被扭着,身体也只能顺势旋了一圈,邢沉晔微他拉的手臂,面具男登时旋转着绕进了邢沉晔的胸口上。
只是他左手的那把匕首离邢沉晔的胸口不过几厘米,却是紧紧被他钳住,怎么都移动不了分毫。
“这是探戈舞,怎么样,喜欢吗?”邢沉晔笑了笑,在面具男还在咀嚼这番话的时候,他一甩面具男的左手,又在他脑门上绕了几圈把他绕了出去,指骨用劲,面具男顿时满脸都是冷汗。
“我知道你是谁,但是我劝你,还是不要轻易妄动,这么说吧,你不是我的对手。”说着,邢沉晔面色一沉,钳住面具男左手一个用力往右扭。
只听清脆的一声‘铿锵’声,那柄匕首落了地。
“公主。”
华阳此时跑了过来,然后就将这把拾了去,她朝面具男甜甜的一笑,“谢谢你哦,这就当是学费吧。”
邢沉晔松开了手,而后拉过华阳就往火堆边走。
他没有回头,只往篝火堆里丢了几片草叶,道:“你不用白费心机了,弄死你,我有三千五十二种方法。”
男人在夜雾中笑了笑,眸中带着星光,熠熠生辉。
“可是你想要杀掉我?下辈子吧,赵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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