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是条件反射的,里德尔直接打出了一道昏睡咒。
等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少年自己都呆住了。他看着最起码要睡上一个小时的姑娘,有些木然的就势坐到了床边。
这是怎么了?怎么就会怕她醒呢?怕她醒来的一通劈头盖脸?还是怕她赌气流泪?他怎么会怕?!他居然会怕?!什么时候开始的事?还是这么柔弱的一个女孩,是的,里德尔厌弃弱者,弱者除了被淘汰没有任何价值。那么这个东方女孩到底给自己下了什么咒语?
一种慌乱漫了上来,闪烁在里德尔的眼底,灯火的光亮甚至泄露了那深色瞳孔里的一丝恐惧,片刻之后,他颓然的垂下魔杖,沮丧的头颅慢慢低下来,一只手插入漆黑的发中,狠狠的攥住,肘部烦躁的杵在了膝盖上。
其实,他已经有一阵子感觉出不妙了。最初始他是抱着游戏的心态,就像他童年的收集爱好一样,掠夺占有是验证力量的一种方式。一个罕见的东方人,一个完全不同于西方味道的漂亮女孩,一个真正的贵族,是的,霍格沃兹没有贵族,即便有许多上流社会的纯血,但他们并没有爵位,他喜欢蚕食这些纯血的骄傲和尊严,对于一个曾是最卑贱的混血巫师,这简直就是最美妙的一种享乐。那么当真正贵族在他身下臣服、破碎,将会是怎样的一种快感。呵,看看他挑选给自己的,是多么完美的青春礼物吧——即使最后也会随手丢进他收集战利品的箱子里。
可是,他发现这件事已经有些脱离掌控了,它不像再被大脑和理智牵引,而是心,这个女孩居然会牵动他的心,问题是,他没有心,他最引以为傲的、摆脱了人类最低级情感的、那个心口的位置,一直是空的。是的,他从没有心!他天生残缺,但是他比任何人类更不凡,更强大!
而且——他才是最擅长操控人心的那一个不是么?!
那么,有些东西确实该结束了……
一丝冰冷的笑意在俯下的头部阴影里慢慢的绽放出来,狂妄、桀骜,阴鸷、又邪恶。他轻轻的抬起头,就如同一个本已露出些许人类肤质的撒旦,又被地狱黑暗又坚硬的躯壳一点点的侵袭而上,最后完全覆盖……
得到她,再扔到箱子里?直接摧毁?还是以防代价太不可控,从而直接就放弃?
像以前一样,一点一点的蚕食和引诱?曾经的乐趣,而今却生出隐隐的不安和不确定……
他转过头,阴冷的目光落在已经陷入沉睡的那张脸上。
她真的很美,精致的让人都不敢随意碰触,仿佛任何的不敬都会是一种亵渎,被众神惩戒、堕入炼狱焚身。
可他就是来自地狱啊……
他讥嘲的笑起来,俊美的脸上袭上一丝狰狞,他如死神一般缓缓的伸出手,像是验证什么,轻轻地抚上了那个纤细的脖颈,真的像丝缎……滑腻、柔软、弹性又温热,你看,没什么不是么?也不过就是一个皮相罢了。他心口的位置没有加速一秒,平静的就像无风的湖面。他微微的抬起半明半暗的脸,得意自负的一丝笑意绽放在邪气的唇角上。
他的手在那腻滑的脖颈上恣意的流连着,像是把玩着一个精致的玩具,他勾起唇角,倨傲的垂下眼帘,呵,只需轻轻一扭,这场青春期的诱惑就结束了不是么?
