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杀戮

小说:伏黛·花事 作者:花香满衣
    这一声,简直让黛玉心惊肉跳。

    复方汤剂下,居然还能被人窥出原形?

    姑娘紧张的看向里德尔。少年的眉头皱了皱,像是只有着说不出的嫌恶,就再无其他情绪了,只带着姑娘向天井走去。

    黛玉正疑惑,身后那个大嗓门已经又响开了,“汤姆,老伙计,上次说的事怎么着了?”接着,一个人从身边走过,直接坐到了吧台前,和那个酒吧老板开始聊上了。

    原来如此,姑娘长出了一口气。毕竟“汤姆”这个名字再普通不过了。

    但对于骄傲如斯的里德尔,与诸如酒吧老板之流同名……姑娘看了看少年还没有舒展开的眉头。想必每一次不得不自我介绍,或被人称呼时,还不得不摆出一副愉悦的表情,对于这个骄傲的男孩该是怎样的锥心与嫌恶。

    从天井那面魔法墙穿过去就是对角巷,黛玉来过一次,课本材料工具什么的自然有人代劳,但魔杖、校袍还是必须亲自出马的。当时的她就仿佛那年进园子的麻瓜刘姥姥,眼睛完全不够使。英吉利的街巷和华夏的完全不一样,民风也根本不同,更何况这魔法世界。满眼都是狭窄、杂乱、粗陋,甚至是诡异,这种感觉也许和她从没绕过平民阶层的街巷有很大关系吧。

    虽然没有到暑假,少了置办学习用品的学生们的身影,但巷子里依旧是人头攒动。猫头鹰聒噪的声音和游走小贩们的叫卖声混合在一起,让本就狭窄的巷子显得更加稠密。

    黛玉随着里德尔走在形形色色巫师的人流中。街道两旁展示着魔法物品的橱窗在阳光下闪着光亮。

    作为直男的少年,根本没有逛街旳意识,他仿佛是直奔目的地一样,带着她向长巷的深处走去,直到行人越来越少,人流越来越稀疏,连阳光仿佛也稀缺下来。

    “我们去哪?”黛玉终于忍不住出声问道。

    “一个魔法物品店铺。”里德尔看起来根本没打算瞒她。“我们需要去找一个物品……”他垂头看了她一眼,眼瞳里像是闪过一丝兴奋,“是的,对于我来说很重要的……一个东西。”

    “什么东西那么稀罕?这大老远的跑来?”姑娘抬起属于小女孩的蓝色眼眸,见面前是个阴森的小胡同,一个写着“翻倒巷”的破烂牌子在木杆上被风吹的嘎嘎直响,

    “我家族的遗物。”里德尔飘忽的声音像是叹息,却完全没有感慨,里面甚至是愉悦的。他在巷子口停了一下,目光看向浮荡着黑暗诡谲的长巷深处。他的脸上浮起舒畅的笑,似乎这阴冷的胡同比那阳光明媚的对角巷更合胃口。

    “什么,你找到自己的家人了?”黛玉惊喜的几乎叫起来,毕竟,他少的可怜的身世信息都来自那个孤儿院的院长。“可是需要我恭喜你了。”小女孩的脸上闪烁着喜悦的笑容。

    少年好笑的看着她,像是含着讥诮,“是么?”他的语气轻悠,那抹笑在“埃弗里”的皮相上有着说不出的诡异,他垂着嘴角耸了一下肩,“遗憾的是他们都死了。”他的语气轻松的就像讨论天气不错一样。“事情发生在几个月前。麻瓜警局拘捕的凶手是他家的园丁。”

    他看着黛玉震惊的神色,“当然,魔法部查到的真相是我那可怜的舅舅下的杀手。你瞧,我的父族和母族就这么从世界上彻底消失了,只剩下在阿兹卡班度过余生的舅舅。当然,还有我,最后一个后裔……”里德尔忽然轻轻的笑起来,“没找到他们时我是独自一个人,找到他们了,我还是一个人……很有趣,不是么?黛。”

