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面色淡然的皇帝,表情都出现了一瞬间的崩坏。
他目光沉沉看了叶卿一会儿,突然嗤笑似的开口:“皇后深得母后宠爱,朕岂敢罚你?”
狗皇帝你知不知你这笑容很恐怖啊!
强大的求生欲驱使下,叶卿道:“陛下这话可冤枉了臣妾,古语有云,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臣妾作为一国之母,自然得做好表率。”
虽然叶卿觉得这事自己有点冤,但是让狗皇帝出口恶气就能保持自己的咸鱼生活,她还是愿意的,所以她看狗皇帝的目光格外真诚。
萧珏眼角微抽,他盯了叶卿半响,道:“既然如此,皇后便禁足两月。”
说完这句,他就带着浩浩荡荡的一群人离开了。
叶卿:“……”
那啥,该来的总会来的,禁足两月了。
她看了一眼泫然欲泣的楠竹,还十分宽心的安慰:“哭什么,两个月很快就过去了。”
她这模样落在楠竹眼里就是故作坚韧,楠竹原本只是红了眼眶,听得叶卿这话,眼泪吧嗒吧嗒就掉下来了,懊悔道:“都是奴婢的错,奴婢不该提议您来御花园的。”
“不是你的过失,无需自责。”叶卿顾忌着身份,也不好再说别的。
回昭阳宫还是坐的凤辇,路上叶卿就把从昭阳宫到御书房,又到御花园的脚程在心里算了一遍。
她不在昭阳宫,苏妃都跪到了她宫门口,昭阳宫的下人莫不是傻子,不知道跑来御花园来找她?
反而是苏妃跪了一刻钟后,苏妃的大宫女才去御书房找狗皇帝。
狗皇帝去了一趟昭阳宫看到苏妃跪在地上,让苏妃回宫了,这才来御花园找她算账。整件事,叶卿是直到皇帝找上门来才知晓的。
她若是皇帝,她都不信自己有这么无辜。
梳理了一番事情的脉络,叶卿觉得怕是自己昭阳宫中有内鬼。
回宫之后,禁军就把整个昭阳宫严严实实围了起来,宫人们只准进,不准出。
与其说是禁足,不如说是看押犯人。
一国皇后被如此对待,可以说是颜面全无了。
不过叶卿倒觉得这阴差阳错解决了她一个心头大患——她再也不用担心男主混进昭阳宫劫持她。
楠竹为叶卿难过得大哭了一场,反观叶卿这个正主倒是没什么太大反应,毕竟除了不能出门溜达,她的一切生活质量又没降低。
对一条咸鱼来说,禁足?无所畏惧!
但眼下当务之急还是揪出昭阳宫的那只内鬼。
想安安心心当个混吃等死的皇后也不太容易啊,总有刁民想害本宫!
叶卿平日里的饮食起居都是由楠竹和楠竹手底下的四个二等宫女操办的,楠竹是太后教出来的宫女,自原皇后被寄养到太后膝下了,就一直伺候原皇后,跟原皇后感情深厚,绝不可能做出叛主的事来。
昭阳宫一些琐碎事情则是由太监刘喜管着的,这刘喜原是敬事房的太监,因为帮原皇后办过几件漂亮差事,大有投诚之意。彼时原皇后刚被封为皇后,手中正缺人,就把他要了过来。
刘喜为人圆滑,哪怕楠竹经常在原皇后面前说他诸多不好,刘喜见了楠竹也是一口一个楠竹姐姐叫着。
叶卿回宫之后就装模作样发了一通脾气,不知是被宫外那群披甲带刀的御林军镇住,还是叶卿这脾气发得太过认真,昭阳宫的下人们战战兢兢跪了一地。
“你们都是死人不成?苏妃跪到了宫门口,都不知道来御花园知会本宫一声?”叶卿将宫女刚奉上来的茶重重往旁边几案上一放,五指拢进宽大的袖口,捏得紧紧的。
艾玛,不小心把茶水震了几滴出来,溅在手背上好烫!
宫人们没有一个敢搭话。
叶卿目光落到了跪在前边的太监刘喜身上:“刘公公,本宫看重你,升你做这昭阳宫的总管太监,你就是这么办差事的?”
被点到名的刘太监把身子俯低了几分,脑门都直接贴着地面了,声泪俱下道:“奴才该死!都是奴才愚笨,这才害了娘娘!还望娘娘看在奴才跟了您这么多年的份上,绕了奴才这一回吧!”