他低声却又极其放肆的笑了起来,冷酷又狂妄。灯火突然摇曳,火苗在将要熄灭的一瞬又挣扎着燃烧起来。光明乍放,而黑暗却已滋生,像如丝如缕的黑色烟雾,从黑袍少年的身上氤氲而出,转眼侵蚀向每一个角落。
恣意又狰狞的笑容,绽放在那张俊美又邪恶的脸上,他轻慢又玩味地看着那个天使一般的睡颜,如同一个挑战的成瘾者,他居然俯下身子,向那如玉的颈子吻了下去。
还是那醉死人的馨香,意料之外的腻滑,他先是小心的吻了吻,像是体察自己的身体反应,检验是否依旧冷性如昔,终于他的唇角勾起满意的弧度。正想更放肆的吻下去,一道红痕忽然进入眼帘,在那背光的一侧脖颈上,不近看根本就注意不到,摩挲几下就伤到了,这么娇嫩?他蹙起眉,小心抚摸的观察着,像是勒痕,怎么会勒到这?领带?还是衬衫?怎么勒的?或者说……是被人伤的?
一思及此,一股怒意升了起来?是谁?!
他压抑着怒气又小心的摸了摸,然后掏出了魔杖,杖尖流溢出一道银白的亮光,那道伤痕消失不见了。
情境的打断,气氛和心态已产生了微妙的变化,他坐在那里,看着姑娘的睡颜有点出神。
他真的想要她,毕竟他还有个健康正常的人类身体。但他绝不会在这个情况下。
他不是正人君子,相反,为达目的他无所不用其极。
可他太自负!
他有多自负,他就有多自卑,他曾有多卑微,如今就给自己打造的多高贵。
最底层的出身,令他下意识的抵制与低贱相契合的所有特质,他可做轻浮,但绝不淫邪,而轻浮也仅仅是他捕猎的工具而已,就像他虽然厌恶自己的皮相,却并不介意用此作为诱饵。
是啊,他从来都是最强大的的狩猎者,那么选择最危险的那条路又有什么值得畏惧呢?
极度狂妄的少年,已经修补好了坚硬甲胄上的那个缺口,将继续纵情猎杀的乐趣!
他漠然的站起身来,果断地想转身离开。
“阿汤。”娇娇糯糯的,像是一声梦呓。
他心突的一颤,不由得止住脚步,有些僵硬的偏过脸去。
女孩睡得并不安稳,正微蹙着眉,头部在枕上不安的轻轻摆动着。那半靠的姿势,显然并不怎么舒适。
这什么称谓,记得她这么叫过一次,这是梦到他了么?
一抹并不自知的浅浅笑意已经挂上了他的唇角。他思考了一下,还是决定给她调整好睡姿。
轻轻拖起她的上半身,拿掉了靠枕,靠枕上有湿漉漉的一小片,这是哭过了?他疑惑着,正要把她放下去,却不想姑娘像是梦到了什么,又柔柔的轻唤了一声“阿汤”,翻了一个身,居然埋进了他的怀里。里德尔一下子僵住了——
姑娘的小脸熨帖的埋在他的心口处,温热的呼吸透过毛衣吹拂在他的肌肤上,像是找到了最舒适的位置,脸蛋又满足的蹭了蹭,小手就势攀了上来,揪住了他的前襟,转眼陷入了深眠,力道也卸了,揪住的姿势变成了轻抚,软软的贴在了他的心口上。
而那个位置,才重新封上了厚厚的坚冰,此刻,咔嚓一声,又裂开了一道微痕……
里德尔僵在那里,怀抱着姑娘,生生出了一身薄汗,等他意识到什么,不由恼怒的低咒了一声,想松手直接给她丢回床上,可咬了两回牙,还是轻轻的给她放了下去。
待想把她的手放进被子里的时候,那一手的绷带让他的眸子又阴冷了几分。这怎么回事?短短不过一天,怎么处处带伤?
他忍着怒气轻轻拆开绷带,漆黑的瞳孔忍不住一缩,其实伤不重,只不过太过细嫩的肌肤反衬着伤口,尤其还有些黑乎乎的药膏,就显得有些触目惊心罢了。
奥格特珀斯藤草弄得?这个新上任的草药课教授怎么这么不靠谱,比赫伯特·比尔利教授差的太远!里德尔眉头皱成一个疙瘩。虽然不能单靠一个简单的治疗咒,但就这么糊一层药膏就完事了?霍克夫人也是个废物!
