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毒的霸道前世莫染就见过，那个男人能活到现在莫非是自娘胎带来的毒？这种可能性也很小，因为母体临盆之际中毒，母体必死无疑，孩子生还的几率不足万一，如若是真的，那他真是命大。
“如若按你所说，他中毒已久现在还活着，怕是那毒已经与他融为一体，解药对他不一定管用。”其实，莫染没忍心跟莫兮说，如果如她猜想，当年灼华拼着万一的可能活下来，如今解药解毒的可能依旧不到万一，可也不能说死了，也许在那个人身上会再出现奇迹也说不定。毕竟他带着这么霸道的毒活到现在了不是吗？
“没关系，哪怕是千分之一的几率我们也要一试，毕竟试了有可能会好，不试的话我们就连万一的机会都没有，他那么好，我相信上天不会薄待他的！”语音坚定的莫染都有些动容。
“你当真那般欢喜他吗？”心里想着，嘴上不自觉地问出了口。
莫兮闻言，两颊染上红晕，颜色比起中了融雪胭脂红时好看百倍，莫染看着都不禁晃了神。
莫兮似下定决心一般，出口的声音有着女子的娇羞娇软同样有种她莫兮独有的飒爽英气。
“染染，你还小，可能不太懂男女情爱之事，我之前也不信，可遇见了才觉得真是玄之又玄，”莫兮顿了顿，目光流露出憧憬之色，“我想，我再也不会遇到如他这般让我心动之人了，我还记得在月山寺初见他惊为天人，当时我就想，这世间怎么会有这般好看的人，哪怕什么都不干，放在身边也是赏心悦目。再见我就想，我一定让这神仙般的人变成我的男人，我喜欢他，即便是为他去死，他能从此记住我也好，你也觉得这有些疯狂吧。”莫兮说到最后那些女孩子的娇羞早就飞到了九霄云外，浑身散发着匪气。
果然，强抢民男这种事自己姐姐绝对做得出来。
“你若只是爱他神仙般的容颜，容颜易逝，若是他容颜不再，你当如何？”听自家姐姐这意思，是看上了那灼华的颜，虽然莫染自己也承认当初被那容颜迷失了一瞬的心神，可皮相这东西最是不长久的。
“染染啊，我的喜欢呢，始于颜值，深于内涵，自是不会被皮相所影响的嘛。”
听莫兮这么说，莫染更是不放心。
“你才见过他两面，你怎么知他内涵？”
两面才知道人家的姓名，到底谁给她的自信知道人家的内涵。
“我就是知道，我也知道我往昔做事没有常性，现在我也不知道这种喜欢可以维持多久，我只知道我现在喜欢，而且喜欢到愿意放弃很多原来珍视的东西，也许我有一日会变心，甚至厌了他，但至少现在喜欢的心是真的，至于以后，那太久远了，我不想想那么多，以后的事就交给时间吧。”
听到莫兮这番话，莫染突然就懂了，是啊，现在还没在一起就想着以后会不会分开，未免太累，不如顺其自然，喜欢的时候就全心全意，即便日后当真不喜欢了，自己曾经的喜欢是真的，为爱也曾痴傻过，往后再回想起来也没有遗憾。
时间最是无情，却又最是长情。
做好当下，剩下的，就交给时间吧。
今夜莫染在床上辗转难眠，这是平日里不会有的，因着身体很容易疲倦，经常是沾枕头就着，还被莫兮笑过心大，可今日，偏偏失眠了。
今日莫兮的这番话，让莫染有些怅惘，她想起很多从前的事。
曾经的商允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情喜欢着自己呢？那时看似无望的爱，他是怎么坚持下来的呢？
他十一岁就来到自己身边，莫染到现在还记得在父亲身后，那瘦小羸弱的一团，面容还未脱稚气，却出奇的懂事乖巧。
“祭司大人，小儿自小体弱，先天不足，听说您手里有滋养的法子，老臣就厚着脸皮想跟您这求个恩典，可不可以帮帮这孩子，再过几日老臣就要出征了，唯独放不下的就是这孩子。”
其实当日若是旁人来求，或者说换个时间，莫染是绝不会答应留下那孩子的。商朝的子民众多，如果各个都求到她头上来，她哪里顾得过来，可偏偏这是正值老将出征之际，而来相求的正是即将为商朝上阵杀敌的老侯爷。
听说这孩子的母亲当年难产去世，这孩子的名字当初还是她取的，也是缘分。
老侯爷今日与其说是求祭司帮孩子调养身体，不如说是阵前托孤，这让莫染如何说出拒绝之言。
“罢了，你安心地去，回来定让你看到一个健健康康的儿子。”
祭司重诺，世人皆知。如今祭司既答应了，老侯爷这心里也算彻底踏实了。
他老来得子，妻子为这孩子殁了后，未再娶，膝下也只这一子，战场上刀剑无眼，也许这一去即是永别，总要为这孩子打算，毕竟这是自己世上最后的牵挂了。
