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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衣婆子喘了口气,又道:“他们不顾阻拦,非……”
封炎抬手打断了那青衣婆子。
当花厅里静下来后,厅外的花园里就喧嚣声就显得尤为刺耳。
从厅里往外看去,就见十几丈外,十数个锦衣卫气势汹汹地朝这边走来,几个公主府的下人跟在后方。
不一会儿,那些身材高大健硕的锦衣卫就走近了,赫然可见为首之人正是锦衣卫指挥使程训离。
这动静实在太大,戏台上的几个戏子也吓到了,戏子们和乐工们都停了下来。
程训离抬手做了个手势后,他身后的锦衣卫们就停在了花厅外的屋檐下,分成两排站在了花厅门口,一手搭在腰上的绣春刀上,一个个面目森冷。
似乎连空气都随着这些锦衣卫的到来变得冷了下来,公主府的奴婢们皆是屏气敛声。
程训离只带着一个亲信进了花厅,一直走到封炎、端木绯四人跟前。
他微微一笑,原本严肃凝重的脸庞登时就变得亲和了不少。
“长公主殿下,无宸公子,封公子……”程训离笑吟吟地对着众人拱了拱手,一一见礼,“端木四姑娘。”
当程训离的目光落在端木绯脸上时,笑意更深了,笑得一双锐目都半眯了起来。
程训离朝端木绯走近了半步,好似哄小孩似的说道:“端木四姑娘别担心,没事的。”
“吾等此行只是因为皇命不可违,不得不来封公主府,四姑娘尽管随意,只要在这公主府中,四姑娘想干什么都可以。”
“……”端木绯眨了眨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听得一头雾水。
端木绯抿了抿唇,问道:“程指挥使,敢问到底出了什么事?”
“小事而已。”
程训离先安抚了一句,然后就很知趣地就把来龙去脉说了:
“端木四姑娘,您前些日子不是送了一批米粮去北境吗?”
“这批米粮被查出里面被人下了番泻叶,已经在北境安远城被截了下来。”
“魏统领弹劾四姑娘给北境送粮其实不怀好意,还说四姑娘定是受了安平长公主殿下的主使,要害北境,害皇上,好为崇明帝报仇。”
“皇上龙颜大怒,才命鄙人来封府。”
程训离简洁明了地把事情的因果都交代了一遍,说完,还生怕端木绯害怕,又和颜悦色地安抚道:“四姑娘,没事的,鄙人就是随便封封,给皇上交个差。”
“……”端木绯的嘴角抽搐了一下,实在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
程训离只能呵呵笑,心道:这岑督主都已经亲自进宫了,端木四姑娘又怎么会有事呢?!
岑督主的妹妹当然是他们锦衣卫的小祖宗,这要是被吓着了,就不好了。
安平把玩着手里的夜光杯,冷冷地说道:“皇上先封府,接下来就该抄家了吧?”
她只是一个眼神扫视过去,就带着一种不怒自威的凌厉,令看者不寒而栗。
不过,程训离那可不是普通人,他堂堂锦衣卫指挥使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仍旧不动如山。
“殿下言重了。”程训离对着安平客气地一笑,说着一些冠名堂皇的客套话,“皇上一定会秉公处理,还殿下和端木四姑娘一个公道的。”
当程训离看向端木绯时,方脸上又笑得亲切了几分,就差掏心掏肺了。
没人请程训离坐下,程训离也不以为意,讨好地对着端木绯又道:“四姑娘,您要不要接着听戏?”
他话音还未落下,后方的花厅外忽然传来一声冰冷的呵斥:“你要去哪里?”
花厅里登时又静了一静。
只见子月站在花厅的门口,被一个黑膛脸的锦衣卫粗鲁地用刀鞘拦住了去路。
程训离皱了皱眉,子月从容地说道:“我去让人再备些点心茶水。”
“余四。”程训离语含警告地喊道。
那个黑膛脸的锦衣卫赶忙收起刀鞘退开了,让子月出去。
“余四,小声点,一惊一乍的,像什么样子!”