里德尔的薄唇绷得紧紧的,他抽出魔杖,像是大脑专注的想着什么,然后魔杖一挥,片刻之后,有嗡嗡破空的气流声,一个小药箱已经悬在了面前。
隐忍雷霆之怒的少年魔王终于处理好那并不严重的外伤。又盯着姑娘阴沉沉的不知想了些什么。最后站起身来,帮她拉好床幔,慢慢的走到了书桌前。
家庭学业,摊开的笔记本,像是借的谁的,估计是缺了课,还有几张……诗稿?
里德尔拿起来:
秋花惨淡秋草黄,耿耿秋灯秋夜长。
已觉秋窗秋不尽,那堪风雨助凄凉?
助秋风雨来何速?惊破秋窗秋梦绿。
抱得秋情不忍眠,自向秋屏移泪烛……
这些字他认得并不全,但满纸的秋、雨、泪的,看起来并不是描写快乐情绪,并且上面明显有干涸的泪痕,有的洇开了墨迹,有的弄皱了纸张,这是什么又招惹到她了?他英挺的眉峰皱着,下意识的摸了摸口袋,那个写着“爱”的信封就在里面,今天看起来是无法质询了。
他又随意的看了看桌上的一些东方物件,忽然,心电感应一般,他的视线落到那个笸箩上,里面有个黑色的丝织品,被一个木质的圆环固定着,上面压着几绺彩线。他好奇的伸手拿了起来。
这应该是一块手帕,考究的黑色丝绸质地,织造工艺看起来颇为名贵,四条边已经掐了一圈细细的银线,手帕的一角,正绣着一条银色的盘蛇,细密的针脚,完美的构图,高昂的头颅上,绣着深墨绿的蛇眼和蛇信。银色的鳞片层层叠叠,栩栩如生,流光溢彩的真像活的一般,应该还在收尾之中,一枚绣针还别在上面。里德尔按捺住惊讶,轻轻的反转了过来,背面居然是一模一样的银蛇,双面的刺绣?!
不用说,这一定是绣给他的……按耐不住的喜悦已经漫上了少年的眼角眉梢。他爱不释手的轻轻摩挲着,以致手指被绣针扎了一下。
说来可笑,这几年来,太多的女生送他礼物,有些不适宜推拒的也被他丢进了壁炉。也只有这个东方姑娘,他居然需要半哄半迫的向她索要东西。
可他真是喜欢啊……
他看了再看,看了又看,真想就这么拿走,没完工也无所谓了呀……
作了一晚上妖的黑魔王美滋滋的走了。而我们的林姑娘可就没那么愉悦了。早晨一睁眼,她第一时间就知道房间来了人,拉好的床幔、熄灭的灯火,消失的绷带蝴蝶结,甚至替她整理好的笔记。最确凿的证据,就是那只鹦鹉,扯着脖子,愤怒的叫了一早晨的“里德尔”。
黛玉气的直哭,这间寝室是万万不能再住了,她打定主意,今天定要和校长申请单人房间,只要做的隐秘,随时拉好窗帘,那个可恶的轻薄少年就别想知道她的居处了。
姑娘又羞又气的整理着桌案,虽然右手已明显的不怎么疼,手指活动也自如了许多,但依旧消除不了心中的羞愤,尤其是那方帕子,明显被他看过了。其实,在绣这方手帕时,她就觉得不妥,她知道英吉利和华夏没什么区别,送手帕都有传情的意味,所以她一直纠结,前天才最终打消了送出去的心思。如今,居然被他看到了。
在去餐厅的路上,姑娘红着眼,葛瑞丝·艾博只当她是手疼的,简直就是哄了一路,也没让好闺蜜多云转晴。快到了餐厅口,只见斯莱特林和赫奇帕奇的学生们正陆陆续续从地下走了上来。那个叫奥赖恩·布莱克的男孩应该是自打草药课后就没见到姑娘,一看到了她们俩就直接跑过来了。
“林,你的手感觉好点了么?”情窦初开的男孩,有些拘谨的,放在书包上的手紧张的抓着包扣,一双黑色的眼睛关切的看向姑娘,但一接触到女孩的目光,脸却腾的红了。
