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兰波小姐盯上的临时“保姆”不是别人, 就是那位曾经与她合作演过一场追杀大戏的福泽谕吉先生。
武装侦探社,掌管着横滨市白日与夜晚交错之时的异能者组织, 正由他一手创立。
然而,在兰波眼里, 那就是个大型“问题儿童托儿所”。
虽说过去曾与福泽先生有些许私交,但她也只听他说起过社员们的趣事二、三, 更像避免气氛过于尴尬时的没话找话。真要谈起对武装侦探社有多了解大概只了解那些社员闯过的祸与出过的糗。
这些都从侧面印证了福泽先生其实是个宽厚温和的好男人, 虽说表情和眼神确实凶恶了些但是成年人应该有透过现象看到本质的能力
所以, 同样眼神凶恶的芥川龙之介应该能和这位剑士先生好好相处。
大概吧
夏季的夜晚,睡不着也可以走在外面散个步。对于家里养了个大龄儿童的福泽先生来说,这个时候还能尝试用小鱼干诱拐猫咪即使失败也不会被别人看到。
他仍旧披着绿色羽织, 双手抄在袖子里沿着道路慢慢走。也许哪只毛绒绒的小可爱会在觅食途中停下脚步扭头多看他几眼, 圆眼睛专注又警惕,然后迈着骄傲的步伐甩甩尾巴一溜烟跑远。
因为是夏季, 乱步的爱心围巾被收进衣橱休息,夜风吹过领口带来几分恰到好处的凉意。黑夜中曾经频繁响起的枪声终于消失,想来是那位同门已经稳住局面, 看来武装侦探社的构建需要加快速度, 夏目老师的三刻构想终于得以逐渐从构想向现实转变
如果是这样,一年多以前那一枪也不算白挨。兰波小姐手下留情,他只在床上躺了三天就彻底痊愈。
情况看上去凶险的不得了, 实则不过是个轻伤对异能力者来说。
大概月色朦胧的缘故, 他又从受过的伤想到了那位一点也不冷的杀手小姐。好吧, 至少她的心没有她的表情那么冷。
双手染血却好心的、矛盾的兰波小姐。
细细碎碎的声音从灌木丛中传来, 对此经验丰富的青年停下脚步。
很快,一只白底点缀着橘色斑块的猫咪由茂密草从窜出来,跑得太急前爪没拿捏好力道,一头撞在了他的木屐上。
大概用掉了一年份的好运福泽谕吉这样想。他把手从袖笼里抽出来,板着脸递出被捏弯了的小鱼干。
宠物店的店员以“没有哪只猫咪能拒绝这款零食”为由向他大力推荐这种商品,然而他还没遇到肯从自己手上接过食物的猫。
应该是鱼干的问题
据说橘咪最亲人手上的食物,也许今天能摸到温软的皮毛
十分遗憾,橘花猫只伸出鼻子嗅嗅他的手就“喵呜”一声甩着尾巴头也不回的走掉,连福泽先生手里的小鱼干一并全被它抛诸脑后。
“”
果然就是鱼干的问题吧
福泽谕吉的眼神顿时凶恶数倍,实际上在心里懊恼刚才似乎应该先把“贡品”撕开一些从前的流浪猫最多看他一眼而已,今天这只还伸鼻子嗅了呢,都怪鱼干不争气。
现在也只能眼巴巴看着猫尾巴摇来摇去消失在夜色中不,那并不是夜色,而是几个人,因为着装问题几乎完美融于黑夜。
个子高挑的长发女人,身边带着一群孩子。
弃他而去的猫咪一路小跑凑到女人脚边,心满意足贴着她的小腿蹭了一圈,深谙碰瓷之道卧倒在她脚踝上,顺势发出娇软的“咪呜”声大撒其娇。
工作状态外的兰波小姐周身没有丝毫杀气,虽然看着还是个冷冷的美人,可惜因着总把手拢在一起哆嗦的原故显得多了几分蠢萌。
正好有免费的暖手猫自动送上门,她特别自然的把橘花猫从地上抱起来,摸着摸着就把手塞进猫咪的毛肚皮底下。
福泽先生羡慕非常,盯着兰波小姐怀里的猫看了好几眼,长发女子身边的几个孩子有些不安的躁动
他的眼神太凶,不像是在看猫,倒像是在看什么有不共戴天之仇的仇人。
“福泽先生,晚上好。许久不见,精神不错。”
她从猫肚子底下抽出手挥挥,很快又塞回去,明明是个流浪汉,橘花猫却像家养的那样伸出爪爪抱住她的小臂亲昵蹭了蹭。
福泽谕吉的眼神看上去凭空凶恶了一个数量级。
“托您的福,一切尚好。”
鉴于对方的职业,这应该是不是一场偶遇。
“有什么事”
这位杀手小姐同样应该不是为了自己的项上人头跑这一趟。
