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重重的击打在方旭心口上,很疼,很难受。
眼角眉梢的锐气淡了下来,有些无奈,有些惆怅,也明白姥爷的一番苦心。方旭轻轻拥抱了一下老人家:“出门前没吃药吗?”
“这孩子!那药是防老年痴呆的,你信不信我出去跑十圈给你看?”
老爷子吹胡子瞪眼睛的样子,别提多精神了,一点不像糊涂的人。方旭知道四周有很多好奇的目光,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低声道:“他是亲的。”
“不是!信然骗你的。”
“没有,我看过亲子鉴定。”
“在什么地方?”
“书房。”
“我呸,”老爷子急坏了,一把抓住外孙子的胳膊:“你傻呀,那肯定是故意给你看的,不然为什么不放在保险箱里?”
从小就知道密码的方旭:“……”
“信然手眼通天,让医院开一份真的都有可能。别怪父母出此下策,你要是争气,他们也不会弄一个假的吓唬你。哼,也不怕引狼入室,那小子我一看就知道是个有心计的,不信你瞧,他多殷勤啊,恨不得认识所有权贵好给自己铺路呢。”
前面的话方旭不在意,后面的话令他心脏狠狠一缩,眼神里闪着低迷的光芒。不对劲,按理说方赢要是“真的”姥爷应该很高兴才对,多一个孙子不好吗?自己又不是人民币,不会人人偏爱,这点自知之明方旭还是有的。
可关键是,他不仅看到了亲子鉴定:“姥爷,方赢上户口本了。”
“也是假的。”
“不仅如此,暑假还要带到公司亲自教导呢。”
柏老爷子:“……”
“而且,他和妈妈比我还像母子,”说到这里,方旭才真正的郁闷起来,有一团气不上不下,卡得火大,很想干一瓶冰凉的啤酒,透心爽的那种。
老爷子疑惑不已,顺了一把没有多少根的头发:“不可能啊!媛媛就生了一个儿子,这点我非常确定,难道……真如外界所说是障眼法?为了私生子,方信然故意骗媛媛?是了,要不然用什么方法不好,非得大张旗鼓弄一个假货回来?不行,我要找姓方的谈一谈!”
越说越觉得是真理的老爷子转身要走,气势汹汹。方旭连忙抓住他的胳膊,表明态度:“姥爷,这件事我自己处理。”
“你怎么处理?”
“再做一次亲子鉴定。姥爷,今天是方氏的大日子,不能出乱子。”
老爷子点点头,布满皱纹的脸上愁云一片。他老了,没能力护着小女儿和孙子了,大儿子又和方信然亲如兄弟,为生意,为地位,也不可能为母子俩强出头。哎,世风日下,一切全向“钱”看。
柏媛收到消息,已经往这边走来。
老头子拍拍方旭的肩膀,语重心长的道:“没关系,大不了我养你。”
“聊什么呢?”话落,柏媛挽住爸爸的胳膊,同时,对方旭眨眨眼:“爸,胡特助和王保镖呢?”
“我把他们支开了。”
心里咯噔一声,柏媛的笑容差点绷不住。从五年前老爷子就开始糊涂了,医生说只能吃药控制,不能手术。柏媛怕他胡言乱语,提前把方赢的来龙去脉讲清楚了,也安排人守着他,避免脑袋一热乱说话。千防万防,还是百密一疏。
两个人看不住老爷子说明什么?
是哥哥授意的吗?
他为什么这么做?想保护方旭的合法继承权?杜绝任何风险?
柏媛不得而知,她现在就想知道说了多少,儿子信没信。
方旭低着头,头发顺下来遮住了表情,显得他整个人很僵硬,很锋利,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样子。
“乖女儿,爸爸有点腿儿疼,先去休息了哈!”
惹完祸的老头脚底抹油,贼溜溜的跑了,留下残局给“母子俩”继续玩。
柏媛拉住儿子的手,轻轻捏了捏,已经想到了一个靠谱的借口:“当年的事没敢告诉老爷子,怕他受不了。”
方旭:“……”
“这些年,方赢吃了不少苦,你爸很想补偿他,打算约律师周一改遗嘱了。”
“应该的,”勾起嘴角,方旭露出了耐人寻味的笑意:“妈,我去找朋友玩。”
柏媛:“……?!”
