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相思子

    黛玉是捧着糖袋子回来的，到底是不到十五岁的小姑娘，童心依旧很盛，她掂量着多弄一些，寄回去给姐妹们玩，尤其是湘云，是个最淘气的。

    里德尔学长答应的很痛快，仿佛没有什么他做不到。这让他在她心目中的形象又恢复了一些，说到底，那一晚他实在是太恶劣。虽说入乡随俗，入国从风，英吉利在男女交往上很开化，但他那么做还是很过分不是么？宝玉那个混世魔王，再犯浑也没敢这样唐突过她。怎么能那么随便抱一个异性？小姑娘的脸又开始烧了起来，连忙羞恼的摆了摆头。转过一个廊柱，后面一对儿小情侣正旁若无人的拥吻。呃……姑娘顿了一下，马上飞快的跑过，脸更加红了，真的是开化啊……

    傍晚的阳光渗入湖底，银色的波纹荡漾在祖母绿的垂幔上，巨型的乌贼从琉璃窗外倏忽而过，天花板上的银灯垂下来，却依旧驱散不了阴暗的色调，那惨白的光线没有一丝昏黄的暖意，就像是水草丛林的深处，浓郁而晦涩。掩饰着所有的不容于世：野心、狂妄、霸道、残忍、自负以及……自卑。

    “叮”，一枚黑色的宝石戒指落下，在桌面上旋转，昏暗的光线中，上面的佩弗利尔饰章闪过一丝流光。突然出现一只苍白修长的手，啪的一下将它覆住，打断了它的轨迹，也仿佛扼住了某个咽喉。

    寝室门口站立的那个人忍不住抖了一下。

    椅子上的人影矜贵的靠着椅背，就像是暗夜王爵，只有在黑暗中才蜕掉所有的伪装，“这么低级的错误，埃弗里，我很失望。”讥讽的语调冷冷的响起来，室内的压抑气氛非但没有破冰，反而更致密了。

    门口的男孩抬起惨白的脸，无措的紧了紧拳头，他的嘴紧张的开合了几下，“我已经给了穆尔塞伯相应的惩罚，那个蠢货总是把事情搞得一团糟！不过这件事总归不会怀疑到我们头上。”男孩咧了一下嘴，挤出一个得意的笑容，“格兰芬多那几个白痴估计很快就出现在校长室里。”

    “嫁祸这事你一直很在行。”黑暗中的人影发出一声轻笑，把玩的黑宝石戒指映衬的那只手越发显得白皙，“鲁莽代表着愚蠢，那群狮子总是最佳的接盘者。”他的声音浮上轻慢，“在霍格莫德动的手？”

    “完全按照你的计划。”男孩咧嘴笑道：“没有出一丝纰漏，而且魔法部也不会查出什么。”

    “呵。”黑暗中的人影轻嗤了一声，“踪丝这东西，纰漏太多了，而且魔法部从不缺乏蠢货。”他顿了一下，“你去告诉他们，最近这段时间，不要再轻举妄动。“

    “是。”男孩笑得更加邪恶了，疯狂的光芒在灰褐的瞳孔里跳跃，“沃尔普及斯骑士团以你马首是瞻，我的主人。”

    他狂热的目光静静地注视着那只黑戒指重新戴到了那骨节分明的长指上，他的主人幽幽的又出了声，声音里泛出一丝残忍的杀意，“去告诫一下罗尔，希望他管住他的嘴巴，尤其是和女友亲热的时候。”

    埃弗里紧张的眨了一下眼睛，惊恐于他的信息获取能力。他身子微微前倾，忙替好友解释道：“这不关罗尔的事，何况那个女人并没有发现什么。里德尔，为了这事，罗尔和她已经掰了。”

    “分手了？”白皙的指尖敲了敲桌面，磁性的嗓音寒测测的响起，“女人这种东西，总是很容易坏事，不是么？埃弗里？”

    埃弗里尴尬的一笑，像是想起什么来，忙从门口的桌面上拿过一个盒子，快步上前放在那人面前的桌子上，“这是你要的零食和……糖果，不过，里德尔，你不是一直不屑于这些玩意么……”男孩还想说什么，但两道冰凉的目光射过来，他惊觉自己确实太多话，摸了摸鼻子，赶快住了嘴，脸色更苍白了。

    黛玉收到这盒糖果时，是第二天的清晨，一只雕枭叩开了寝室的窗户。第一眼见时，她吓了一大跳，这应该是她见过的最大的猫头鹰了，纯黑的背羽，长长的耳羽下一双金红色的眼睛。和其他猫头鹰蠢萌的眼睛不同的是，那眼皮盖着半个黑色的瞳仁，显得目光凌厉异常，就像他的主人。

