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小说:我叫王西平 作者:酸汤丸子
    邬招娣嫌不合适,二婚就算了,年龄大三岁,还带个十岁的孩子。

    这嫂子也看出邬招娣的意思,拿出手机给她看照片,说是三十五岁,但看起来像二十六七岁。有车有房有生意,商场里经营一家化妆品专柜。她外甥女什么都不图,就图男方人品好。

    王宝甃晾好衣服,收拾了杂物间,从里头拎了几桶漆出来。邬招娣送走本家嫂子,问她拎那玩意干啥。王宝甃问:“哪来的油漆?”

    “你爸买的,不知道他捣鼓啥,反正没用上。”

    “那我拎到王西平家。”

    “你别给我找事。这不是刷里屋用的,这是刷外墙的廉价漆。”

    “我不刷里屋。”说着拎到门口石墩上。

    邬招娣取窗帘下来洗,王宝甃问:“她外甥女怎么样?”

    “长的倒是福气相,就是年龄太大婚龄长。这说媒要讲水平,说不好让人膈应。”邬招娣道:“咱家西平好歹堂堂正正的人材,人品德性没话说,再怎么着也是头婚吧?还不至于娶一个结过婚十几年的人。”

    王宝甃啃着苹果,表示认同。

    “看着不像三十五的人。要是结婚一年半载的离了,我还能帮忙张罗。这孩子都十岁了,西平总不能养一个两个都不是亲生的吧?”回头道:“主要你这嫂子不会说话,也是活到五六十岁的人了。”

    “她说什么了?”

    “她说一方面看中西平的人材,一方面西平家里没老人,怪方便。”邬招娣撇撇嘴。

    “陈家那谁…,陈淼是不是你同学?”邬招娣问。

    “好像中学同班。”

    “说是十月份要结婚来着,春上分手了。回头你问问她,要是有意,我给西平撮合撮合。这丫头以前还来过咱家,怪有家教的。”

    “除了我是土匪,别人家闺女都是闺秀。”王宝甃道。

    “这事你搁心里,有时间问问?”抱着窗帘丢到洗衣机里。

    “现在问不合适,回头再说。”王宝甃道。

    邬招娣骑着电车要出去,王宝甃拦下道:“我先出去一趟,五分钟!”骑着电瓶车到诊所,买了消炎药,买了支京万红。

    邬招娣看见她手里的药,拍手道:“对对,我说忘了什么事,赶紧给西平送去,要不是他替你挡下,万一烫到脸就毁容了。”

    王西平家里没人,估计不是在派出所,就是在王西夏家。王宝甃拎着油漆到花池,找了几块板过来,蹲下调色。

    甘瓦尔放学回来,围在她面前看。王宝甃在水泥花池上画了幅抽象的画。甘瓦尔问她画的是什么?她说好看就行,甭管画的什么。毛刷递给他道:“你试试。”

    甘瓦尔指着西屋,“我想画我屋里的墙?”

    “屋里不行,这油漆不好。”

    “没事,我不怕!”

    “你不怕我怕,这漆里有毒。”王宝甃道:“闻多了会死。”

    “………”

    甘瓦尔拿着刷子问:“我该怎么画?”

    “随便,想怎么画就怎么画。”起身走到西屋,推开门往里看,屋里有张新学习桌,有张蓝色的床。墙上贴了几张海报,一张火箭发射图,一张战斗机图,一张直升机图。

    关上屋门出来,踩着单车转了圈,打量道:“挺爱惜的。”

    “这掉漆了,还凹了一块。”甘瓦尔指着车梁。

    “没事,我给你补补。”蹲下调颜色道:“这单车是王宝猷的,他都没怎么骑。”朝车梁凹处画了个蜘蛛侠问:“好看不?”

    “好看!”

    “你喜欢什么颜色?”王宝甃问。

    “不知道,什么色都行。”甘瓦尔道。

    “回头帮你屋里刷漆。”俩人正说着,王西平推门回来。

    王宝甃抬头打量他,“处理完了?”

    王西平点点头,看着花池道:“好看。”

    “哪好看?”

    “画的画好看。”

    “我画的什么?”

    “……”

    王西平脱掉背心,掀开门帘,拿着衣服进了淋浴间。王宝甃问:“背上不是烫到了?”