叶卿没能控制住自己眼中的嫌弃:“你既说自己愚笨,我还留你这愚笨之人作甚?你跟了本宫不过半载,怎就变成多年了?当真是笨得连几个年头都数不清?”
这番话叫跪在下方的宫女们忍俊不禁,刘太监一张脸则是红了白,白了青,精彩得很。
他跪着爬到叶卿跟前,扯住了叶卿的衣摆,涕泗横流:“娘娘,您便饶了奴才这一回吧,奴才也是想为娘娘出口恶气,这才想叫苏妃多跪一会儿,谁料到,苏妃身边的大宫女一刻钟不到就跑去御书房求皇上了。”
这太监段数不低啊,他这样一说,既表了忠心,又拉起了她跟苏妃之间的仇恨值。
叶卿想了一下以前看的古装剧中,霸气、皇后面对刁奴的方法,抬脚便将刘太监踹了个仰趴,怒斥道:“大胆奴才,后宫妃嫔也是你能欺辱的?来人,把他给我拖出去,杖责八十大板后绑了送去永和宫。”
眼下这情况,皇帝虽然已经罚了她,但叶卿不管怎样,都得为自己拿出一个说法。
她不关心刘太监身后会是哪路神仙,但刘太监被送去永和宫,怕是他背后的人也坐不住吧,毕竟以狗皇帝对苏妃的宠爱程度,一定会撬开刘太监的嘴。
皇宫啊,果然是个随时随地都有瓜吃的地方!
清理了内鬼,叶卿心情大好,晚上甚至还多吃了半碗饭,主要还是楠竹怕叶卿因为被皇帝禁足伤心,特意吩咐御膳房做了些好吃的。
叶卿虽是个不受宠的皇后,但这宫里,除了苏妃,怕是没人受宠,加上叶卿乃太后侄女,御膳房那些人还是没那个胆子捧高踩低。
晚膳后叶卿日常绕着昭阳宫的小院子走了两圈消消食,顺便陪猫主子玩了一会儿,才回寝宫歇息。
作为一国皇后,叶卿的寝殿布置得也是极其讲究,那张只有皇后才有资格睡的凤穿牡丹六柱床,妥妥的就是身份的象征。床檐和床身上都雕刻了栩栩如生的凤凰牡丹图腾,整个床身也镀了一层金漆,看起来富贵辉煌。
金色的纱幔层层叠叠从床顶垂下来,最外层的流苏珠帘被拨动时,就会发出清脆的响声。
床上铺的是厚厚的鹅绒褥子,一躺上去,整个人都陷入了柔软的大床中,被子盖在身上轻飘飘的,没什么重量,但十分保暖。
旁边放了一尊铜制香炉,因为叶卿不喜点熏香,这才没用。
虽然这寝殿的布置是奢华得有些俗气,但架不住舒服。
加上叶卿懒,也没心思给自己的寝宫换个清雅脱俗的风格。
她是皇后嘛,别的妃嫔想把自己寝宫布置得这么明晃晃金灿灿还没这个资格呢!
叶卿时常这样催眠自己。
今夜叶卿也跟往常一样,在自己柔软的大床上肆意打滚,滚了几圈后才瘫在床上舒服的叹了一声。
人生啊,似乎已经达到了巅峰!
“叩叩……”屋外突然响起敲门声。
叶卿赶紧爬起来,正襟危坐:“何事?”
“娘娘,您的银耳珍珠汤。”屋外的宫女答道。
叶卿摸了摸自己还撑得慌的肚子,忍痛回绝:“撤下去吧,本宫今夜没胃口。”
门口的婢女闻言,却没有离去,反而推门进来。
叶卿眼皮一跳,以她多年看小说的经验,这妹纸敢直闯她寝殿,绝对是个身份不简单的,肯定还会功夫!
眼下绝不能大喊大叫,有失皇后仪态不说,指不定还会被这宫女情急之下灭口。
一直到宫女走到了叶卿跟前,她都还一派淡然自若。
咸鱼的好处就是……最坏的结果不就是一死么,那还有什么好怕的?
