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
醒来的时候呼吸间有明显的消毒水的味道，应该是季天澈趁我昏倒的时候将我送到了医院。
我此时烧得浑身脱力，只能任由他握着我的手，将我半抱在怀里。
外面天此时才蒙蒙亮，而他脸色憔悴，下巴上青色的胡茬都冒出来，看样子像是熬了一夜。
我刚动了动他便回过神来，焦急地低头凑过来看我：“醒了吗？觉得怎么样了？”
我动了动脖子，发现房间里其他人此时听到声音也全都凑了过来，我认出来他们是我的家人，甚至连陈子扬也来了，全都在紧张地看着我。
我将视线落在沈筝的脸上，他本来身体就不好，如今竟是比季天澈样子看上去还憔悴一些。我的母亲站在他身边，眼圈红红的，像是才哭过。
我不禁有些疑惑，“为什么你们都来了……”
问完这句话，我思维才清晰一些，想起了之前的事情，不由叹了一声，“我这是要死了吗？”
说完这句话，我母亲的眼泪便又流了出来，她像是不想被我看到，转身急匆匆地去了外面。
季天澈摸了摸的脸颊，我的脸上还发着热，他的指尖碰在上面有些凉。过了一夜我的温度仍没能降下去，如果真的是染了病-毒，那现在的情况可能已经很糟糕。
“笙笙，医院已经在帮你做检查，化验结果下午就会出来了。”
说完他又亲了亲我的脸，安慰我：“不会有事的。”
他说完，搂了搂我，又重复了一遍：“你不会有事的。”
也不知道是说给谁听。
我体力不支，在等待结果的时间里闭上眼睛，迷迷糊糊的又要睡去。
“沈笙。”
半梦半醒间，听到他轻轻叫了我一声。
“等我好了，我们再去爬一次山吧。”
我没料到他突然说起这个，紧接着便听到他又说道。
“下山的时候，我还背着你。”
我不由挣扎着睁开眼看过去，“你知道那个时候是我？”
我觉得不可思议，甚至百思不得其解。那个时候我跟沈筝十几岁，正是我们相貌最相似的时候，偶尔连我们的父母都会将我们认错，而季天澈又是怎样认出我的呢？
他却朝我笑了笑，像是有些得意：“你不知道吗，其实我一直都认得出你的。”
只是他说完这句，表情突然僵了僵，紧接着，我也想起了以前的事，刚才那一瞬间轻松的气氛顿时消散不见，连空气都变得沉重起来。
季天澈搂着我，轻声跟我道歉：“对不起。”
我想着以前的那些事，好的坏的，忽然觉得它们像是都离得很遥远。
那些我所执着的，求而不得的，那些折磨过我的，像是全都统统离我而去了。
我精神仍有些不济，很快又疲惫地闭上眼，忍不住跟他说了句：“季天澈，我这辈子好像没活好，如果能再来一次就好了。”
季天澈像是很害怕，不停地摸着我的脸怕我睡过去，我感觉到他的手指都在抖，连声跟我说着：“不是的，沈笙，你已经很好了，不需要再来一次。等你身体好了我们就重新开始，到时候换我来喜欢你。”
我不置可否地笑了笑，终于再没了一点力气，陷入沉沉的睡眠里。
66.
我昏昏沉沉地睡着，隐约像是回到了很小的时候，依稀还是第一次见到季天澈的光景。
那个时候我大概是在大人那里受了委屈，一个人躲在花园的角落里哭。
我哭得正起劲，突然被人推了一把。
我抬起头来，看到一个穿着身白色小西装的男孩子，正拧着眉头看着我，“你就是沈筝的弟弟吗，为什么躲在这里哭？”
我那个时候并不认识他，打了个哭嗝没敢说话。
他盯着我看了一会儿，最后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糖块来塞给我，凶巴巴地跟我说：“糖都给你吃，别哭了！”
我从睡梦中醒过来，迷迷蒙蒙地睁开眼，梦里的小男孩如今已经长成英俊的大人模样，正目不转睛地看着我。
看到我醒过来便一脸惊喜地扑过来抱住我，我从未见过他这样开心的模样，听到他在我耳边激动地跟我说：“沈笙，化验结果出来了，你没有事！没有被感染！”
我仿佛人还在梦里，看着他兴奋的样子，突然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为什么你之后都没来找我了？”
他显然是愣了一下，没明白我在说什么，我便又说了句：“我后来攒了好多糖想拿给你一起吃，可是你都只跟沈筝在一块儿。”
他像是也想到了以前的事，神情跟着变得柔软下来，“你那个时候总是离得远远的，我还以为你是不喜欢我。”
我叹了口气，伸手摸了摸他的脸，感受着他皮肤温热的触感，一颗心好像终于安定下来，“你总不来找我，我还以为是你不喜欢我。”
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也有些无奈，“我后来每次来你家都会带着糖，可是一直不知道该怎么给你。”
我们对视许久，最后都忍不住笑了笑。
“沈笙，我们重新开始吧。你以前错过的那些，我都陪着你一点一点找回来。”
“季天澈。”
我轻轻叫了他一声，犹豫许久，最终还是轻声告诉他。
其实我只想要一个帽子。
你愿不愿意买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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