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玉衣服太脏,身上有擦伤的痕迹,还好没有她最怕见到的鞭痕。
宋蒲忙里忙外给她准备洗澡水。
冬天夜晚特别冷,外面飘着雪花,屋里地面阴潮。
她将房里的灯全开着,才能让发颤的身体渐渐恢复平静。
娄玉手跟腿伤着不能碰水,泡浴盘里是不行的,会溅到水。
索性亲自上阵,把她当婴儿伺候,帮她脱衣服,用湿毛巾浸湿热水给她擦身体。
大家都是女孩子,一些不便利的地方还能帮忙带过去。
娄玉被她当奶娃子对待,羞得脸憋的通红。
终于熬过去了,她吐出口气,任由宋蒲用干毛巾擦拭她的头发。
能逃回来真的太不容易。
这些天过得生活简直是人间地狱。
娄玉天生怕狗,认识她的园长跟小朋友一清二楚。
一看见狗,浑身跟上了弦变得紧绷。
宋优摸准她的命脉,惹他冷了眼,非要弄得她半死不活。
那条狗太疯狂,追着她直吐舌头,娄玉最后实在无处可逃,看见打开的窗户,脑中一阵空白,想也没想直接翻窗摔下去了。
这还是一楼,离地面有一定高度,把她摔成这样。
宋优降不住她,气的脸发青,把那只狗也骂的呜呜直叫。
没办法,只得将娄玉从地上抱起来,送去谢沛那儿。
娄玉摔得迷迷糊糊的,浑身骨头钝痛,被那样一个变态抱在怀里,实在难以想象的可耻。
她不好过,也不会放他逍遥自在。
亮出利齿咬住他的手臂,下足了狠劲儿。
不一会儿。
两人身上全是血。
像宋优这样的变态,一呼百应,大家都比较怕他。
他跟谢沛两人,果真一个个都是得天独厚的二世祖,啥都不缺。
谢沛取来医药箱,用碘伏消毒,上药打石膏,动作利落干净,气质温和。
“这么重不送医院送我这儿,你当我神医?”
宋优取出一根烟丢给他,瞥过头不屑道:“去医院太浪费时间,残了到你这儿依旧能活蹦乱跳,她要是有多多听话,也不至于混成这样。”
谢沛点燃烟芯抽上,目光冷森森得看他一眼,“这是人,不是他妈的狗。”
“呵,那还不是一样。”
本来奄奄一息的女人不打算留恋人世,就这样安静的死去。
然而迷迷糊糊中听见这段对话,瞬间血液逆流,彻底炸毛了。
她眼神骤冷,逮住宋优的手,一口咬住。
这次要比那只多多的名狗咬的还狠,因为她终于听见宋优皱眉,闷哼一声。
原先两颗牙齿磕到地,嘴里攒着血,已经严重松动,这次连牙都咬掉了。
宋优许是火了。
没把她直接打死也算开天眼。
看她脏兮兮的,大半夜丢弃在废弃厂,随她自生自灭,开车离开了。
回想起来,一路惊心动魄。
宋蒲给她做了顿饭菜,豆腐茄子,丝瓜鸡蛋汤,闻着就很美味。
她将勺子递给她,声音软绵细甜,“先垫垫肚子,应该饿坏了吧。”
娄玉这些天没怎么吃,看见宋优就食欲不振,搞绝食。
饿的她快升天,此时顾不上形象,直接用手捏起一块茄子,仰头丢进嘴里。
味道竟出奇的香甜。
她舔了舔手指,笑了几下,偏头看着她,“蒲蒲,你做的饭越来越好吃了,以后都给我做饭多好。”
宋蒲撑着脸,眨巴着圆溜溜的大眼睛,这双眼明媚的如星辰大海,异常温柔。
她微笑着点头,“多吃点。”
娄玉回来后,宋蒲不再感觉那么孤单,二人的关系和好如初。
她请了好几天的假,上次月考没参加以零分处置,加上一些课程落下不少,她的成绩岌岌可危。
宋蒲每天回来帮她补习,给她画重点,耐心的跟她例了很多个题型。
娄玉挠了挠短发,凑过去认真听着,苦恼道:“蒲蒲你好厉害,我现在能进200名都不错了。”
“还有时间准备,我会每天都教你一些,娄玉你很聪明,比我学的快哦。”
“你夸的我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宋蒲想到什么,赶紧起身,“你身上该换药了吧,我给你准备下。”
“哦哦,好。”
“娄玉,我身上还有存款,你要不要去植牙。”
娄玉趴在枕头上,摇了摇头,闷闷道:“不要,这样残缺挺好的,除了说话会漏风。”
宋蒲叹了口气,“那宋优还会来找你麻烦吗?”