程训离犹不解气,斥了一句。
他心里觉得他手下这帮五大三粗的小子们也太没眼力劲了,这要是吓到了四姑娘怎么办?!
再说了,他方才才刚跟四姑娘说了,这公主府只是“随便封封”,余四这小子不是打他的脸吗?
哎,等他这次回去,非要好好敲打敲打这帮小子才行,没瞧见人家东厂的人干起事来有多漂亮吗!
程训离心里是唉声叹气,觉得哪天非得找安千户取取经才好。
尽管端木绯在公主府里好吃好喝地待着,但是安平长公主府确确实实地让锦衣卫给封了,这一百个锦衣卫出动,声势浩大,又怎么瞒得过其他人的耳目。
整个京城一片哗然,各种猜测在京中各府传得沸沸扬扬。
毕竟皇帝这么多年对安平的心结,那么多老臣新臣都是看在眼里的,众人皆是暗暗揣测着是不是皇帝终于要对安平动手了。
京中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公主府和皇宫上。
此时,御房里,皇帝是气急败坏,“砰啪”的砸东西声此起彼伏地响起。
傍晚的天空愈发阴沉了,整个皇宫似乎都笼罩在一层阴霾中,御房外的内侍皆是噤若寒蝉,谁都知道龙颜震怒。
皇帝气得谁都不见,只留了岑隐在御房里说话。
“亏朕对他这么好,如此信赖,他竟然这么回报朕!”
“难怪古语说,人心不足蛇吞象!”
“他连这种阴毒的事都做得出来,还有什么不敢做的?!”
皇帝负手在光鉴如镜的金砖地面上来回走动着,步履急躁,声音透着一种万年寒冰般的冷冽。
外面的天空已经呈现灰蓝色,御房里点着几盏八角宫灯,清凉的晚风透过半敞的窗户吹了进来,风钻进灯罩里,吹得烛火随风摇曳,周围时明时暗。
身穿大红色麒麟袍的岑隐就站在一边,那时明时暗的烛光在他俊美的脸上投下了诡异的阴影,红艳的薄唇似笑非笑地微微翘起。
“皇上息怒。”岑隐淡淡地安抚了一句,不紧不慢地说道,“臣以为这件事关系重大,还需彻查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他阴柔的声音不重,在这空荡荡的御房里却尤为清晰。
皇帝在窗口停下了脚步,望着窗外的夜空,那灰暗的夜空中已经能看到一轮淡淡的银月。
“从京城到北境数千里之远,出了京城后,这一路上能动手的机会多着呢!”
“俗话说,只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端木家那小丫头请的镖师再尽心,也防不住魏永信这个有心人!”
“魏永信如此胆大包天,连北境的粮草都敢下泻药……朕实在是寝食难安啊!”
皇帝仰首盯着那轮黯淡的银月,眯了眯眼,眸色黑浓而阴鸷,酝酿着一场剧烈的风暴。
想到今日发生的一切,皇帝的心口就是一阵剧烈的起伏,脖颈间浮现根根青筋。
今天下午,他就得了来自北境的八百里加急,说是端木绯送到北境去的粮草里被人下了番泻叶,彼时皇帝的第一直觉是安平所为,震怒之下,即刻令锦衣卫封了安平长公主府。
之后,他犹觉不解气,正想宣端木宪来质询一番,魏永信的弹劾奏折就到了。
当皇帝拿到折子时,忽然心念一动,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这实在是太巧了。
魏永信为了这区区十万两银的粮草,已经上蹿下跳了一个月了,屡屡弹劾端木宪,甚至为此还不惜把岑隐也拖下水,简直就是深思熟虑、步步筹谋啊!
到今天算是“水到渠成”了!
一旦端木绯的“罪证”被确认,那是不是连端木宪都要被撤职,安平、岑隐也要被连累,而他魏永信那就是一石三鸟,可以除掉好几个眼中钉!
这一切会不会都是魏永信下的一局棋,而一切不过是为了给他那个宠妾和侄女报仇?!