    “没事儿。”

    淋浴间传来淅沥沥的水声,王宝甃拿着画笔,沾了下油漆,根据甘瓦尔的要求,在车尾梁上画着蜘蛛侠。

    王宝甃撩了下眼皮,看了眼淋浴间门帘下露出来的小腿,喊道:“我给你买了药。”

    “什么?”王西平关了淋雨。

    “我说,你腿毛真重。”

    “……”

    王西平往里挪了挪,不搭理她,开了淋雨继续洗。没两分钟,抬起一条腿,放下来的时候,小腿上是泡沫。再抬起另一条,再放下的时候,双腿都是泡沫。淋浴间静了会,然后又响起流水声,大量的泡沫顺着小腿流。

    “你在洗头?”王宝甃问。

    “什么?”王西平关了淋雨。

    “我说,你洗澡的步骤不对。应该先洗身子再洗头,不能头跟身子一块洗。”

    “……”

    王西平擦着头出来,看了她一眼。

    “洗发水只能洗头发,不能用洗头的泡沫洗身子。”示意里面的灯泡道:“开着灯呢,你洗澡的影子都映在了门帘上。”吹吹画好的蜘蛛侠,起身活动着麻掉的腿。

    王西平憋了半晌,愣是没说一个字。回头看了眼淋浴间,往绳子上晾着毛巾道:“我明天换个淋浴间。”

    “要换的,男人洗澡行,被人看了就看了。女人不行。”又改口道:“换不换都行,反正你们家没女人。”

    王西平要说话,王宝甃道:“我是你哥们儿,是土匪。”一句话把王西平堵了回去。

    “……”

    王西平太累,随便煮了泡面将就着当晚饭。收拾了厨房回堂屋,王宝甃道:“背心脱了,我给你涂药。”

    “不用。”

    “药都买了,不涂浪费。”

    王西平脱了背心,确实烫的不重,只有大面积红肿,并未起泡。王西平道:“那锅汤是早做好的,没那么烫。”

    “趴上去,我给你涂层烧伤膏。”王宝甃指着沙发。

    王西平趴沙发上,王宝甃拿棉棒擦了碘伏,拿书扇着风问:“睡眠怎么样?”

    “还好。”

    “我也还好。”王宝甃活动着脖子。

    王西平闭着眼,有点昏昏欲睡。王宝甃涂着烧伤膏道:“有人看中你了,想把她外甥女说给你。不过我妈拒绝了,那女人长的还行,经济也可以,就是年龄大婚龄长。”

    “婚龄?”

    “她有段十年的婚姻。今年三十五。”王宝甃道:“我妈说就算你娶个二婚,婚龄最好是一年半载,年龄控制在三十岁以下。我觉得没错。我妈不轻易跟人说媒,说不好落人埋怨招膈应。”

    “我不能娶个未婚?”王西平问。

    “不好娶。”

    王西平看她一眼,不接话。

    “我知道,但你要面对现实。不傻不残的姑娘一般不会看上你。”顿了一会,分析道:“倒也不是,兴许那姑娘能看上你,但她家里肯定看不上你。”

    “你是认真的?”王西平看她。

    “我像在开玩笑?”王宝甃反问。

    “我一辈子独身。”

    “嗯,这是维持尊严的最好方式了。”

    王西平没理她,捻着手腕上的红绳。

    王宝甃想了会道:“不是你人不好,是当下择偶观就这样,父母都想子女找个人品家世相当的,你穷的叮当响…,”止住话,改口道:“我有个同学好像二十七,你要是有意向我帮你问问?”

    “我一辈子独身。”

    “她是未婚。”王宝甃道:“我不跟你介绍二婚。”

    王西平没接话。

    王宝甃推推他,“诶,你不会生气了吧?”

    “没。”王西平摇头。

    王宝甃活动了下肩膀,看他小腿上的汗毛,伸手摸着问:“挺软的,不扎手。”

    王西平痒的坐起来,不让她摸。王宝甃直视他胸肌,好想摸,但又不好放肆。指着他胸口问:“为什么有腿毛,没胸毛?”

    王西平套上背心,起身道:“我帮你捏捏肩膀?”

    王宝甃趴沙发上,王西平捏着她颈椎,“很僵硬。”

    “我以前做过牵引。”

    “力度怎么样?”

