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允开着车,眼角余光能扫到宁安微笑的侧脸。

    他的发乌黑柔顺,脸颊玉一般,是一种冷冷的白,反衬的一双含笑的唇更是柔润粉嫩。

    他收回目光,没有催他。

    “我倒想看看,你这次的运气还会不会那么好?”

    黎远书那句话再次响在耳边。

    宁安笑一笑:“我只是觉得,自己有时候还是挺幸运的。”

    “怎么说?”封允挑了挑眉,漫不经心地问。

    宁安想了想:“你看,我遇到了你,遇到了自己向往的秀,还有……。”

    “还有什么?”封允露出一缕浅笑,原来在他心中,自己也算得上是幸运之一?

    很奇异的感觉,但不可否认,这认知让他感到有点愉快。

    还有就是,说不定会遇到汪荣。

    宁安只略想了一想,不确定的事情,他并不敢抱太大希望,于是他笑着摇摇头:“保密。”

    “啧。”封允轻笑着哼了一声。

    像看小孩子耍把戏的家长一样,带一点点纵容。

    他把宁安送回家,自己又去了酒吧。

    管理一个酒吧需要付出的精力,要远比想象中多得多,也困难的多。

    在正规的管理运营之外,三教九流,社会各界,政府部门……

    都得照顾的面面俱到。

    更不要说这一行中,强有力的竞争对手,大都背景不凡。

    要平衡各方面的利益和关系,让一个酒吧安稳太平的运转起来,还要赚到足够的钱,需要耗费的心力,并不是一般人所能理解和体会的。

    所以无论多忙,他晚上都会去一趟。

    除了处理公事,调整运营外,还得处理一些无法摆到明面上的事情。

    下午五点多钟,天刚蒙蒙黑,封允拎着几只大闸蟹回了家。

    宁安的书架已经装好了,放在了他原先属意的角落里。

    那是个角柜,橱壁呈夹角状贴着两面墙壁,不占空间,延伸到他放书桌的窗台前。

    最顶层放着一盆枝叶繁茂的绿萝,藤蔓垂落下来,绿意盎然。

    中间几本书码放的整整齐齐,最下层则放着些剪刀,米尺,珠针等零零散散的工具。

    宁安正坐在书桌前,全神贯注地对着笔电。

    看到他回来,难免有些惊讶:“这个点怎么回来了?”

    封允举了举手:“别人送了篓蟹子,分了之后还剩几只,带回来做晚饭。”

    虽然蟹子用草绳捆着,但宁安还是往后缩了缩:“我不敢做这个。”

    封允使坏地把蟹子提起来往他脸上杵了杵:“平时不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几只蟹子就吓到你了?”

    宁安是真的怕,一瞬间脸都白了,熟了的他敢吃,可活着的,他是一碰都不敢碰。

    封允见他是真的怕了,把蟹子收回来,露齿一笑:“我来做。”

    他手脚很快,蟹子放锅里清蒸,随手调了姜醋蘸汁,还抽空炒了两个快手菜,熬了个小米粥。

    餐桌上摆的错落有致,红绿相间,热气蒸腾出诱人的香味儿,是久违的温馨。

    封允忙完摘了围裙,站在宁安门口敲了敲门。

    宁安依然对着笔电在忙碌,他没怎么动,像在沉思。

    封允站在门口恰能看到屏幕上一层叠着一层,全是首饰放大的图片与细节。

    宁安转过头来看他,揉了揉眼睛:“我不吃晚饭。”

    封允白天要去游戏公司,晚上要去酒吧,一天恨不得掰开揉碎了当两天来用,平时基本没空回来吃晚饭。

    乍一听到宁安不吃晚饭,他不由地愣了愣。

    这人午餐只吃那么两口,跟只猫儿似的,晚餐还不吃,他到底靠什么活下来的?

    他沉默地站在门口等他,见他纹丝不动,便直接走了进去,不由分说把他从椅子上拉了起来:“多少吃两口,胃坏了就完了。”

    宁安被他扯着按在餐桌前。

    桌上的饭菜摆放的很整齐,算不上丰盛,却有一种属于家的味道。

    他有点惊讶:“这么点时间你做出这么多啊,太厉害了,我以为你这样的人是不会做饭的。”

    封允笑笑:“以前,我外婆还在的时候,我会做给她老人家吃,后来,我一个人住,也偶尔会做,年长日久的,就练出来了。”

    他垂着眸子,认真为螃蟹去壳。

    浓密的睫毛遮住了眼睛,暖暖的灯光打在脸上,有一种别样的温柔与专注。

    宁安看着他微微怔神,他很少在封允脸上看到与温柔相关的表情。

    他有些高冷,笑起来带着阳光,平日里总有点漫不经心,谁都不放在心上的样子。

    虽然大部分时间他都算得上随和,可并没有这样温柔过,宁安不由道:“那你一定很爱她。”

    封允笑笑,抬了抬眸子:“很爱她,她在的时候,我的生活就是天堂。”

    他说了这一句,便不再说了,反而把剥好的螃蟹递到宁安餐盘里,用不容抗拒的语气说:“吃吧。”

    “我最近有场大秀,得保持住身材。”宁安说。

    封允有些不理解:“你以为吃只螃蟹能长出多少肉来?”