想到这种可能性,皇帝真恨不得立刻问罪魏永信。
皇帝已经不想再和魏永信废话了,这个魏永信是老糊涂了,他早就被他那个宠妾蒙了心窍,根本连他这个皇帝也不放在眼里了。
皇帝越想越气愤,即刻把岑隐宣进了宫。
“查,这件事必须彻查。朕也不会冤枉了任何一个无罪之人。”原本背对岑隐的皇帝骤然转过身来,阴沉的目光看向岑隐,“阿隐,这件事就交给你了。”
岑隐上前了两步,对着皇帝俯首作揖:“是,皇上。”
皇帝看着岑隐那安稳沉静的样子,原本如怒浪般的心绪也渐渐地平静下来。
幸好,他还有阿隐这可信可用之人!
皇帝沉声又道:“你让东厂好好查,查魏永信,查安平……看看到底是谁在搞鬼。”
这时,风停了。
烛火也不再摇晃。
皇帝的眼神在如白昼般的灯光中愈发幽深。
岑隐再次俯首领命。
然后,他就从御房里退了出去。
门帘内外仿佛是两个世界。
御房外,天色彻底地暗了下来,繁星簇拥在明月周围,月明星稀。
外面除了几个內侍外,端木宪也在。
他穿着一件太师青暗纹直裰,夹着银丝的头发以竹簪簪起,打扮得十分素净,很显然是闻讯后,匆匆进宫,甚至连衣袍都没来得及换。
“岑督主。”
端木宪一看到岑隐出来了,连忙上前,想打听一下皇帝到底圣心如何。
然而,他后面的话还没出口,就见岑隐含笑道:“端木大人,你先回去吧。”
端木宪是听闻了安平长公主府被围,宝贝孙女还困在那里后,匆匆进宫的。
当时皇帝正在气头上,没见他,他也没敢走,就在这里一直等着。
此刻,听岑隐这么意味不明的一说,又瞧他的脸色云淡风轻的,端木宪心里有数了,知道应该没什么大事。
“多谢岑督主。”端木宪对着岑隐拱了拱手。
说着,端木宪的眉峰微微隆起,想到了什么,道:“那本官先告辞了。本官那大孙女听闻公主府被封,也赶过去了,希望别惹着了锦衣卫才好。”他得赶紧出宫,赶去看看。
这个时间,已经宵禁了,宫门落锁,照理说,哪怕端木宪是首辅,也不能出宫了。
端木宪一脸希冀地看着岑隐,指望岑隐能顺手带他出去。
然而,岑隐似乎没有察觉他的意思,随口道:“我会让人给令孙女捎口信。”
话音未落,岑隐已经大步流星地走了,银色的月光在他的衣袍上洒下一片淡淡的光晕,透着一股难以言状的冷冽。
端木宪望着岑隐的背影,嘴巴张张合合,最终还是没敢叫住岑隐,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消失在夜色中……
不一会儿,沉重的宫门就再次开启,隆隆作响,在这寂静的夜晚,这声音显得尤为响亮刺耳。
宫门外,还有数十个东厂番子候在那里。
岑隐翻身上马后,一夹马腹,策马飞驰,黑色的披风在身后肆意飞舞着。
外面的街道上早就空无一人,京城的夜晚分外寂静。
马匹们呼啸而过,重重的马蹄声所经之处,两边民居中的灯火一盏盏地亮起,有人好地探头张望着,暗忖着这京中不知道又出了什么事,竟然让东厂的人连夜出动。
东厂的厂卫们跟在岑隐身后,一路马不停蹄地来到了中辰街。
此刻的安平长公主府还是灯火通明,府外又有锦衣卫的火把照亮了附近,仿佛这夜空中指路的北极星般。
隆隆的马蹄声也吸引了公主府外守门的几个锦衣卫以及一个披着大红斗篷的少女,众人的目光皆是齐齐地朝岑隐的方向望去。
原本正在来回踱步的端木纭停了下来,怔怔地看着街尾的岑隐一行人在一簇簇火把的火光中策马而来。
明明他们之间的距离至少还有数十丈,她根本就看不清来人的脸。
可是她心底却有一个声音在告诉她——
那是岑隐。
那肯定是岑隐。
“得得得……”
马蹄声越来越近,越来越急。