    这个神骏之物乍一进来，巨大的羽翼鼓荡出惊人的气浪，桌面上的纸张和书本一片翻飞狼藉，鹦鹉已经惊吓的从架子上掉下来，倒悬半空，狂扇着翅膀叫的格外凄厉，扑棱掉的十几根羽毛散落在空中。

    姑娘后倾着身子，用手帕在面前挥了挥，蹙眉骂道：“作死的……”

    那雕枭放下盒子，收翅凛凛的站在桌案上，就像替主子把关女主人一样，翻着冷漠的眼睛貌似嫌弃的看了姑娘一眼，转身便飞出了窗户。

    姑娘嘟着嘴，气哼哼的把盒子打开，看到里面东西，虽然抿嘴现出两个梨涡，却依旧不饶人的，“连养个玩意儿都这么招人讨厌！”

    不过，这真是奇特的送礼物的方式，想必对于沃尔普及斯骑士团长来说，腋下只适合夹着书或者魔杖，糖果盒子出现在手里也太过违和吧。

    于是，交集就是这么如期而至。方式相当的里德尔，妥帖、有礼，当然还有温和。但总觉的哪里不对劲，就像有数根无形的丝线，冥冥中操控着每一次交集，总是那么恰到好处，关系不多一分也不少一分，最起码里德尔依旧是大家的里德尔。

    但黛玉已经算不上大家的黛西，对于西方姑娘来说，慢热的她看起来有些不合群，虽然博学多才，成绩优异，但在西方人的眼中，她太安静了，并不具备“热情”这个好人缘的特质。而对于那份过于的美丽，尤其是上流社会的贵族特质，女生们更愿意选择嫉妒。男生们这边，情书纷纷的泥牛入海，姑娘的敬而远之，尤其是明了身份的巨大差异，让他们有的激情退却、有的知难而退，当然总有不少执着不死心的。

    就像现在，对面的沙发上，拉文克劳帅气的罗尔级长正不遗余力的散发着他的魅力，毕竟，这个漂亮的学妹在公共休息室驻足的次数并不多，她显然更满意自己的寝室。天花板上悬垂着星光，蓝色地毯上闪烁着星星，在这闪烁的光线里，优雅的坐在沙发上的姑娘就像一个用雪堆出的圣洁的女神，只不过这个稚龄女神的注意力全在手里的书上。

    “黛西。”身边的葛瑞丝.艾博偷偷的碰了她一下。黛玉懵懂的抬起脸来，见艾博向斜前方丢出一个指示的目光。她顺着看过去，见一个高大的男孩正坐在沙发里，见她看过来，忙眨了一下眼睛，摆了一下手，就像急切跳舞求偶的极乐鸟。姑娘虽然脸上依旧浮上了一层粉红，但这场面显然早就见怪不怪了。她礼节性的冲他微微颔了一下首，便转头对葛瑞丝道，“我想去图书馆，一起么？”她必须选择脱身了，公共休息室果真是待不得。

    “哦，恐怕不行，一会要去魁地奇训练。”艾博夺下她手里的书，很认真的看着她，“黛西，你不喜欢运动，这样可不行，你陪我去？”

    “那劳什子看着太吓人了。”姑娘为难道：“下次可好？我有一篇论文还要赶。”

    这个金发姑娘是她为数不多的好友之一，同级同班，来自二十八纯血里的艾博家族。葛瑞丝简直和她互补，热情活泼，当然也有一骨子傲气，做为拉文克劳队的找球手，她自然有骄傲的资本。她从她那里喜欢上了中国的诗歌，而中国的诗歌让她们的关系更紧密。不管怎样，这也算是在遥远国度的一个慰藉吧。

    依旧是老位置，在几千个图书架的深处，隐蔽而不起眼。

    天气并不怎么好，隔着拱形玻璃窗看出去，外面已经下起了小雨，天光更加暗淡了，厚厚的云层裹来了冬天的气息。空旷更加深了图书馆的阴冷，白天亮起的灯光并不能驱散多少寒意。林大小姐把小手炉拢了拢，开始攻克她的论文。

    一杯红茶不期然的放在了桌子上。

    小姑娘连头都没抬，已经傲娇的出声嫌弃，“你知道我喝不惯你们英吉利的茶。”

    “没有加奶。”磁性的声音在身边得体的响起来，松竹的气息淡淡的。“也没有加糖。”

    小姑娘撩起眉眼，眼睛里漾起甜甜的笑，一副还好你记得的表情，她拿过茶，小啜了一口，“谢谢学长。”