“谢谢,好多了。”黛玉礼貌的笑了一下。那哭红的眼眶,带着迷人的胭脂色,而双眸如水洗过一样,正湿漉漉的,男孩看的有点傻了,张了张嘴,忽然一句话也吐不出来,只眼睁睁的看着姑娘进了大厅。
直到一只手拍到他的肩膀上,“奥赖恩,我说过,放弃那个女孩。”莱斯特兰奇懒洋洋的说道,然后松开了他。
“可是。”奥赖恩看着莱斯特兰奇的背影,不甘心的说道,“她说和里德尔学长并不熟。”
“但是,里德尔和她很熟。”莱斯特兰奇头也没回的扔下一句。
“奥赖恩,发什么呆?怎么不进去吃饭?一会上课就迟到了。”是姐姐卢克丽霞,表姐沃尔布加,还有和自己有点格格不入的五年级的表兄阿尔法德·布莱克。奥赖恩沮丧地看着卢克丽霞,他觉得从没有像今天这样过,希望姐姐能拿下里德尔。
黛玉本就吃饭斯文,因为手的原因,今天吃饭更慢了,里德尔也不知道是吃完了还是没有来,没见到人影,还好,省的看到心烦。而葛瑞丝·艾博还对着自己情书抱着热切的幻想,眼睛不时的看向餐厅的门口。
猫头鹰们又涌了进来,那只鹤立枭群的丹顶鹤给姑娘投下一个包裹,就强撑着优雅和高傲,拖着掩饰不住的疲劳,忍着不得不去猫头鹰塔楼歇脚的嫌弃飞走了。
黛玉打开盒子,见是两罐子枫露茶,就知是宝玉送的,果真,拆了信,又是宝玉的絮絮叨叨,等快到了末尾,却见说,下个月他有可能过来看她。不由得有些奇怪。不过这么个混世魔王,做出什么事来也不稀奇,只是不知他依的什么名目。
两个姑娘吃完了正往外走,葛瑞丝帮她拿着茶罐好奇的问东问西,可巧,对面来了三个人,为首的正是那个翩翩的铂金少年,显然他看到了她们,“早安,林小姐,还有美丽的艾博小姐。”马尔福的脸上浮起柔和又绅士的笑容,惯常的疏离和倨傲,在黛玉面前竟然一丝都不见,时常微眯着的冷淡眸子,此时全是愉悦。
“早安……马尔福……学长?”黛玉相信自己没有记错。
蓦然升起的欣喜及时的压制了下去,来自古老魔法家族的少年非常得体的报以一个笑容,“直接叫我马尔福就可以,当然,我更希望你能叫我阿布拉克萨斯。”
姑娘点头一笑,像是临时想起什么,她从葛瑞丝手里的包裹里拿出一罐茶,“你送的巧克力我很是喜欢,作为回礼,请收下这茶叶,只是家人才刚送了来,来不及包装,未免有些失礼了。”
马尔福自然知道这是客套话,单这茶罐子就是难得一见的上等青花瓷,是妖精都无法仿造的工艺,在上流社会都是有市无价的抢手货,想必里面的东方茶叶更是千金难寻的茶中珍品。
“实在太贵重了。”马尔福接过,脸上浮现出恰到好处的赞美表情,不过还真是发自内心的感叹。
“并不是什么东西都需用价格衡量的,想必你比我更是明白。”姑娘柔柔的一笑,“只是,这茶比不得你们英吉利的吃法,放不得糖加不得奶,更是需冲泡三四次才见起色。”
马尔福高高的挑起眉,难掩的惊讶,银灰色的眸子里却浮上了狡黠,“果真越是名贵的东西越有不俗的食用方式,只怕我不管怎样做,都不如你们华夏正宗,所以还希望林随时能指点我一下,这样我就不会暴殄天物了。”
——————————
艾玛,写变态汤好过瘾……就喜欢看他灵魂的撕扯和拉锯。
中秋打算出去乐呵乐呵,更新可能晚几天,中秋特别篇不打算写了,因为计划里那个时段应该开上车了,还是想把最美的车留在剧情里(窃喜又变态的笑)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