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暮“唰”得一下就转过了头，待看见谢珩之后咧开嘴笑了。
又等到她完全听到了谢珩的话之后咧开的嘴就往下撇了。
“哥哥，数学和英语真的好难啊！怎么会有这么难的东西啊！”
谢珩又一次看见了这么真情实感的苦恼，心里更加确定了小树芽真的真的不太聪明。
两个“真的”表示强调。
谢珩这个天杀的，心里想的话也就这么说了出来。
“你的脑子看起来不太聪明。”
一般小孩听到这话，就算不生气，伤心难过总是有一些的，但是朝暮不一般。
她赞同的点了点头，“唉，我也这么觉得。”
在旁边的前台小哥，“……”
这是兄妹？有这样打击人的哥哥？还有这样扛打击的妹妹？
谢珩拍了拍朝暮的头，“走吧，带你去吃饭。”
朝暮跟上谢珩的脚步，“哥哥，你以后还是别拍我的头了，会越拍越笨的。”
谢珩的忽悠人的话张口就来，“你怎么就知道越拍越笨，也许拍拍就聪明了。”
朝暮想了一会，郑重的说道，“有道理。那麻烦哥哥以后多拍拍。”
谢珩，“不麻烦。助人为快乐之本。”
朝暮蹦出网吧门口，“谢谢哥哥。”
一直努力的竖着耳朵听着两人对话的前台小哥，“……”
今天见到了活生生的“被人卖了还在帮人数钱”的现实版本。
还有这个妹妹是真的脑子不太好吧？
“被卖”的朝暮晃悠着小短腿等上菜。
“人贩子”谢珩正在拆餐具。
“哥哥，我发现每次看见你，你都会带我吃东西哎！”
朝暮接过自己的餐具，像是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秘密一样，惊喜的看着谢珩。
谢珩想了一会，还真是。
朝暮继续高高兴兴的说道，“哥哥你真是个大好人，是我的衣食父母！”
“衣食父母”谢珩毫无心理负担的认下了这个称号，并且更无耻的说道，“衣食父母也是父母了，以后是不是要孝敬我？”
朝暮正襟危坐，“那是肯定的。以后等我挣钱了就好好孝敬您！”
谢珩完全没有觉得让一个九岁的小孩子孝敬自己有什么不对，满意的点了点头。
等到菜上桌之后，谢珩想起来还有一个问题没问小孩。
“你去网吧干什么？”
朝暮咬着一块排骨，说话“叽里咕噜”的。
谢珩，“咽下去再说。”
朝暮咽下嘴里的排骨之后问道，“什么是网吧啊？”
谢珩，“就是你刚才看见我的地方。”
朝暮，“噢！我是看见那个店名做得亮闪闪的，然后就想进去看一看。没想到还要什么身份证。哥哥，身份证是什么东西啊？”
谢珩没有回答这个常识性问题，转而说道，“胆子挺大，不知道什么地方就敢进去。”
朝暮看了看脸色清淡的谢珩，小心翼翼的问道，“哥哥，你生气了啊？”
谢珩，“没有。”
“噢。”
朝暮就继续低头放心地吃排骨去了。
谢珩，“……”
这小孩到底是天然呆还是天然黑？
等一顿饭吃完，谢珩结完账两人走出饭馆之后，他才低头对朝暮说道，“以后不认识的地方不要随便进去。”
朝暮听话的点点头，“好的。”
然后一路走回家的路上朝暮又念叨起了她的数学作业。
谢珩想想自己下午也没什么事，便心血来潮的说道，“那你回家把作业拿过来，我帮你写作业。”
朝暮眼睛一下就亮了。
没等谢珩再说什么就一溜烟的跑向了朝家的大门。
急切的像是怕谢珩下一秒就反悔。
风里还有小孩的声音，“哥哥，你等等啊，我很快就来了，一定要等我啊……”
***
在和朝暮对着一本小学四年级的数学练习册十分钟之后，谢珩郑重其事的问道，“你以前上课的内容和现在不一样？”
朝暮耷拉着眉眼，“是啊。哥哥，说出来你别不信，我以前在家里的时候数学可好了，我每次都考第一的呢。唉！这地方果然和我犯冲，我一来这里脑子都不好使了。”
谢珩没理会小孩毫无逻辑的抱怨，转着笔问道，“你没把这件事和你班主任说？”
朝暮懵了，“啊？”
谢珩继续耐着心问道，“和你爸妈也没说？”
朝暮继续懵，“啊？”
谢珩却是想到了另外一件事，“你是不是应该上三年级？”
朝暮这次不懵了，“对啊，可是报名的时候搞错我的年龄了，所以就这样了。”
谢珩放下笔，看着咬着笔头的小女孩。
朝暮在回答完谢珩的问题之后，又专心的和数学题做对抗了。
“对抗”了五分钟之后，朝暮宣告失败。
她慢慢的抬头看向谢珩，企图用徐璐璐说的“装可怜”的方法让哥哥再帮自己一会。
英语就不怀希望了，至少要把数学做完吧。
抬起头却是看见了谢珩……在剥糖。
“要吃吗？”
朝暮看见递到面前的糖果，踌躇了一会。
谢珩见朝暮还没有伸手拿，直接塞到了她的嘴巴里。
在嘴巴里出现甜味的一瞬间，朝暮立刻放弃了“好好学习”的念头，转而专心致志的品尝糖果去了。
所以在谢琢下楼的时候就看见自家客厅的茶几旁边，自己的哥哥和自己的同学……在吃糖？