为什么不委屈?不嫉妒?没有压下方赢的念头?以儿子的骄傲,不屈的性格不应该啊!俩口子与儿子斗智斗勇这么多年,要是能纠正方旭的个性早做了,何必等到今天用激将法?
一路尾随方赢去卫生间的方旭锁上门,抬起脚,猛地踹过去!
只听“哐当”一声,隔间的锁立刻报废了,门板向里拍去,正好打在方赢身上。吓得他连忙转身,把压下来的门推出去。
两人面对面了。
凉凉的气氛蔓延着,谁小谁尴尬。
方旭挽起袖子,棱角分明的脸上阴森无比,带着淡淡的嘲讽,像一把锋利的剑,不见血不罢休。
“又怎么了?”方赢穿好衣服,心情不太好,任谁被小孩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也会生气的吧?可这是他的工作,不能动气,还得哄着,先把今天过去再刺激他。方赢扬起笑脸:“咱们回去吧?妈妈该着急了。”
“妈?你叫得挺6啊。”
一个假货罢了,以前没下狠手是怕妈妈伤心,现在你们一起合起伙儿来骗我,今天不打得你满地找牙,我就不姓方。想到愤恨处,方旭虚晃一拳迷惑方赢的视线,再踢出一脚扫下盘。
以为方旭只会直来直往的方赢吃亏了,失去平衡倒在地上,当方旭踩过来时,立刻滚向另一侧。
外面的保镖听见声音:“少爷?发生什么事了?”
四个保镖都是经验丰富的人,立刻使劲撞门,闯进去后顿时倒抽一口气。两位少爷脸红脖子粗的纠缠在一起,衣服临乱,滚来滚去。他们废了好大劲儿都没能分开两人,方旭死死揪着方赢的衣服,要是硬掰,手指必然会受伤。
“少爷放手吧,求您了!”
“今天来了好多记者,不能出错啊!”
“快通知先生夫人!”
不能再僵持下去了,方赢一把往下抓去,趁方旭惊呼走神,一巴掌拍开他的脑袋,翻身坐起离得远远的。
方旭被保镖架住了胳膊,他整个人愣愣的,眼神怪异的盯着方赢。
方信然走到卫生间里一看,气得竖起眉毛,好哇,两个儿子全挂彩了,方旭鼻青脸肿,方赢发型变成了鸡窝,也不知身上有没有伤。毕竟是雇佣的,算工伤,方信然有些惭愧,三万还是给少了。
“两位少爷喝多了,送他们回家。”
一锤定音,方信然大步流星的走了,他要回去散场。幸好十一点多了,不然这个理由根本搪塞不了。
夫妻俩是一点到家的,柏媛急匆匆的往三楼跑,不亲眼瞧瞧方旭和方赢她不放心。
拒绝交流的方旭用柜子顶住门,脑海里乱糟糟的,明明想痛痛快快的干架,却打得十分香艳。除了这个词,他不知道怎么解释,渐渐的他红了耳尖,抬手捂住半边脸。另一头,方赢也在苦恼,不可言说的地方肿了,每次去卫生间都会想起方旭的脸。
第二天下午,方赢正在学习时手机响了:“喂,您好?”
“是我,方晓。”
“堂哥?”方赢放下手里的笔,专心听他说话。因为这个人昨夜十分厉害,三言两语便能挑拨离间,给他留下了印象的深刻,不敢忘记。眼珠子一转,方赢淡淡的道:“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你还好吧?卫生间的事我听说了,”方晓意有所指的道。
房间里很安静,座机声又不小,拿着文具来补课的方旭:“……”
方赢哈哈一笑:“我酒量太浅,吐了,被弟弟和保镖抬回家了。实在是太丢脸了,堂哥可别告诉别人啊?”
嘴角抽了抽,方晓才不会相信:“真是难为你了。”
“是啊,一杯杯的喝,幸好阿旭帮我分担了不少,不然我肯定挺不到11点,”方赢四两拨千斤,不正面回答。
方旭等方赢挂了座机后,单手按在桌子上,慢慢低下头。
阴影洒在脸上,方赢眨了下眼睛,长长的睫毛像刷子一样动了动,比蝴蝶的翅膀还好看。
“我总想打你,”忍不住伸出手指,睫毛触感柔软,十分和人心意,方旭声线沙哑的道:“你,为什么还袒护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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