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你说这沈兄不是向来不理睬我们的吗?我还以为他是眼高于顶呢,没想到今天这是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吧,竟能得到沈兄的主动之举。”
说话的人是柳卓言,字恪勉,年纪也不过二十有二,家里想让他再拼一把,并未给他定下亲事,因而性格跳脱了些,刚刚这话听起来没什么大毛病,仔细分辨便能品味出一丝讽刺之意。
程昱珉则不然,他二十岁便已考上了举人,这次已经是他第二次考会试了,家里面父辈都不是科举出身,靠着还在做官的祖父勉强支撑官宦人家的门面,也不知道还能再撑多久,他是小辈中第一个考中举人的,本想直接入仕,祖父却是不允,看着非进士出身的祖父努力了一辈子也就是个七品小官,他也只能遵从,自此更加努力读书。
因着这重原因,加上上次他榜上无名,家里便为他定下了同二婶娘家侄女的亲事,如今成亲已两年有余,他的女儿也快一岁了,自从他当了父亲,不仅行事更加稳重、读书更加刻苦,也对旁人多了一份从前没有的耐心。
此刻,程昱珉皱眉道:“你我二人又没有什么值得沈兄图谋之处,恪勉何必如此说话呢?我早就说过了,沈兄读书天赋过人,又向来努力认真,在交友方面难免会手足无措些,不知道如何与同窗打交道,如今他既有心交好,我们接着便是,时间长了,自然就知道沈兄的为人了。”
二人之中程昱珉年纪稍长,又性格稳重,柳卓言一向敬他如兄,此刻虽还想反驳些什么,终究没有再多言,只说了一声:“知道了。”
沈文晖可不知道他随意的一个举动,还能引发二人之间这样一段对话,他计算过日子,按照前世的轨迹来看的话,应当不出两月闻家就会遣人找上门了,祖父向来知道他心中有主意,事关终身大事,家人出于疼爱也不会自行做主,必会来书院喊他回家商议。
届时,就是他真正改变前世的命运轨迹的时候了。
半月后,礼部尚书闻大人的书房中,传来一阵瓷瓶扫落在地的声音,守在门外的小厮立刻眼观鼻鼻观心,只恨不得自己是个聋子,也好免去听到向来注重礼仪风度的老爷不顾姿态的咆哮声。
“你可真是我的好女儿啊!在我眼皮子底下,竟做出这样不知羞耻的事来?亏我如此看重你的教养,从七岁起为你找了夫子,教你读书识字,开智明理,结果呢?你就是这样回报我的?跟你那个表兄私相授受,你的廉耻呢?读过的书呢?都喂狗了吗?”
旁边的闻夫人一边抽泣,一边道:“老爷何必如此说话?你向来疼爱阿秀,不说责罚,就是辱骂也是半分从未有过的,她定然知错,事情既已如此,又被几个下人也撞见了,我们还是早点商量出个对策才是啊!”
闻秀自小得父亲宠爱,这次是她做过的最出格的事情,只是,想到表哥,她是丝毫不悔的,听到母亲提到那几个亲眼撞见这桩事的下人,跪在下方的闻秀忍不住眼睛闪了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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