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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衣內侍追上去,“国公爷,请容咱家前去通禀……”
游君集、成大学士、谨郡王等人的神色都有些微妙,端木宪很快就收回了目光,捧过茶盅,径自喝茶,心里反复默念着事不关己。
耿海当然也看到了岑隐,在距离岑隐三四步外停下,二人目光碰撞之时,火花四射。
屋子里静了一瞬,正殿内陷入一片死寂,其他几人都静默不语。
耿海一眨不眨地看着岑隐,沉声道:“岑督主,让开,本公要见皇上。”
耿海在宫里也是有内应的,第一时间就知道皇帝醒了,也知道皇帝宣了一干人进宫,却又没宣自己。
联想起罪己诏的事,耿海觉得岑隐必定会在皇帝面前搬弄事非,颠倒黑白,所以就急匆匆地赶来了。
岑隐还是站在原地,淡淡道:“国公爷,皇上未宣。”
两人彼此都不退让,三皇子慕祐景见状眉心微蹙,眸光闪了闪,心里有些迟疑,不知道他是不是该上前做个和事老。
“如果本公一定要见皇上呢!”耿海又朝岑隐逼近了一步。
这两位那可都是皇帝身旁的大红人,众臣和几个宗室王亲谁都不敢站队,集体装死。
喝茶,喝茶。不少人都以端木宪马首是瞻,装模作样地喝着茶。
“国公爷可知何为君臣有别?”岑隐还是没有让开,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浅笑,透着一分闲适,两分邪魅,三分上位者的高高在上。
耿海的脸色更加难看,冷声道:“还不用岑督主你来教训本公!照本公看,是你狐假虎威,故意拦着本公不让本公见皇上!”
岑隐还在笑,脸上的笑容还更浓了。
他正要再说什么,就听后方锦帘的另一边传来了皇帝阴沉的声音:“阿隐,让他进来。”
皇帝口中的这个“他”指的当然是耿海。
在场的其他人也都听到了皇帝的话,默默地彼此交换着眼神。
岑隐侧身退开了,耿海淡淡地瞥了他一眼,继续往前走去,前头的小內侍赶忙替耿海打帘。
耿海一进屋,就感到一个黑影急速地朝自己砸了过来。
他是武人,身手敏捷,稍微一侧身,那个拳头大小的东西就从他的身旁过,“咚”的一声砸在了后方的汉白玉地面上,茶盅摔得四分五裂,茶水飞溅开来,留下一地的狼藉。
寝宫内服侍的两个內侍皆是屏息,低头。
就坐在窗边的皇帝看耿海避开了,心里更怒,一张略显苍白的脸庞上青筋乱跳。
皇帝本想等岑隐查证后,再来追究耿海,此时被耿海激得怒火中烧,心火直冲脑门,烧得他失去了理智。
他抬手指着耿海的鼻子怒斥道:“你还敢来见朕?!你居心叵测,竟然擅改诏,真当朕不会治你的罪不成?!”
皇帝咬牙切齿地瞪着耿海,这一刻,他真是杀了耿海的心也有了。
皇帝这句话完全没有压低声音,正殿中的其他人当然也听到了,众臣头低得更低了,继续默默地饮茶。
慕祐景心口猛地一跳,俊逸的脸庞上面色有些僵硬,这一瞬,他开始后悔了,后悔自己选择了耿海……他会不会选错了?!他会不会太急了?!
慕祐昌就坐在慕祐景的身旁,当然没错过慕祐景那微妙的神色变化,得意地勾了勾唇,幸灾乐祸地想着:他这个三皇弟啊,这一次怕是要偷鸡不着蚀把米了。
慕祐昌神态悠闲地捧起了一个粉彩珐琅茶盅,暗道:好茶!
岑隐当然也听到了,他负手也走了进去,并“体贴”地关上了门。
耿海的眉心跳了跳,急忙对着皇帝俯首抱拳,正色道:“皇上,臣绝对没有篡改诏。”
说话间,岑隐不紧不慢地走到了耿海身旁。
耿海转头朝岑隐瞪去,双目因怒火而一片赤红,五官微微扭曲,又道:“皇上,是岑隐在颠倒黑白,意图陷害臣!”
