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春雨连绵落下，如漫天的雾气洒落在整个清江城内，街头人烟稀少，皆借着这个几乎算不上下雨的日子回家偷个懒。
凤知欢早早起床，撑着护灵伞走在街头，而伞下瑛娘依傍在她的身侧，道：
“上次有凶手要伤害你，你这会儿怎的敢一人出门，你该带着那位公子，他武艺高强，定能护你周全。”
凤知欢笑道：“我倒是希望凶手出来呢，这样也能早日抓到他。”
瑛娘思索片刻，似是明白，点了点头：“万事小心。”
话罢，瑛娘便回了伞内。
“嗖！”
突然，从某处房子上飞来一支箭羽，直直地射向凤知欢，但箭羽还未落下，已在半空被人挥剑斩落，那人便是陌千夜。
陌千夜冲着凤知欢点了点头，后自房顶飞向那处以寻找凶手踪迹。
凤知欢抬头看着，微微一笑，这凶手果然又来了。
“咳咳。”
身后传来咳嗽声，凤知欢回头一看，竟是那憔悴的妇人。
她提着篮子在街道上走着，应是刚祭拜完城隍庙里的崔珏哥哥，或许是因为她对崔珏哥哥诚心，凤知欢见着她总觉得欢喜，也极为关心她。
但看着今日这妇人，似乎比以往更加憔悴了，这不，凤知欢还没来得及跟她打招呼呢，她就摔在了地上。
凤知欢赶紧扶起她，关切问道：“你还好吗？”
妇人抬眼看着，见是凤知欢，遂坦然笑道：“唉，一日不如一日，估摸着没几日活了。”
“身子不好，为何不让别人陪着？不是有一个人与你住一起吗？”
凤知欢不解。
妇人微微笑道：“以前他经常陪我前去的，只是这几日他有些忙，尤其这两天，正是采药草的好日子，他更是忙了不少。”
闻言，凤知欢觉得哪里似乎不对劲，感觉马上就要水落石出一般。
“咳咳。”
妇人咳嗽地愈发厉害了，凤知欢赶紧道：“你家在何处，我送你回去吧，你这般虚弱，明日还是别去城隍庙了，崔珏判官定然不会怪罪于你的。”
“不行，判官大人不怪罪，可我自己这心里头过不去呀，误了一日，便觉得对不住丈夫和孩子。”
妇人笑着道。
凤知欢也是无奈，便不再说什么，人们总喜欢将希望寄托于这些神仙们，希望得到慰藉，或许，这也就是神仙们在凡人心里存在的意义吧。
妇人家住在清江城城西，宅子比较偏僻破败，但因为依着河，洗衣什么的也算是方便不少。
妇人家院子里东西不算多，两个房子，一间正房，一间偏房。
凤知欢扶着妇人进了偏房，刚扶她上了床休息，便听到院子里有动静。
“二牛哥哥，是你吗？”
妇人向着院子方向问道。
“嗯。”
一个低沉嘶哑的声音传来，而后便见着那人推开侧房的门进来看了一眼。
凤知欢瞧着他，因为光线不太好，加上雨天本就灰蒙蒙的，瞧不起这个人的模样，但看着像个老实人，眼皮耷拉着，很是憔悴。
瞧见凤知欢，他并未觉得诧异，也没有询问，只是冲她礼貌性地点了点头，便看向妇人，道：“我给你在炉子上煮了药，你待会儿记得喝，我还得出去一趟。”
“嗯，去吧。”
妇人含笑道，那人便转身走了，也未多看凤知欢一眼。
“二牛哥哥向来不喜欢说话，但人特别好。”
妇人解释道，似乎也觉得他对凤知欢太过冷淡了。
凤知欢自然不觉得有什么，笑道：“无妨无妨。哦，对了，我去给你看看那药煮好了没有，你就别自己过去喝了，我给你拿过来喝吧。”
“多谢姑娘。”
妇人谢道。
凤知欢眯眸笑了笑，便出了侧房径直进了正房，果然是没有人的。
炉子上也确实煮着一锅药，但这药闻起来总觉得怪怪的，让她头有点晕晕的。
她四下看了一下房子，突然看见在一个架子上挂着一个弓箭，还有一些绳子，最重要的是，在架子边的桌子上还放着一个汗巾。
凤知欢怔在原地，不由地发出一声冷笑，自己竟是如此愚钝，明明已经真相大白，却还是没有猜到，谁说她聪慧，她明明蠢得很。
“咚咚咚”
沉重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那影子也越来越近。
凤知欢抬脚便要冲出门去，可在到了门口时，却觉得身子软绵绵的，她侧眸看向那炉子上的药，果然有蹊跷。
“咣当。”
二牛一把将凤知欢推倒在地，然后反身将门锁上，一个回眸，本是耷拉的眼皮现在却是极为精神抖擞，而且带着浓浓的杀气。
他一步步逼近凤知欢，唇角带着一抹充满恨意的笑。
凤知欢好不容易借着身侧的桌子站起身，咬牙切齿地问道：“你为何要杀瑛娘和水仙，当然，还有水仙的姐姐。”
二牛愣了愣，但很快笑起来，眼神里多了些赞赏，他低哑着声音道：“人都说凤府三小姐虽然人长得丑，但聪明地很，果然哪，聪明。但是，还不足够聪明。”
“我知道你要杀我，可总得让我死的明白吧。”
凤知欢顺手将护灵伞丢到一旁地上，“水仙的姐姐与你成亲，你却杀了她，为何？”
“她？哼，终归是青楼里出来的女人，骨子里都是贱人，居然趁着我去沙场打仗时勾搭别的男人，这种女人，活着有何用？”
二牛愤愤道。
“那瑛娘呢，她又有何过错？”
凤知欢使劲用指甲掐着自己的手背，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
“我说了，青楼里就没有什么好东西，尤其是那些说什么只卖艺不卖身的，更贱，更不是东西。
那个瑛娘，本是我三弟心上之人，却自甘堕落。害得我三弟一气之下去了沙场，结果战死沙场。
这个贱女人，凭什么有男人要她？她只配给男人玩乐，只配死！”
二牛说着，情绪颇为激动，上前一步挥出一掌将凤知欢扇倒在地。
二牛毕竟是沙场上活下来的男人，加上情绪激动，力气极大。
这一巴掌便打的凤知欢毫无招架之力，只觉得耳朵和脑袋里嗡嗡作响，唇角也打出了血，但同时也将她打的更清醒了一些。
“三小姐！”
瑛娘和水仙想要冲过来救她，可无奈她们二人太弱，尚无太多戾气，根本无计可施。
瑛娘跪在地上哭道：“我与彦郎的确青梅竹马，他高高在上，是个英雄男儿，我家道中落，坠入风尘，即便守身如玉，也根本配不上他，自是不敢拖累于他，没想到，我竟是害死了他。”
凤知欢拼命撑起身子，冷笑着看向二牛：“你以为自己正义凛然，却根本就是畜生不如。
你惦念弟妹，勾结土匪杀害二弟和二弟的孩子，你以为可以得到弟妹，却不想她心中只有夫君，根本无你。”
“你，你胡说！”
二牛拼命吼道，“我要杀了你！”
二牛如今已是勃然大怒，惊慌失措地跪下身子，伸出手去便死死掐住凤知欢的脖子，同时道，“我没有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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