    “舒服。”

    王西平捏了会,发现人睡着了,进屋给她拿条毯子,刚盖上,王宝甃睁开眼看看,伸出条胳膊给他。王西平捏着她胳膊,她又舒服的睡着了。

    夜已深,王西平在院里站了会,手拨动着佛珠,嘴里念念有词。回屋看了眼时间,已凌晨一点,沙发上的人正酣睡。十点接了个电话,是王与祯打的,他知道宝甃在这,也就没再打。王西平俯身抱起她,放到里屋的床上。

    ………

    周日野餐,王西平在烤架前燃火,甘瓦尔在溪里叉鱼,王宝甃跟王阿玥半躺在野餐垫上聊天。俩人聊到民宿,王阿玥让她考虑清楚,最好跟邬招娣打声招呼。

    王宝甃踌躇了会,问她要不要合伙经营。王阿玥当下拒绝,不是她不愿意,是她没钱。她一年不过五六万的工资,寒暑假出去一趟就没了。王宝甃看着摇摆的杨树叶,不言语。王阿玥道:“合伙我没实力,你要是用钱,我能借给你五万。”

    王宝甃捏着她胳膊道:“回头再说吧。”

    “你缺的多?”王阿玥问。

    “我姑姑说得四十七万,我只有二十万。”

    “我们镇银行能贷款啊,大学生创业贷款,你大伯是镇长,这不是一句话的事?”王阿玥道。

    “我咨询过了,我的情况只能贷几万。我大伯就算了,这点事犯不着。我能借来钱,只是不想借。我还是想找个合伙人。”捡了片杨树叶,遮住眼道:“要是跟人合伙,我能自由点。”

    “可是合伙生意,潜在的后遗症大啊!”王阿玥道。

    王宝甃捏她肚子上的肉,王阿玥推她道:“你肚子不也有肉,老捏我干嘛?”

    “你的肉肥Q弹。”

    王阿玥跑走,王宝甃走到王西平身边,催他道:“还没熟?”

    “马上好。”

    王宝甃拧了瓶水给他,王西平喝了口,王宝甃指着肉道:“多撒点辣椒粉。”

    “好。”

    王西平递给她支肉串,王宝甃吹着咬了块,肉在嘴里翻滚。王西平问:“熟了没?”

    王宝甃取下一块,喂他道:“你自己尝。”

    王西平嚼着道:“差不多。”两条狗围着打转,王宝甃各喂它们一块。

    王西平又递给她串,王宝甃取下来用生菜裹着,填嘴里嚼。又用生菜裹了块,喂到他嘴里。

    王宝甃朝溪里的俩人喊了声,冲他们示意烤串,回头拉开罐啤酒。王西平道:“把酒放到溪里。”

    “天才!”王宝甃夸道。拎了两罐啤酒丢到溪里镇着。

    树上有蝉鸣,王宝甃看了眼,朝甘瓦尔道:“叽鸟皮220一公斤,活叽鸟90一斤。”

    “什么是叽鸟?”甘瓦尔问。

    “蝉。”

    “懒爬子这么值钱?”甘瓦尔瞪着眼。

    “什么是懒爬子?”王阿玥问。

    “爬猴。”

    “什么是爬猴?”

    “……。”

    “捉了卖给谁?”甘瓦尔问。

    “活蝉卖给我姑姑,蝉皮卖到药店。”

    “我跟宝甃念大学时,活蝉50一斤,我们一晚上能捉四斤。”

    “蝉不值钱,知了值钱。”王西平纠正她们。

    “蝉跟知了不一个玩意?”王宝甃看他。

    “蝉的幼虫是知了。”王西平道。

    “蝉的幼虫是叽鸟儿。”王宝甃道。

    “蝉会叫,知了不会。”王西平坚持。

    “池塘边的榕树上,知了声声的叫着夏天!”王宝甃唱给他听。

    王西平不再言语。

    王宝甃到溪里拿啤酒,找了一圈问:“王西平,我的啤酒呢?”

    “………”

    王宝甃在十几米处的一个石头缝,找到了她的啤酒。打开递给王西平,王西平摇头,王宝甃喝了口,嚼着肉串感觉不对,取下一块肉递给王西平,他张嘴吃掉。

    王宝甃意味深长的看他,就是不说话。王西平懒得理她。王宝甃凑上前问:“肉香不香?”

    王西平反应过来,不作声。

    “你破戒了。”王宝甃幸灾乐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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