真是以小心之心度君子之心,阿隐可没说过你的任何不是!皇帝心道,面无表情地看着耿海,眼底的阴霾更浓重了。
此时此刻,无论耿海说什么,皇帝都不会信了,心中暗恨:也难怪当初耿海一力阻止司礼监插手罪己诏的事,他分明就是为了给他自己制造机会来篡改诏!
现在皇帝再仔细回想这一个月的发生的事,才意识到从那些武将联名上要自己下罪己诏,再到那些学子们闹事不休,之后耿海上窜下跳地非要翰林院拟罪己诏,又让自己亲自盖印,到后来不许司礼监宣诏,非要让司祝来负责……这一步步都是耿海精心安排的,就是为了撇开司礼监。
如今这罪己诏已出,不止是朝堂上下,恐怕是整个京城,甚至很快就会是整个大盛的人都知道了这道罪己诏的内容,自己真成了弑兄夺位的罪人了!
耿海这是想让自己声名狼藉,想借此逼自己退位让“贤”,再利用“凤女”把他耿家的外孙捧上皇位,而最终的目的恐怕是改朝换代。
他想让这慕氏江山变成他耿氏江山!
耿海,他真是好毒的心。
皇帝瞳孔微缩,心里是既后悔,又自责:哎,说来都怪自己太姑息耿海了,阿隐明明提醒过自己,耿海想必另有企图,偏偏自己没有放在心上,才会让耿海这奸佞钻了空子,让事情发展到了这个不可收拾的地步!
“耿海,朕看错你了,朕没想到你竟然这么毒!”皇帝咬牙骂道,如果眼神可以杀人的话,现在耿海恐怕已经被皇帝千刀万剐了。
耿海眉宇深锁,心一点点地沉了下去,也不知道岑隐到底给皇帝下了什么蛊,以致皇帝认定是自己篡改了诏。
“皇上,臣真的没有。”耿海再次为自己辩驳道,“是岑隐,一定是岑隐篡改了诏,就是为了陷害臣。”
耿海本来只是为转移皇帝的矛头才随口一说,越说越觉得就是这样。
哪怕他没有任何证据,可是就现在的结果来看,他要是被牵连进去,得益的人明显是岑隐!
又想赖阿隐!皇帝气得都笑了,嘴角翻出一丝冷笑,“耿海,这诏从拟定到用印到送去太庙到今日宣读,司礼监可从未插手,你说阿隐是怎么改的诏?!”
“皇上明鉴。”岑隐在一旁作揖道,看着恭恭敬敬,受宠若惊。
眼看着他们几人之间争锋相对,一旁的內侍们吓得完全不敢抬头,恨不得他们此刻不在这里。
“……”耿海哽住了,喉咙干涩,仿佛被倒了一桶冷水似的,心凉无比。确实,司礼监从未插手罪己诏的事!
彼时,他为自己“压制”了岑隐而感到喜悦,但是此刻,他终于意识到这恐怕是个陷阱。
表面上,岑隐步步退让,其实岑隐所有的退让都是为了今天在准备,都是为了让皇帝把矛头转向自己!
岑隐,真狠,真毒!
对方不动声色一步步地将自己逼到了这个绝境,他的身后就是万丈深渊,他几乎能听到耳边有呼呼的风声传来,只要再后退半步,他就会死无葬身之地!
耿海扑通一声跪了下来,看着窗边的皇帝,正色道:“皇上,您相信臣,这件事确实不是臣所为。”
“皇上,臣对您一向忠心耿耿,十几年如一日。”
“您难道忘了您曾经跟臣说过,我们君臣之间不是兄弟,却亲如兄弟,这么多年的君臣之谊,臣一向为您‘鞠躬尽瘁’,臣又怎么会害皇上呢!”