这一年多以来,ort fia准干部“兰堂先生”已经成了地下世界凶名赫赫的人物,手下没有任何猎物脱逃。无论目标是谁,只要首领一声令下,枪声响后必然送人上路。
不少人直到踏上前往地狱的列车也不曾察觉前来送邀请函的“他”到底身在何处。
“唔是有点事。这几个孩子,想暂且托您关照一段时间。”
完全不懂迂回为何物的兰波小姐张嘴就把福泽谕吉给噎住了。
他应该没听错吧
她身后这么一大群大大小小的幼崽,全部、交给他、关照
一段时间到底是多长时间
几个崽子的表情精彩纷呈。
中原中也大喇喇的打量着福泽先生的羽织和腰间的佩刀,太宰治眨眨眼睛努力卖萌,龙之介板着张脸,看上去和对面的银发男人要多像有多像,银则频频抬头去看兰波的表情害怕被抚养人扔掉。
“我知道此乃不情之请,然眼下情况危急,这几个孩子实无可托付之处,森先生”
她为难的看了眼年龄最小的女孩子,福泽谕吉立刻了然。
同门的小癖好,他还是知道的。如果他是家长也没办法放心把十二岁以下的女儿交给森鸥外照顾
不,假设是他自己的女儿,哪怕养到八十岁也不能放心托付给森鸥外
“明白了”
克己守礼,内敛持正的武士先生点点头,“我有个讲堂可以让这些孩子暂住,地点隐秘,你放心。”
兰波不觉得有什么不放心的,放眼整个横滨市,如果连福泽谕吉都不能让人放心,那大概也就没有能放心的地方了。
她把四个孩子一起推过去看着他们:“你们几个,跟着我会遇到危险,甚至可能丢掉性命。去福泽先生身边由他保护,我会回来接,安心。”
没有人动。
龙之介死死盯了福泽谕吉一眼,似乎是要把他的长相刻在脑海里,然后张嘴道:“在下是您捡回来的狗,不走。”
小少年的意思很明白,妹妹有安全的去处,他要跟在兰波身边。
中原中也没吭声,周身异能力的红光闪了一下污浊了的忧伤之中,哪怕并非真正形态也绝不是好捏的柿子。
一直浅笑着的太宰治则摇了摇没吊在胸前的那只手,笑嘻嘻加了一句:“你敢让我单独行动”
当然,是不敢的。
这家伙成不成事不知道,坏事绝对一坏一个准。潜入ort afia一年多,铺垫了这么久才终于熬到现在,要是让这小子使坏捅出篓子来兰波觉得自己的原则就真不一定还能继续坚持了。
但这并不是任由他往死里作的理由。
“最后再给你们一次仔细思考的机会。”她就着腕表数了六十秒,几个仍旧一动不动,兰波放下手:“如果死掉的话,不要怨恨。”
四个孩子表情一个比一个倔强。
兰波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大为感动,虽说这种鲁莽的行为有点蠢,但是这一年多还真没白辛辛苦苦赚钱养活他们啊
那就更不能让崽子们落入危险的境地,尤其最小的两个。
“芥川兄妹留下,大的两个跟我走。”
这是最后的底线。
抬脚准备转身的瞬间银鼓起勇气喊住她:“兰波小姐为什么,我和哥哥被留下”
因为你们太弱。
龙之介从女人冰冷的眼睛里看到这个答案。
“安静,银。”
少年习惯性抬手捂嘴咳了几声:“兰波小姐,在下绝对会让您承认在下的价值”
耳边垂下染霜的鬓发,也许龙之介心里认为自己是头凶恶的敖犬,然而周围一圈人都觉得真像一只发脾气摔胡萝卜的垂耳兔啊
兰波保持着半侧身的动作回头看了芥川兄妹一眼,虽然不明白为什么龙之介突然情绪高涨执着到不可思议,总归勉强算是状态积极,但银就
难过几乎要从小姑娘的眼睛里溢出来,她害怕被丢弃。
没有异能,
年龄稚弱,
瘦肖矮小,
她怕自己成为所有人的累赘,就像曾经在镭钵街里为难哥哥那样为难如今的抚养人。
兰波想了想,最终摘下帽子微微欠身:“福泽先生,这孩子是个体术苗子,但我不适合做她的启蒙老师。拜托您了。”
这个年龄开始学东洋刀术是个不错的选择。
不如给她个目标,有值得寄托之物慢慢就会蜕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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