“近期是不会了,他这人我虽然不是太了解,不过嘛最近他交了女朋友,是七中的校花,胸大腿细,长得可美了,希望他多忙些日子,不要那么快想起我。”
房间没有空调,两人偎在一起取暖。
头顶的白炽灯将两人的影子打在墙壁上。
娄玉睡不安稳,一关灯,她便会梦见被狗追着咬得画面。
宋蒲抬起睫毛,侧过身看她,手指从温暖的被褥里,握住她的手。
嗓音低柔:“娄玉,我会把你梦里的狗打跑,好好睡一觉。”
娄玉打了个哈欠,眼皮很沉重,好久没踏实睡一觉。
她反手握住她的手心,垂下睫毛,陷入梦中。
宋蒲关掉灯,摸了摸她的头发,将她搂紧。
—
圣诞节即将来临。
学生们近乎沸腾,一大早带着苹果准备送给自己喜欢的人。
谢沛进了教室,看见桌上密集恐惧症的苹果山,微微蹙眉。
信笺苹果满桌子都是,还有几株鲜艳欲滴的玫瑰花。
他走到自己的位上,教室里的女生随之观望过来,一个个小心脏砰砰乱跳。
乔先许后来的,看见桌上一堆苹果,艳羡地看着谢沛,耸了耸他:“哥,你也太受欢迎了,看看桌上成水果摊儿了,咱们班的男生羡慕死你了。”
“你都给捐赠了。”谢沛不带感情的一瞥而过,漠不关心,转身插兜出了教室。
乔先许万分不满,坐在位上抓住一个苹果咬上一口,“每年都捐赠,你是做慈善的吗。”
明株旭一进来,大吃一惊:“今天圣诞节,这么多苹果啊,这山是不是比去年大多了。”
“那可不是,去年都是高年级的几个,今年是高一的小学妹送的,真是嫉妒死了,送我的苹果就这么三个。”
“行了,你该知足。晚上出来啊,优约了不少人,咱们聚一块过个圣诞节。”
“优这小子最近交的女朋友,美的让人流口水,正巧去瞅上几眼。”
宋蒲背着书包进教室,平安夜大家异常兴奋,很多女生借此机会向喜欢的男生告白,赠送苹果。
她坐在位上,从书包里拿出书本课业。
许琼扭头对她神秘兮兮一笑,随后变出一只苹果递给她:“知道你不怎么过这节日,不过还是要跟你讲一声:平安夜快乐。”
宋蒲咬唇弯了弯,接过她的苹果,抱在手心,很是感动:“谢谢你许琼。”
“晚上有时间一起出去玩吧。”
她寻思半秒,轻声说:“今天不行,我晚上要摆摊。”
“你啊,平安夜都不休息的。”
休不休息对她而言,没有那么重要。
她要考虑跟娄玉的以后生活。
第一节课数学课。
宋蒲边听课,边记笔记,回去后要给娄玉复习。
眼看她的手可以动,走路虽然有点拐,倒也不太影响。
心里的担忧反而更深邃。
一旦她的伤好了,是不是又会过上被人威胁的那种生活。
宋蒲抱着作业本,走上三楼班主任办公室。她将课本放在办公桌上,一路漫不经心地,连被人堵住去路都毫无察觉。
脚下一绊。
她惊的瞪大眼睛,啊的一声,双手直打滑,身体一个前倾,被一双手给搂了过去。
低沉的嗓音淡淡响起:“在想什么,走路都不关心。”
宋蒲站稳身子,抬脸一看,张了张嘴:“谢沛?”
谢沛眉目点漆,薄削的下巴微微扬起。
他穿着白色的衬衫,外加一件米黄色长袖开司米毛衣。
手指轻轻摸了摸她的脑袋,眯细眼睛:“你最近都在想着谁?”
宋蒲不解其意,眨了眨眼睛。
谢沛眼尾处蔓延着淡淡的阴翳,显然不太高兴,“好几次看见你走路都在想事情,告诉我,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真的。我可能是最近没睡好。”宋蒲心里突突直跳,缩了缩脑袋,漆黑的瞳仁露出几分怯懦。
谢沛将她的神色纵观眼底,转而抿着薄唇,低头靠近她温软清香的身子。
“今天平安夜。”
他的声音很低,夹着七分诱惑。
宋蒲脑子迟钝,略略点头,“我,我知道,平安夜快乐。”
“你是不是该送我点什么?”
送……送什么?