    黛玉心里翻腾着惊涛骇浪,但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貌似怎么说都不是很合适。对于一个从没体验过亲情又屡次绝望,并且冷情冷性的人,这种淡漠也许算合理吧,她含着诧异的想着。

    而里德尔已经幽幽的再次开口,他对着长巷微微挺了一下胸,傲慢又矜贵,像君王俯瞰苍生一般,“依靠家族从来不算真正的强大,真正的强者,永远是凭借自己的实力……”他的唇角勾起来,“埃弗里”的那张面孔上浮现出了里德尔特有的桀骜不驯、自负与狂傲。

    这是怎样一个人,一个怎样的男人?!黛玉忽然觉得,如果任何人报以同情和怜悯,对于面前人完全算是侮辱了。他不甘人下,一身傲骨,他勃勃野心,他狡诈、冷酷,甚至是偏执,她全看在眼里,而对以一己之力突破底层的孤儿,她有什么权力置喙呢?

    虽然她很多作为在华夏来讲,已经算的上开风气之先,但总归来看,她还是一个闺阁女儿罢了,她没什么野心,未来充其量也是围绕着家庭舒展拳脚。也不过依旧是相夫教子。所以,她能看出他会是天空中万钧之力的浓云,将蔽日遮天,但还没意识到他即便哪一天从高空坠落,也将是震宇雷霆 ,磅礴如注,最终毁天灭地……

    她怔怔的看了他一会儿,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感觉,只微微的笑道,“你开心就好。”

    你开心就好——好个你开心就好!少年深深的看了眼前的女孩儿一眼,心底某个地方微微的颤了一下。

    “所以,作为他们最后一个子孙,让家族遗物不失散在外,也算尽一点心意吧。”里德尔吐出虚伪的说辞,含着深深的讥诮微微的笑了。

    才不到中午,翻倒巷就仿佛已经到了日暮,阳光几乎照不进几分,仿佛是黑暗逼退了任何看起来光明的东西。冬日的风在肮脏的巷子里呼啸着,路上的行人寥寥可数,两旁的店铺橱窗里都是完全不同于对角巷的阴森可怖的商品,难道这就是人们口中所说的黑魔法物品一条街?

    一副小萝莉皮囊的黛玉忍不住主动的伸出小手,拉住了里德尔。

    “是不是害怕?”少年像是感觉出来了,他把她往身边带了带,低下头柔声问她,“如果让你不舒服,我就带你去对角巷的冰淇淋店,你坐在那里等我。”

    黛玉的胆子其实不算大,又是养尊处优惯了的,这些在东方都算邪门歪道的东西也从没怎么见过,刚一见也是毛骨悚然,心惊肉跳,但不知怎么的,有里德尔在身边,竟然没觉出那么不可承受来,何况,姑娘本身也是带着点离经叛道的反骨。她撇了撇小嘴,哼了一声,“我这脾胃可吃不得凉的,你老实带着我可比什么都好!”

    少年不禁莞尔,可真是个不断给自己惊喜的女孩儿……

    他正想打趣一下,方才空无一人的街道上,忽然从前面的一条支巷里走过来两个交谈的巫师,顺着风,听起来像是德语,呵,格林德沃的手终于伸到英国了么?

    “这个小甜点看起来不错。”其中一个瘦高个子的男巫显然是看到了黛玉,他猥琐的灰眼睛逡巡在姑娘小萝莉的皮相上。

    “少惹麻烦,你那点该死的爱好在这能不能收敛一下?”他的同伴不满的嘀咕了一声。

    “我他妈都忍了好几天了,那些熟透的女人可不对我的胃口。”灰眼巫师抱怨着,两个人已经走到了跟前,色//欲熏心,他居然完全忽略了一旁的里德尔,呲着一口黄牙,笑眯眯的把手伸向了黛玉的脸蛋。

    然而,他的手刚伸出去,就听到一声惊呼,他转脸一看,同伴已经昏倒在了地上,而同伴的魔杖已经赫然到了那个高个子少年的手里——还没等他来得及反应,对方的魔杖已经顶住了自己的喉咙。

    真是快到不可思议的速度,这简直是最能体现巫师层次的能力之一了!