耿海说得慷慨激昂,引导皇帝追忆往昔,说到激动处,他的眼睛泛着水光,似乎情绪十分激动。
他说这一番话一方面是想让皇帝想起君臣二人当初的感情,另一方面也是在委婉地提醒皇帝,他为了皇帝做了不少事,也知道他不少秘密。
皇帝双目微瞠,自然听得出耿海话里的“威胁”之意。
好你个耿海!皇帝慢慢地转着手里的玉扳指,心里暗骂,脸上却露出动容之色,似乎回忆起了往昔。
屋子里静了下来,落针可闻,耿海的心一点点地提了起来,屏息以待。
岑隐还是静静地立于一旁,什么也没说,仿佛这一切与他无关似的。
须臾,皇帝再次开口道:“好,朕给你十天查明真相。”
见皇帝的态度开始软化,耿海稍微松了半口气,却也不敢放松,毕竟岑隐那么卑鄙,那么谨慎,心机深沉,区区十天哪里够!
耿海在心里飞快地斟酌着,对着皇帝抱拳道:“还请皇上给臣一个月的时间查明真相。”
皇帝也猜到耿海会讨价还价,挑了挑眉,同意了:“那朕就给你一个月。”他倒要看看耿海还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想着,皇帝的眼神更冷了。
“多谢皇上。”耿海郑重地谢过皇帝,这才站了起来,再次看向了岑隐。
岑隐微微一笑,他看着耿海的神情还是那般淡然,仿佛他在看得不是堂堂的卫国公,而是一个卑微的蝼蚁般。
耿海是先卫国公的嫡长子,三岁就被封为世子,二十五岁承爵,他的半辈子都过得顺顺畅畅,还从来没有人用这种眼神看过他。
除了这个岑隐。
耿海的眼神阴鸷如枭,他飞快地收回了视线,恭声告退了。
耿海甚至没等內侍给他开门,他就自己开门出去了,留下一道决然的背影。
“吱呀。”
开门声立刻就吸引了正殿中那些竖起耳朵在听的朝臣们,他们全都收回了目光,一个个俯首喝茶,只当方才什么也没听到。
端木宪默默喝着茶,脑子放空,心道:好茶,这碧螺春真是不错。
耿海停了一瞬,环视了殿内一圈,目光深沉。
他知道今天太庙前发生的事会让这些人对岑隐更加敬畏,看他们此刻一副事不关己、唯恐与自己扯上关系的样子,也证明了他的猜测。
哼,一群趋炎附势的小人!
耿海直接甩袖走了,毫不回头。
殿内的慕祐景忍不住看着耿海的背影,斯文儒雅的眸子里明明暗暗地变化不已。
耿海离开养心殿后,径直出了宫,然后上马,朝着卫国公府的方向飞驰而去。
他心神不宁,脑子里一直在想最近发生的事,无数线索混乱地交错在一起,让他一时理不清头绪。
即便是他没有特别留意,这一路,也能听到路边的百姓们在议论罪己诏的事,什么“太庙祭祀”、“杀兄夺位”、“天理不容”之类的词不时地飘进他的耳朵。
这也让耿海的心越来越沉重,他知道这件事真的闹大了。
“啪!”
耿海猛地一挥鞭,胯下的马匹奔驰得更快了,在京城的街道上尽情奔腾,那些百姓路人看了,避之唯恐不及。
哪怕他什么也不说,浑身就散发出一种阴沉的气息,眼底弥漫着浓浓的阴霾,仿佛要溢出来一般。
“得得得……”
越来越凌乱的马蹄声令得耿海的心越来越烦躁。
没一炷香功夫,耿海就抵达了卫国公府,耿安晧已经候在了仪门那里。
“父亲,怎么样了?”
耿安晧急急问道,看父亲的脸色不佳,他心里隐约知道父亲这趟进宫恐怕不太顺利。
耿海利落地翻身下了马,沉声道:“我向皇上讨了一个月的时间查明真相。”
耿安晧皱了皱眉,这个结果不是最好的,但也算不错了。至少证明皇帝对父亲对耿家还留有一丝旧情。
耿海向耿安晧使了个手势,父子俩一边朝房的方向走去,一边说着话:“安晧,皇上的罪己诏被篡改是毫无疑问的,而朝堂上下皆知这诏是由为父主导,现在出了这事,为父怎么也撇不开关系。”
耿海说着步子微缓,耿安晧也停了下来,正色道:“父亲,您说这篡改诏的人会不会是岑隐?”