宫女见她这般,不由得称赞道:“皇后娘娘果然好气魄。”
叶卿:“……过奖。”
宫女知道时间紧迫,也不跟叶卿兜圈子,开门见山道:“我家主子想跟娘娘做一笔交易。”
“沈临渊果然好本事。”叶卿一扯唇角,露出一抹高贵冷艳有逼格的笑意。
这时候能找上她的,也只有男主的人了。
宫女神色僵了僵:“娘娘可真会开玩笑,我家主子姓顾。”
叶卿:“……”
麻蛋,看的小说太多了,怎么把男主姓氏都给记错了……
她心中有个小人泪流满面。
叶卿维持着高贵冷艳,揭过这个话题:“说说,是什么交易。”
宫女道:“助我家少夫人逃离皇宫。”
叶卿唇角扬起一抹冷笑:“这对我一点益处没有,可称不上什么交易。”
宫女神色微变:“只要苏妃离宫,您便是这后宫第一人,这样的益处还不够?”
若不是得顾忌着形象,叶卿很想冲这宫女翻白眼,她道:“苏妃离宫,陛下便能心悦本宫了?”
这话宫女回答不上来。
叶卿觉得这一局她差不多已经赢了,气定神闲道:“回去告诉你主子吧,这场交易本宫没兴趣。”
不曾想那宫女突然上前一步,道了声得罪,便将一粒小药丸塞进了叶卿口中,又捏着她的下巴给她灌了一口茶。
宫女会武功,手劲儿不是叶卿能比的,压根挣不脱。
“大胆!”叶卿怒喝,捂着嗓子使劲儿咳也咳不出那颗药丸来,她怎么也没想到这宫女还有这样的骚操作。
“抓刺客!”昭阳宫外突然一片灯火通明,还有禁军甲胄相碰发出的撞击声。
宫女脸色一变,赶紧威胁叶卿:“娘娘方才吃下的毒药,只有我主子手中才有解药,娘娘若是不肯跟我主子合作,届时毒发,只会七窍流血而亡!”
这时寝殿门外已经响起了敲门声。
“娘娘,您没事吧?”楠竹带着哭腔询问。
叶卿没急着回答屋外的楠竹,而是看着宫女低声道:“看来这场交易由不得我不做了,本宫倒是好奇,如今这昭阳宫被禁军围得水泄不通,你是如何混进来的?”
宫女十分谨慎,只道:“我家主子自有他的法子。”
“娘娘?”屋外的楠竹又拔高了音调喊了一声。
宫女警告似的看了叶卿一眼,叶卿一言不发往外走,被宫女伸手拦下。
“皇后娘娘以为这中毒之事是骗你的么?”宫女压低了声音咬牙切齿道。
叶卿凉凉扫她一眼:“我既已中毒,你还有何不放心的?外边的人没见到我,你以为他们会轻易离去?”
宫女短暂的思考了两秒,似乎觉得叶卿言之有理,让开了路,却一直跟在叶卿三步之内。
叶卿拉开房门,一眼就看到了灯火映照下一袭黑袍绣金红龙纹的帝王,她道:“不知陛下深夜造访昭阳宫,所谓何事?”
“你送去永和宫的那个太监,一个时辰前被人毒死了,刺客似乎往这边跑来了。”夜风吹动帝王宽大的衣袂,裹出他修长的身姿,衣襟上金红的蟠龙纹被火光照耀着,像是要活过来一般。
萧珏的视线落在叶卿露在广袖外的手指上,狭长的凤目眯了起来,他突然一把夺过旁边御林军的佩剑,掷向了叶卿身后。
叶卿只觉得耳畔有风声呼啸而过,跟着身后就响起了利器刺入皮肉的声音,那宫女伤口迸出的鲜血喷了她一身。
禁军蜂涌过来捉拿了被萧珏一剑刺中倒地的宫女,楠竹惊呼着奔过来扶住叶卿,叶卿才觉得手脚冰凉,浑身发软。
若不是有楠竹扶着,她怕是站不住。
在这样混乱的局面下,叶卿头脑反而格外的清晰,她盯着地面看时,甚至看到了萧珏掷剑时削断的她耳边的一缕碎发。
呼!好险!
方才跟狗皇帝对话时,她露在袖子外的手一直指着后面,宫女的大部分注意力都被禁军和狗皇帝吸引,没注意到她的小动作。
还好狗皇帝眼神不错,看到了她的手势。
叶卿脑子里不合时宜冒出这些乱七糟八的想法,不知为何,她觉得呼吸变得分外困难。
“受伤了?”头顶响起一道冰冷得不近人情的嗓音。
叶卿浑浑噩噩抬起头,看到萧珏那张惊为天人的脸,缓缓吐出一句:“我好像中毒了。”
跟着就眼前一黑,彻底不省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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