    “真遗憾,你可能连熟透的女人都要沾不到了。”那个男孩平凡的脸上忽然浮上一抹明丽邪魅交织的笑,明明是轻柔的话语,但那种刻骨的森寒就如那双冰冷的眸子一样,让他生出一种绝望,是的,男孩居然说的是纯正的德语,几乎是顶住他喉咙的前一瞬间,他口袋里才触摸到魔杖的手,仿佛被什么束缚住了,根本动弹不得。

    “格林德沃的人?”里德尔轻蔑的看着他,勾了勾唇角。然后微微偏头用英语对黛玉柔声说道,“黛,你转过头去,我认为这场面不适合小孩子观看。”

    灰眼巫师看着那个明显被惊到的小女孩顺从的转过身去,他更慌乱了,他僵着脖子垂眼看了一下喉咙上顶着的魔杖,煞白着脸,有些磕巴的,“我……我们,只是来交易一……一批货。”

    “无所谓。”少年轻声笑道,“我对格林德沃不感兴趣,当然是对目前来讲……”

    他的兴趣点还在魂器和在邓布利多眼皮子底下扩充实力上,是的,他还没毕业,而作为一个在校生,显然在一旁吃瓜才是最明智的,何况,对于建立魔法世界的新秩序,并不比对黑魔法精研的兴趣多几分,他向来是学者型的人……哦,好吧,是学者型野心家。

    “……不过。”里德尔显然已经不想和灰眼男巫废话了,他摸了摸小女孩的头,接着一把拉过来,把她的脸埋进自己的怀里。然后继续用德语说道,“你侮辱了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人,这才是不可饶恕的。”

    他的话音还没落,灰眼巫师已经看到少年蓦然凌厉起来的眉眼,一股杀意扑面而来!还没等他张嘴分辩什么,忽然觉得那只手像是失去了禁制,居然能动了,他狂喜的握住魔杖,而那个少年像是提前躲避什么似的,抱着那个小女孩腾开身去,只等他刚刚掏出魔杖,一道绿光已经从少年的杖头射了过来。

    无声夺命咒!

    男巫倒在地上的声响,让黛玉转回了头,她看到地上的死尸,吓得一抖,她紧张的揪着里德尔的衣角,睁大了眼睛满脸惊恐的说,“你,你杀人了?”

    “是他忽然要杀我,我不得已……”里德尔像是满脸懊悔的样子,“来不及思考……真是个失误。”他皱起眉头。“说不定要被开除了,或者……去阿兹卡班和舅舅作个伴。”他勾了勾唇角,强自压下浮起来的忍俊不禁。

    黛玉张口结舌的,她的视线落到那个男巫的身上,他的右手赫然握着一个魔杖。

    然而后果的严重度,让她瞬间发蒙,她浑身发着抖,未成年巫师……开除……进阿兹卡班……那么骄傲的一个人……

    她看着里德尔,那个肇事者皱着眉头,仿佛并没什么慌乱,甚至正带着一点点兴味的看着她。

    黛玉强自冷静了一下,她颤抖着从里德尔的身上下来,捋了捋思路,声音里还透着紧张,“是他先要伤害你么?”

    里德尔挑了一下眉,揶揄地扯着慌,“他的悲剧在于施法速度太慢了,否则现在地上躺着的就是我了。”

    黛玉咬了咬唇,蹙着眉绞着自己的小手,“按我们《华夏律》,对现行不法的侵害,出于防卫自己或者他人权利的行为,并不为罪。我虽不知你这算不算过当,总归不是重刑也就是了。英吉利的法律定也是有这类条款。只是你违背了施法的禁令,后果还这般严重,被开除却是难免了,毕竟有踪丝可供魔法部调查……”她自顾自的说着,忽然心里有说不出的难过,她拉住少年的一只手,眼圈一红,已经掉下泪来,“我知道,我是起因,虽然你们说的我听不懂,但我却能看得出,若是我不来,定不会出现这件事。”说着,竟是无法克制一般,姑娘居然上前扑到他的怀里,虽然身高也只不过是堪堪埋在他的腰腹上罢了,她哽咽着,“阿汤,我对不住你。”

    像是一粒石子忽然投进了心湖,一圈圈的涟漪荡漾开来,里德尔甚至有那么一刻怔忪。其实,一切的杀戮本来就在他的计划之中,手上很长一段时间没沾血,还真是有些想念呢……先不说一切都滴水不漏,何况在翻倒巷死个把人,也不叫个什么事。但是这个女孩儿……第一次投怀送抱,居然是这般情景,他嘴角抽了抽,阿汤?这又是一个什么称谓?