一提到岑隐,耿安浩就不禁想到那日在东营湖畔,岑隐与端木纭说说笑笑的样子。他眯了眯眼,一股戾气猛地释放出来。
“我也这么怀疑。”耿海叹了口气,眸色暗沉。
只要除掉了他们卫国公府,岑隐在这朝堂上就再也没有对手了,他就可以一手遮天,呼风唤雨。
这盘棋自己可以说是一步错,步步错。
为了压制岑隐,自己在罪己诏一事,完全把司礼监排除在外,这才落得现在这般无以自辩的境地。
“这件事很麻烦啊。”耿海负手前行,眉宇深锁,心口仿佛压着一座大山。
岑隐手掌着司礼监和东厂,朝野上下多是看他脸色行事的,他哪怕是不小心留下了什么证据,也不会让他们轻易查到。
他们得好好想想该怎么办!
说话间,父子俩到了房的门口,丫鬟赶忙为自己打帘,殷勤地斟茶倒水。
耿海挥了挥手,就把丫鬟给打发了,房里只剩下了他们父子俩,凭窗而坐,淡淡的茶香弥漫在空气中,从窗口可以看到外面庭院,姹紫嫣红的花木在春风中摇曳着,美不胜收,可是看在耿海眼里,只觉得心烦。
耿安晧半垂眼帘轻啜了一口热茶,似有迟疑,然后提议道:“父亲,不如和端木首辅合作……”
耿海猛地看向耿安晧,目光锐利如箭,直刺了过去。
耿安晧镇定地与耿海四目对视,神色从容地接着说道:“司礼监、内阁,还有五军都督府,这三者各有权柄,手掌着足以撼动整个大盛的权利,若是其中二者能够合作,想要压制司礼监,胜算也就更大了些。”
耿安晧说得有理有据,振振有词,然而耿海对儿子的心思再清楚不过,直言道:“安晧,端木宪就没把我卫国公府放在眼里,为父已经一而再再而三地对他端木家释出善意,一次次对他低头……”
可是换来的又是什么,不过是端木家一次次的羞辱与无视罢了。
“安晧,你的那点心思就歇了吧。”耿海看着长子有些无奈。
“父亲,我也是为了我们耿家考虑。”耿安晧一派义正言辞的样子,“您想想,除了端木家,还有谁足以与我们联手对付岑隐?父亲,现在情况危急,您还是该放下之前的成见才是。”
“……”耿海沉默了。
他知道儿子这话有一半是真的,还有一半还是为了那个端木纭,可是儿子说的不错,这朝堂上下要么是岑隐的同党,要么就对岑隐畏之如虎,想要找到一家有足够实力与他们耿家联手对抗岑隐的人家太少了。
“五姑娘……”
门外传来丫鬟的声音,接着是一声推门声,耿听莲怒气冲冲地冲了进来。
她今天穿了一件柳色暗纹褙子,十分素净,头上只挽了一个纂儿,除了一支碧玉簪什么首饰也没戴,她的右脸上还包扎着一圈圈厚厚的白纱布,乍一眼看,形容有些狼狈,有些骇人。
耿海一看到耿听莲脸上的纱布,回忆起女儿当日凄惨的样子,神色就有些复杂,心里幽幽叹息。
他放柔声音问道:“莲姐儿,你怎么来了?”
耿听莲的脸色不太好看,快步走进屋来,她也顾不上给耿海行礼,不赞同地看向了耿安晧,秀眉微蹙,怒道:“大哥,端木家那对姐妹把我害成了这样,大哥你为何还要执迷不悟?!”
刚才,耿听莲在门外也听到了耿安晧的那番话,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的兄长是被那个端木纭迷了心智吗?!
“大哥,端木纭毁了我的脸,等于是毁了我的一辈子,却毫无悔意,这样的人、这样的心性……便是你真的把她娶进门,也只会家宅不宁!”