    里德尔随意的靠在桌子上，看着她笑靥如花。

    彼此熟络之后，慢热的小姑娘便展现出她活泼率真的天性来，她俏皮、又伶牙俐齿，天生的一身贵气，却从不以此压人，只是太爱哭，又善感，一片落叶都能引出一腔愁绪来。

    他的指尖轻轻敲了一下桌面，手上的黑戒指闪过一丝流光，“什么论文？”

    “魔药的。”姑娘拿手帕沾了一下唇角，刚又埋入她的论文中。面前伸出一直修长的手，很不客气的合上她的书，看了一下封面。

    “《亚洲抗毒大全》？黛，这是五年级的书。” 学长剔了一下眉，有些惊讶。

    “谁告诉你四年级就不能读了？”姑娘蹙起眉，拍掉他的手，接触的一刹那像是觉出不妥，脸忍不住红了，连忙掩饰到，“何况，这书纰漏百出，总得有人堪正，赶明儿，斯拉格霍恩教授指不定怎么感谢我，你说，我们拉文克劳能加多少分？”

    少年看着她浮上浅粉的脸蛋，微讶之后，眼里泛出了欣赏，“利巴修·波拉奇的书确实存在不少问题。”他调整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眼神里露出了不以为然，“比如《高级魔药制作》，”他看了她一眼，“是的，六年级的魔药课教材。里面有很多配方完全可以改进，甚至需要修正。但显然迄今为止，除了我，还没有第二个人发现这一点。”他的目光落在姑娘的脸上，仿佛看着同类，“你很优秀，黛。”

    姑娘眸子里闪过小得意，歪着头哼道：“他这本《亚洲抗毒大全》里的一些抗毒配方，也是有多处错误，比如针对红珠木的，计量明显有误，不但解不了毒，反倒会加深毒性。”

    “红珠木？”少年皱了一下眉，在脑海里搜寻这种亚洲植物，不过看他困惑的表情，似乎没什么结果。“记得书上倒是有图，印象并不怎么深刻。”

    “你们没有见过实物，总归是雾里看花而已。”女孩抿嘴看了他一眼，“罢了！”姑娘傲娇的叹了口气，“少不得我来让它显现一下真形，你可看好，也不过持续两三秒时间。可别让我给你弄第二次。”

    说完，她从书上翻到那副图，并没有掏出魔杖，只是用手抚在上面，像是念叨了几句咒语，也听不懂说的什么，莫非是东方的魔咒？

    学长正凝神分辨，女孩已经把手拿开，那张红珠木的插图像是活了过来，真切漂浮在书页上，不是幻影的形态，而完全就像是真实的实物：朱红色的豆子，脐部有块黑斑，莹润鲜艳格外漂亮，不过两三秒钟，幻象就散了。

    女孩拍了拍手，看着他笑道，“可是看清了？这红珠木就是相思子，名字虽是好听，却是最毒之物。”

    “相思子？”少年像是细细咀嚼了一下这个中文词汇。“黛，东方居然有这么诗意的名字。”少年好看的唇角勾出暧昧的笑，他挑起精致的眉眼，黑瞳中给人的却是专注，“听起来像是情人之间传情的礼物。是么？黛？” 他微微的俯下身，“你手里有么，能不能给我一颗？”

    “哎呀！”姑娘觉得浑身腾的燥热起来，葱白的小手慌忙撑开手帕，悬在面前遮住了通红的脸蛋，又羞又恼的啐道，“你浑说什么！”

    少年看着她的鸵鸟行为，笑得更欢实了，逗这个易羞的姑娘总是他忍不住的恶趣味，他的声音拉出悦耳的长长声调，“世间的相思，也是人间最致命的毒药……”他的身子俯的更近了一些，气息透穿过那枚丝帕，“……这真是个哲学论文的好命题。要不要写一下？嗯？亲爱的黛。……”

    她的脸烧的更红了，感觉每一个毛孔都散发着热气，他的气息逼迫的她更加不堪，她像一条猛然跃出沸水逃脱的鱼，喊出的声音已经带出哽咽，“你再说！我便不理你了！”

    姑娘明显的恼羞成怒，他看到她猛的放下了帕子，咬唇站起身来，拔腿就要走，看来连书本都不打算要了。她的眼圈已经泛出迷人的胭脂色，这是要哭？

    一丝慌乱又不期然的袭上心头，我们的少年魔王，一把扯住了姑娘的袖子，“不说了，我向你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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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申，不是写手，不列大纲，没看过小说，只看过电影，全凭脑洞走……

    所以，脑洞在就更勤一些，卡文就会等等。

    总之，终有一天会填满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