    他看着还在怀里啜泣的姑娘,一丝狡黠的笑意浮上他的眼底,“这不是你的错,黛。”他轻轻的拥了拥她,天生的伪装者接着用微讶的声音说道,“你不提我还没注意,黛,你看。”他把魔杖递到她的眼前,“我用的是别人的魔杖,当时怕他们联手对我们不利,我第一时间先缴了他的。”

    黛玉红肿着眼睛抬起脸来,果真,她看向还在地上昏迷的另一个巫师,“你……”

    里德尔拍拍她头,轻轻推开她的身子,然后走到那个巫师跟前,“当有成年巫师在附近的时候,魔法部是不会查清谁是施法者的。”他微微一笑,仿佛是说给黛玉听的,“只能这样了。”他把手里的魔杖塞回那个巫师手里。“毕竟被开除或者进阿兹卡班并不好玩,不是么?”

    黛玉压住心慌和不安,见四下还没有人,这条小巷果真透着邪气,“我们快离开这吧。”她祈求道。

    “稍等一下。”里德尔说,他又走到死去的灰眼巫师跟前,从他手里抽出魔杖,对着那个昏迷的巫师无声的施了一些复杂的咒语,修改记忆他很擅长。自认为凶手……他那个倒霉的舅舅不是就领教过么?

    他把魔杖又还回死巫师的手里,一丝冷酷的笑意转瞬即逝,呵,用别人的魔杖真是不顺手,魔力真是很容易打折扣呢……

    黛玉仿佛蔫了,毕竟第一次看到杀戮,还和自己有关,而且甚至有合谋做伪逃避制裁的嫌疑。那么善良又纯净的一个人,难免懊悔和良心不安。里德尔少不了一路上又是宽慰又是蛊惑。

    姑娘虽然摆脱了懊丧,但依旧看起来是沉默的,她就像个无精打采的小萝莉,直到里德尔轻声说了一句,“到了。”

    这仿佛是个背风处,风明显的小了,面前的店铺,看起来应该是巷子里最大的一家。橱窗里阴森森的陈列着各种可怖的物品,萎缩的人头,甚至是干瘪的眼球,还有一些稀奇古怪看起来完全不祥的魔法物品,只是,店铺外的门口有一把收拢起来的大阳伞,下面是还算干净的木质户外桌椅,桌子上有一盆缀着红果子的常青盆栽,一只漂亮的黑猫正懒洋洋的蜷在阳光下的木椅子上晒太阳。这一幕在阴冷的翻倒巷有着说不出的违和,让人有一种坐下去小憩的欲望。

    阳光打在褪色的金字招牌上,上面赫然标识着几个醒目的词——“博金博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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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章越拉越长,难免要走剧情了,这种尝试让我脑阔疼……

    说好的小甜饼,看来要见缝插针了,狗粮还是要让大家随时吃一嘴的。

    基本上每个词句都会斟酌一下,完美和唯美主义者真的伤不起。

    他们第一次接吻?要合情合理合人物……不矜持的黛玉不是真黛玉,各种铺垫、各种转变与成长,甚至西洋开化的熏陶,这是一个过程。总之,我和大家一起憧憬呢……

    还是喜欢和大家交流,喜欢看你们的留言,你们总是能启迪我的灵感,有些小天使给的建议真的很棒,我直接润色、丰满了剧情,蟹蟹大家,让我们继续“你是疯儿我是傻,缠缠绵绵到天涯”。

    高举伏黛大旗,人挡杀人,佛挡杀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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