耿听莲越说越是激动,没有包纱布的左脸涨得通红,形容癫狂,她真是恨不得拿一把锤子打醒她这个被端木纭迷了心窍的大哥。
“五妹妹,够了!”耿安晧皱了皱眉,声音微冷,觉得他这个妹妹真是没完没了了,厌烦地说道,“你还好意思指责别人!要不是你咄咄逼人地非要招惹端木大姑娘,也不至于偷鸡不着蚀把米反而害得你自己摔下马!”
耿家与端木家也不至于落到此刻这种水火不容的境地。
“你这是咎由自取!”耿安晧语调犀利地说着,“你还是回你自己的院子里好好自省吧。”
耿听莲双目圆瞠,觉得自己仿佛被兄长在脸上狠狠地打了一巴掌般,羞怒交加。
她的兄长真的是被端木纭下了蛊了!
“大哥,”耿听莲又朝耿安晧走近了一步,“我才是你的妹妹,一笔写不出两个耿字,你现在心里都是端木纭那个……”
耿听莲还想说,然而耿安晧已经不想再听了,他心里觉得耿听莲根本就是钻了牛角尖出不来了。
“来人,还不把赶紧把五姑娘带下去!”耿安晧朗声道。
耿安晧一唤,立刻就有两个膀大腰圆的婆子来了,恭声领命,朝耿听莲走来,其中一个婆子陪笑道:“五姑娘,还请莫要让奴婢为难。”
“父亲……”耿听莲只能求救的看向了耿海。
耿海揉了揉眉心,被这对儿女给吵得头都开始疼了。
他心里也是觉得这次坠马的事端木纭固然有错,但是如同儿子所说,先挑事的终究是女儿。
现在耿家正面临一个前所未有的大危机,耿海也没心思理会这些女儿家的勾心斗角,挥了挥手道:“莲姐儿,你先回去吧。”
这句话听在耿听莲的耳里,却仿佛又被父亲在脸上打了一巴掌,连父亲也帮着端木纭和大哥,所有人都不理解她……
她所为明明是为了大哥,却得到了这样的结局……
耿听莲如坠冰窖,浑身发凉,绝望地看着父亲和兄长,恍惚地由着婆子把她“请”走了。
耿安晧看了妹妹失魂落魄的背影一眼,起身关上了房的门。
他转过身,还想跟耿海说什么,但是耿海已经抢在了他前面:“安晧,你是聪明人,应该知道耿家要是过不了这关,怕是要祸及满门,这件事不容有失……端木宪这个老东西就是墙头草,与他合作风险太大……”
耿安晧有些急了,忍不住说道:“可是父亲,倘若岑隐和端木家联手,我们在这件事上就更没胜算了。”
“端木宪本来就是个小人,唯岑隐之命是从。”耿海蹙眉道,眸色幽深,不禁想起今日端木宪在养心殿时那不问不为的表现,眉头皱得更紧了。
端木宪好歹也是堂堂内阁首辅,竟由得岑隐在那里指手划脚,简直丢了他们文臣的脸!
耿安晧急切地又道:“父亲,端木宪就是头老狐狸,在没有足够利益的前提下,他是不会去和岑隐作对,但也绝不会冒着被士林唾弃的风险去和岑隐这等阉人站到一块儿。”
“父亲,你也说了端木宪是墙头草,这墙头草是不会真正倒向哪一方的,不过,若是双方有了姻亲就不一样了。这样的关系和利益足以让端木宪彻底倒向岑隐。”
耿安晧的声音越来越凝重,双手紧紧地握成了拳头,手背上青筋凸起,心里真是恨不得杀了岑隐。
“什么姻亲?”耿海却是听得一头雾水,据他所知,岑隐除了义父岑振兴一个亲人也没有,又如何和端木家成为姻亲?!
耿安晧咬牙切齿地说道:“父亲,岑隐那阉人对端木大姑娘有不轨之心,端木宪又是个利益为上之人,要是他向端木家提亲,并立保扶持大皇子登基,凭着岑隐如今的地位,两家十有八九能结成姻亲!若真的让岑隐得逞,那一切可就迟了!”
耿海惊住了,虽然太监娶妻在宫中也常见,但是好人家的姑娘又怎么会嫁给太监。
端木宪会把自己的孙女嫁给岑隐吗?!那岂非面子里子都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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