端木纭的心跳也随之越来越快,只觉得那凌乱的马蹄声似乎重重地踏在了她的心头上。
周围那些火把的光芒映在她乌黑的柳叶眸中,让她的眸子里似有一簇簇火焰在燃烧着,明亮得不可思议。
岑隐拉了拉马绳,他胯下的红马就在七八丈外开始减速,马儿一边喷着气,一边在距离她三步外的地方停下了。
看着岑隐含笑的脸庞与那双熟悉的狭长眼眸,端木纭原本忐忑的心安定了。
今天黄昏,她一听说安平长公主府被锦衣卫包围的事后,就匆匆地赶来了这里,可是锦衣卫奉皇命封府,不准端木纭进去。
她想打探消息,这些锦衣卫虽没有为难她,却也不会向她泄露什么。
端木纭担心在公主府中的妹妹,就一直没走,哪怕夜幕降临,她还是固执地守在这里。
她没想到岑隐竟然来了。
有他在,蓁蓁就不会有事的。
端木纭心里长舒了一口气。
“岑公子。”
她才唤了一声,就听岑隐开门见山地说道:“端木姑娘,你想进去的话,就进去吧。”
端木纭的眸子更亮了,唇角也有了笑意。
她忙不迭地直点头。
她当然要进去!
守在公主府外的六个锦衣卫神情有些复杂,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暗暗反思着:他们刚刚对大姑娘是不是够客气呢?!
哎呀,早知道他们怎么也该进去通禀程指挥使一声的……
他们正胡思乱想着,就听马上的岑隐淡淡地吩咐道:“让端木姑娘进去吧。”
其中的锦衣卫百户连忙应声:“是,督主。”
几个锦衣卫连忙行动起来,有人给端木纭让道,也有人去开公主府的大门,朱漆正门吱呀地打开了。
“端木大姑娘请。”
百户亲自恭迎端木纭进去。
端木纭对着岑隐微微一笑,明艳的五官随着这一笑越发耀眼,一双柳叶眼中波光流转,灿烂如骄阳。
岑隐目光微凝,眸底闪过一抹异常明亮的炽热。
他算是知道周幽王为何要烽火戏诸侯了……
街道上,不知何时静了下来,只有马儿偶尔发出的嘶鸣声和火把在空气中燃烧发出的滋滋声,显得街上越发静谧无声。
时间似乎停止了。
“去吧。”岑隐含笑道。
端木纭点了下头,一撩斗篷,就快步随那个百户进去了。
一直到端木纭的身影消失不见,岑隐才拉了拉马绳,让马首转了半圈朝前,下令道:“走。”
他的马匹率先飞驰而出,才驶出三四丈,就看到一条巷子里停着一辆青篷马车。
这马车上的徽记一看就是闽州李家的。
岑隐没有停下,继续飞驰而去,心里了然:看来是李家人不放心,过来看看。
的确是李家人不放心。
但是李太夫人和辛氏婆媳俩又进不了皇宫,在得到消息后,就匆匆先赶去了端木府,却得知端木宪进宫了,至今未归,而端木纭又去了安平长公主府。
于是,李家婆媳俩又从端木府赶来了这里,刚刚,她们远远地就看到了端木纭,本想过去让端木纭坐在马车里,陪她一起等,结果就看到了岑隐来了。
她们就让马车停下了,没过去。
方才的一幕幕都映入了婆媳俩的眼中。
马车里,婆媳俩面对无语,只听着岑隐的马蹄声渐渐远去,周围又恢复了平静。
李太夫人好像着了魔似的直愣愣地看看公主府闭合的大门,心中就像是打翻了五味瓶一样,说不出是何种滋味。
上一次,李太夫人只是听辛氏提起端木纭似乎对岑隐动了心,嘴上虽然没说,心里其实尚有几分侥幸。
但是这一次,她是亲眼所见。
她的眼前反反复复地浮现方才那两人彼此凝视的一幕幕,就仿佛镌刻在了她心中似的……
一遍又一遍。
一遍又一遍。
李太夫人怎么也无法欺骗自己这两人之间没有什么。
她感觉自己的胸口就像是压了一块巨石似的,沉甸甸的,压得她透不过气来。
这该怎么办才好呢!