她想到许琼的那只苹果,眼睛闪过一丝光亮,欲要开口——
谢沛匝住她的腰身,往身前带,眸子里闪动着情.欲的意味。
不可捉摸。
他的眼睛漆黑似潭,仿佛要将人吸进去般,低迷的让人心颤,尾音略挑:“我不要苹果。我想要……再亲一次你。”
宋蒲这下呆住了。
她怔怔然得看他,脸颊陡然泛起薄红。
有些羞涩与为难。
她低头抿着唇,额角的血管突突直跳,一时想不出对策。
手指无意识抓住他的衣袖,大冬天也能抓的手心汗湿。
她将他拽住,心脏不受控制的狂跳,欲要跳出胸腔外。
很是紧张。
她吸了口气,扯出抹笑,刚一抬头。
“还是下……”
谢沛嘴角一弯。
下一秒,顺着她的手劲儿。
俯身,薄唇在她脸上碰了一下。
娇软细腻,散着幽幽的香甜。
宋蒲眼睛一抖,蓦地石化住。
谢沛露出两只小虎牙,松开她,双手插兜下楼梯。
他仰头后看,容貌端丽,黑发落在他的睫毛上,被风缓缓吹去。
“平安夜快乐,蒲公英。”
“……”
—
漆黑的夜,路边的梧桐树上挂着彩色的小灯盏,万家灯火,无比温馨。
放了学,宋蒲便出来打工。
最近天气降温至零度,宋蒲穿着白色的毛领小棉袄,脚上一双小白鞋,孤零零的蹲在路边卖着可爱的小花灯。
这些灯进价不贵,一两块一只,可以供她伙食费。
半夜的时候它们特别亮,几种不同的颜色放在一起,斑驳的花色打在地上非常梦幻。
十几分钟,宋蒲卖出去三只,生意不算太好。
她挫着小手,捂在冰凉凉的脸上取暖。
冷冽的风刀子般刮过来。
她戴着鹅黄的小骨朵帽,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呼出口白气,耐心等待。
“这些都怎么卖的啊?”
这时摊前站着个男生,看一眼摊上的灯盏。
“一只三块钱。”宋蒲和善道。
“这么多我全要了。”那人直接拿出几张红色毛爷爷丢给她,“给我打包吧。”
“这,这会不会太多了。”不是开花灯会,要多了也没用。
“我女朋友她最喜欢小花灯,我瞧着挺好看的,明天圣诞节,你如果不介意帮我个忙,一起带过去吧。”
宋蒲收了钱,想到这人这么宠自己女朋友,也就没有什么提防心。
将地上的小花灯打包好交给他。
她笑:“你对自己女朋友真好。”
男人笑的咧了咧嘴,“那是自然的。你可别走啊,跟我一起去我女朋友那儿,她性格太火爆,我担心我女朋友嫌少,觉得我不够爱她,到时候还要你帮忙带些。”
“嗯,没问题的。”
随后她跟男人一起上了一辆奔驰。
刚坐在车内,有些不自在,这么名贵的车,她也就只坐过一次。
挨打的那一天,谢沛抱着她坐进一辆劳斯莱斯,顿时发现好的待遇都是用伤痕换来的。
那感觉,实在疼的厉害。
车辆飞快的行驶在漆黑的夜晚,外面风声鹤唳,车内温暖舒适。
宋蒲给娄玉发了条信息,告诉她晚上会回去的很晚,让她不要担心。
不知车辆行驶多久。
宋蒲眼皮沉重,打了个瞌睡。
醒来的时候,发现车已经停下来了。
她赶紧坐好,低咳一声,眨着眼睛,问:“对不起,我好像睡着了,我们到了吗?”
男人笑咪咪的啊了声,“到了,跟我一起下车吧。看你睡得太香,有点不忍心。平时很辛苦吧。”
宋蒲一愣,没想到在大半夜,收到来自陌生人的关心,顿时心里暖和。
两人下车后,便拎着包好的灯盏,进了高档会所。
宋蒲没来过这里,比较新奇。
她跟着男生后面进了间包厢,听到里面刺耳喧嚣的声音,浑身一僵。
杯盏凌乱的茶几上,全是啤酒瓶。
包厢里坐着很多人,几个熟悉的面孔,还有几个自然不是她认识的人。
半明半昧的光影里。
谢沛低垂眼帘,闲暇无聊地倚在一边,修长的指尖夹着根抽到一半的烟。
他眉目寡淡,不经心。
似是有所察觉,目光朝着这边瞥来。
而宋蒲的视线却远远略过他,冻结在不远处。
一个男人捏住女人下巴,将一瓶酒水猛灌进她的口中。
女人呜呜的挣扎,却成了他们酒后的玩乐。
咽不下去的酒水从她的唇角滑到衣领里,直到前襟一片湿润。
“喝不下去,你他妈别回去了!”
宋蒲白着张脸,眼睛逐渐冰冷,感觉喉咙被人扼住般,连着呼吸都变得紧促。
她浑身惊凉,低颤一声:“娄玉……”
骤然间。
她还没来得及思考,手指已经不受控制的抓住茶几上的酒瓶,快步走到那一边。
趁对方还没反应过来之前。
猛然扬起手,酒瓶哗啦一声,重重地砸在宋优脑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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