吃糖？！
谢琢惊疑不定的看着茶几上的红色包装纸，那个大头娃娃仿佛在嘲笑着谢琢此时受到惊吓的样子。
谢珩看见了站在楼梯口的谢琢，挥手让他过来。
谢琢神游着走了过去。
谢珩，“正好，你去把你一到三年级的数学书和试卷找出来。”
谢琢下意识的点点头，转身去阁楼找书和试卷去了。
等捧着书和试卷下楼之后，又看见自己亲大哥抬了抬下巴，“放下吧。”
谢琢像是一个设定好程序的机器，又听话的放下了东西。
谢珩，“喏，回家之后把这些书看一看，试卷也重新做一遍。不懂的等我下个周末回家来问我……”
又瞟到了在旁边的谢琢，“问谢琢也可以。”
嘴里的糖果已经没有踪影了，但是嘴里的甜味还在。
朝暮咂摸着嘴巴里残存的甜味，咧着嘴笑道，“谢谢哥哥。”
眼睛都眯成了细细的月牙。
***
一晃眼就到了期末考试。
成绩出来的时候正好是周五。
朝暮一放学就揪着书包飞奔出了教室门。
“璐璐再见，秋雨再见，文簌再见。”
徐璐璐看着朝暮的背影，呆呆的说道，“呃……再见。”
文簌摸着下巴，“她这么急着回家，一定是这次考得好了，回去让她爸妈给她奖励去了。”
语气里不乏羡慕嫉妒恨。
文簌的话说对了一半，要奖励是去要奖励的，不过要奖励的对象却猜错了。
坐在旁边小组的谢琢是知道朝暮这么急是为了什么的，不过他还来不及告诉朝暮那件事，就只看见朝暮呼啸而去的背影。
算了，反正如果她看见家里没人应该就会离开的。
朝暮一路飞跑着回到了大院。
直直的跑向了谢家大门。
可是谢家的门却是紧闭的。
朝暮按了几次门铃之后都没有人来开门。
一月份的风吹得人瑟瑟发抖，但是朝暮却一点都不觉得冷。
慢慢的月亮爬了上来。
朝暮打了个喷嚏，揉了揉红彤彤发鼻子。
又隔着厚厚的棉袄摸了摸肚子。
好饿啊！哥哥怎么还不回来啊！
嗯……再等半个小时好了，如果半个小时哥哥还没回家就先去吃饭，然后再继续回来等！
***
“我说三哥，宾馆里的床是怎么你了，都十点半了，您老还赶回家去。是嫌这天还不够冷吗？”
谢珩听着电话里的抱怨，淡淡的回了一句，“我认床。”
坐在教室里随时都能睡过去的人还有脸说认床？
赵新理被谢珩的不要脸打败了，“……行，你牛！我认输。不过你回家就一个你弟弟，难道你准备和你弟弟一起度过这寒冷的夜晚？”
谢珩，“谢琢今天不回家。”
赵新理，“……那你不是更可怜？孤家寡人一个。三哥，要不你还是过来吧，我们通宵打游戏啊，嘿嘿嘿……不想通宵打游戏，我们还可以看点有益于我们身心发展的好东西嘿嘿嘿……三哥，怎么样？来不来？三哥？喂？喂！三哥？你怎么了……”
谢珩回过神，“没事，挂了。”
赵新理还想说什么，谢珩已经干脆利落的挂了电话。
门口蹲着的身影蜷缩成一团，背上的书包几乎把整个背都盖住了。
头发已经过了耳朵，软软的垂在肩膀两侧。
谢珩把手机放进裤兜，几乎是在用一种认真的像是要永远记住这个人的目光在看着这个缩在家门口睡觉的人。
朝暮是在一阵模模糊糊的温暖中醒来的，一睁眼就看见了暖黄色的灯光。
“醒了就去洗手。”
朝暮转头看向声音来源，愣愣的点头，去厨房洗完手之后又愣愣的站在一边。
“过来吃面。”
朝暮一句话一个行动，乖乖的拿起筷子过去吃面了。
等半碗热乎乎的面条下肚之后，朝暮才清醒过来。
谢珩一看小姑娘瞪大的眼睛就明白了，“清醒了？”
朝暮点点头，“哥哥……”
呃……想问的话太多，反而不知道先问什么。
比如我刚刚不是在门外吗？怎么一醒来就进来了？再比如今天你家里怎么没人啊？谢琢和慧姨都去哪里了？……还有你怎么这么晚回家啊？
谢珩有耐心的等着朝暮接下来的话。
虽然有那么多那么多问题，但是朝暮最想说的还是一句话。
“哥哥，我期末考试成绩出来了，数学考了九十分！”
谢珩听到这句话，有片刻的愣神。
对面的小女孩眼睛亮亮的，嘴角还有刚才吃面吃得太急而留下的葱花。
像是树枝上的嫩芽。
可爱，鲜活。
朝暮见谢珩一点反应都没有，又加重了音量，“哥哥，我数学考了九十分！”
谢珩语气奇怪的问道，“你大冷天的等在这里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个？”
朝暮，“对啊。”
谢珩看着朝暮的眼睛。
小孩的眼睛里明晃晃的写着：快点表扬我吧！快点表扬我吧！
谢珩往后一靠，语气悠然，“这样啊，那英语呢？”
朝暮，“……”
这和说好的不一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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