老侯爷想来想去，这大商最为稳妥之人就是祭司大人，而如自己预想的，祭司大人答应帮自己照料孩儿，自己就真的是心无挂碍了。
“允儿，还不过来见过祭司大人。”老侯爷牵出身后如猫儿般的少年。
“允儿见过祭司大人。”脆生生的，稚气的小脸却故作老成，宽袖下的手还紧紧地攥着父亲的衣袖。
羸弱瘦小，故作老成，内心缺乏安全感，这是莫染对商允的第一印象。
“祭司大人，小儿这名字还是您帮忙取的呢。”老侯爷隐晦地拂开商允攥着他衣袖的手，笑着道。
“嗯，本殿记得，当年正是您凯旋……”想到正是因着战事没能让老侯爷见爱妻最后一面，莫染默了默，“这孩子与本殿也算有缘，定会好生照料，您自安心。”
也是那时，莫染才明白，老侯爷提及名字不只是想拉近自己与商允的关系，最重要的是让莫染记得，他为商朝做出的牺牲，希望自己多顾惜顾惜他唯一的血脉。
祭司殿向来寂静冷清，偌大的宫殿，仆从不足二十，空的殿宇也有不少，莫染略微迟疑后将商允的寝殿安排在了她旁边。
现在想想，不知那时的决定是对是错。
留下商允的当天，她为老侯爷算了一卦，此一役，凶，却凶中有吉，莫染算出策应之法，让人转交予老侯爷，却没想到，那次之后，回来的只是老侯爷的棺椁。
商允至此也失去了世上唯一的亲人，脾气秉性越来越像个小大人，也只有在莫染面前才活泛许多。
老侯爷死后，商允有段时间没再理会他在祭司殿种的那棵树，一个人的时候总是很落寞，在莫染面前时笑得一如往常。
那是莫染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心疼一个人。
作为与商朝命数相连之人，商朝的子民崇敬她，商朝的王上尊敬她，她是这商朝自建立以来唯一一个祭司。商朝生，她生，商亡她亦不能独善其身。
世人皆以为与一个王朝命数相连是几世修来的福气，可说的好听她是商朝的祭司，说得不好听就是老不死的怪物罢了。
人们敬畏她，却从无人敢亲近她，唯有商允，冷媚不算。
最开始自己真的是就照料后辈的心情来照顾商允的，是什么时候改变了呢？
纷闹街上的那次牵手？还是冬日他为她新添的炉火？更或者是树下他表明的心迹？又或者就是一开始他不同于其他人的亲近？
莫染不知道几时睡的，梦里见那少年，一身绿裳，烟雾缭绕的茶室，他为她添一杯新茶，如阳光般耀眼的微笑，仿佛能驱散一切的迷雾阴霾，“祭司大人，尝尝我新泡的茶，这茶水是我特意采集的晨间的露水，你一定会喜欢的，祭司大人。”莹白如玉的手端着精致的茶盏，眼睛里是她熟悉的期待。
梦里，莫染接过茶轻抿，不记得是什么味道，只记得她回了句，“阿允的手艺自是极好的。”不出意外的看到少年眼里要溢出的欣喜。
梦醒才想起，那人早就不在了。
外面的天已经亮了，整个莫府除了她姐姐，大概没人敢扰她清梦。
很久没有梦见过他了，心里一直压抑着的思念开始疯长。好想见他。
“小姐空腹喝茶对身体不好。”惜玉担心的看着自己小姐。
“惜玉，去泡吧。”莫染连眉眼都未抬，只缓声道。
“是，惜玉这就去。”惜玉不敢再多言，她很少见到小姐这副样子，以往的经历告诉她此时还是顺着小姐来的好。
除了茶水，一起被奉上的还有精致的糕点，惜玉想得好，可莫染也不等别人，直接就为自己倒了杯。
茶水入口，莫染就没了再饮茶的欲望，放下只饮了一口的茶杯。
同样是碧螺，却再也寻不到往昔的滋味。
“小姐，门房来报，老爷回府了，还知道了大小姐之前中毒的事。”惜玉看着小姐不是很好的脸色，顶着压力说到。
“什么？赶紧准备东西给我梳洗，我爹现在在哪？”赶忙起身，“是哪个与老爷子说的？”虽是问话，却没指望惜玉能答，哪个说的？无外乎就那几个，猜都猜得出来。
昨夜明明睡得不是很好，可今日的精神却比往常好得多，大概还是因着冷媚的关系吧。真希望这身子可以一直这样。
“听说早晨进府直接进了梨院到现在都没出来。”嘴上回话，手上动作不减。
“哦，对了，小姐，这次随老爷一起回来的还有慕容公子。”
一听惜玉这话，本来急得不行的莫染一下就回复到平日里的云淡风轻。
“有他在，想来就没什么大事了，咱们也不必急了。”莫染对着铜镜里的自己笑了下，还摆弄起了梳妆桌上的发簪，“姐姐的运气果真是一如既往的不错呢。”
面上笑着，可惜玉总感觉小姐是落寞的，惆怅的，大概是她的错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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