    宁安将莹白的蟹肉沾上酱汁,放进口中,抿了抿唇瓣:“只是态度问题,你是不知道,我见过同行为了保持身材,一天只吃一块饼干一只大枣的。”

    封允的眉头蹙了起来:“所以,你们这行图什么呢?”

    图什么呢?如果说意义倒是有的,可说图什么就真的是太难说了。

    模特这一行实在是太难了,吃不好睡不好不说,还要保持高强度的训练。

    就算你再完美,甲方也随时可以放你鸽子,设计师随时可以换人,收入更是低的离谱,有“时尚界的农民工”的美称。

    而且这还是一个很多人都抱有很大偏见的行业。

    图什么呢?别人他不知道,但他自己,却是因为对美的极度向往,而奋不顾身踏上了这条路。

    最初因为向往美好,而后来又渴望创造美好,所以在这条路上,他转而迈入了另一条路。

    但这些话,太冠冕堂皇了,宁安不愿意说,也觉得没必要说给别人知道。

    他安静地吃完那只蟹子,大闸蟹肉质细嫩,膏满油饱,不仅黏口香糯,肉质也透着丝丝清甜。

    “最近我可能会比较忙,早出晚归,有时候晚上不回来住,你不用管我。”

    在这段关系里,他没必要向封允报备,但作为室友,他又应该跟他打个招呼。

    “是添品策展的饰品秀?”封允想起他笔电上的饰品,猜测道。

    “嗯,”宁安点点头,站起身来:“我还有好多功课要做,你慢慢吃。”

    封允看着他面前一口未动的稀饭,点了点头。

    宁安花了一晚上,认真研究了这次参展的大部分设计师的社交网站,以及过往作品。

    封允吃完饭直接驾车回了酒吧,再回来已经后半夜,宁安的房间还亮着灯。

    他没打搅他,洗了个澡回房间继续工作。

    他们的游戏开发遇到了一个难关,最近刚刚有了攻克的方向,每个人都充满了干劲。

    一个房子,两间卧室,两个人,都在为梦想而奋战着。

    这夜,不再是孤灯长明,两盏灯,互相辉映,彼此温暖。

    清晨,封允醒来时,宁安已经离开,他的房门敞着,收拾的干净整齐。

    阳光洒在叠的整整齐齐的被褥上,深咖色的床单上,有浅浅的压痕。

    封允不由自主地走了进去,看到书桌上整齐叠放着一沓A4纸,用一只蜡笔小新摆件压着。

    他好奇地拿起来翻看,是一套套饰品与服装搭配图,勾勒的线条简单粗糙,但一套套看下去,却别有新意。

    鬼使神差地,封允用手机将这几张混乱的草图拍了照。

    书架上放着几本书,全是关于服装设计的。

    比如:《时装设计元素:调研与设计》,《时装画技法》,《时装设计元素:时装画》,甚至于《服装裁剪与缝纫》……

    封允抽出其中一本来,翻看了半晌,眸子抬起时,又不动声色按了回去。

    宁安一早就打车到了洪城,候场大厅里坐满了人,他扫了一圈,很多人他都认识,但认识他的却很少。

    这些都是大型秀场的模特们,但在这里,依然是等待被挑选的羔羊。

    无论你曾经走过多么辉煌的秀,设计师一句感觉不对,就可以将你打回原形。

    而感觉这东西,太主观,太虚无缥缈,也太随性而至了。

    所以宁安才花费了大量的时间去研究每个设计师的个人喜好,设计理念,以及设计风格。

    这对正确表达设计师的作品,有很大的帮助。

    他找了位置坐下,没多久覃闻语和田晓辞也到了。

    覃闻语扫了一眼:“今天估计有的等。”

    “那就等吧。”田晓辞挨着宁安坐下:“这行不就是等和累两个字?”

    覃闻语揉了揉他的发:“嗨,男孩,给我打起精神来,趁这会再做做功课,试妆阶段就会有人被刷下去,我希望其中没有我们任何一个。”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
蛋疼小说网,免费小说,免费全本小说,好看的小说,热门小说,小说阅读网
版权所有 https://www.danten.net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