“母亲……”
辛氏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看着李太夫人,见她脸色委实难看,有些担心地握住了她的手。
辛氏柔声劝了两句:“母亲,纭姐儿还年轻,也许再过两年……”
迎上李太夫人那双复杂的眼眸,辛氏再也说不下去。
马车里静得可怕,马车里的烛火跳跃不已。
李太夫人忍不住朝岑隐离去的方向望去,中辰街的彼端已经只剩下一点火把留下的火光,岑隐一行人被淹没在浓如墨的黑暗中。
岑隐一行人从中辰街的尽头向右拐去,一路往东而去,穿过五六条街道就来到了魏府的大门口。
数十匹马声势赫赫,魏府里面也听到了些许动静,门后传来些步履声和吆喝声。
岑隐望着朱漆大门上方那写着“魏府”两个大字的匾额,语气淡淡地吩咐道:
“给本座抄!”
岑隐的薄唇微微翘起,那魅惑的眸子里流光溢彩,看来心情不错。
连他胯下的红马似乎也感受到了主人的好心情,“咴咴”地叫了两声。
“是,督主!”
他身后的曹千户等一众东厂厂卫齐声应道,喊声震天。
这魏府所在的武威街多是武将府邸,这边的动静也惊动周围其他的府邸,不少府邸都派了人悄悄地来看个究竟。
这些府邸的人也都知道安平长公主府被锦衣卫查封了,却没想到紧接着当天又有第二个府邸被东厂包围了。
这个发展令得来查看消息的那些人全部都懵了,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稍微聪明点的人立刻就联想到了最近魏永信弹劾东厂的事,瑟瑟发抖。
大部分人都不敢看下去,连忙回府,一个个紧闭府门,跑去通禀各自的主子。
各府都只装作不知道魏府被抄的事,生怕一不小心引得岑隐误解,以致惹祸上身。
东厂的人可不在意附近那些张望的人,一个个横眉冷眼地朝魏府大门逼近。
“砰!”
一个高大健壮的东厂番子粗鲁地踹开了紧闭的大门,把门后的的门房吓了一跳。
“你……你们怎么敢擅闯我们魏府?!”
门房迎硬着头皮地上前质问道。
后方的门房婆子早就吓得落荒而逃,嘴里嚷嚷着:“东厂来了!东厂来抄家了!”
这时,才一更天,月上柳梢头。
府中的不少下人也都还没休息,听到动静,一个个都吓得魂飞魄散。
那些下人叫叫嚷嚷的朝府中的各个院落四散而去,跑去通知府中的主子们。
此刻,魏永信正独自待在外房里,神情阴郁地望着天上的银月,想着还困在牡丹楼的柳蓉。
他仰首一口饮尽杯中之酒。
丫鬟连忙又给魏永信添了酒,清澈馥郁的酒水自壶口哗哗流下。
魏永信面沉如水,眸子更阴沉了。
这些日子,他和东厂几次交锋,却是一直不太顺利,不仅弹劾没成,连柳蓉都没弄回来,甚至岑隐都没理会他,仿佛自己不配和他交手。
哼!
魏永信又拿起了那个被斟满的酒杯,嘴角泛着冷笑,眼底掠过一抹恶意。
岑隐不是护着端木家的小丫头吗?!
那么,他就等着看他护着的这小丫头是怎么害他死无葬生之地的!!
他对皇帝的性格多少还是有几分了解的。
皇帝信任一个人时近乎盲目,比如曾经他信任耿海和自己一般,无论他们出了什么事,都自有皇帝兜着;但是这个前提是不可以危害到皇帝自身,危害的皇帝的龙椅,危害到大盛的江山!
现在端木绯所为差点就危害到北境军,皇帝还会坐视不理吗?!
锦衣卫已经围了公主府,接下来恐怕就是轮到端木府、岑隐和东厂了!
魏永信抬手把酒杯凑近唇畔,正要再次一饮而尽,却看到窗外传来一片喧哗声,似乎有几人在奔跑着,呼喊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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