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把电话向后递去,黑色手套接过,冷淡的哼了一声,对面换了种更加尊重的口吻:【X君既然已经明白事理,今天就这样,辛苦先生。】
对面挂断电话,压在喉咙上的军刺缓缓没入黑暗。
仿佛从地狱重新回到人间,胖子喘息了五六秒反射性转身寻找,身后……除了坚固的墙壁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
没有门,没有窗户,没有通风口,就是酒店留给客人紧急避难用的坚固U形槽。这杀手到底是从哪里潜入,又是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呢!
他摔掉手机打开抽屉掏出一把枪,随便在腰间围了条浴巾打开门,套间的客厅里仿佛上演了一部“死亡百科”,守在外面的三个人没谁死状雷同。
他摸了摸胸口安抚快要跳出来的心脏,小心翼翼拉开最外面的大门,一具尸体直挺挺吊在门框上,被通风口的冷气吹得左右摇摆。
“……”
进来的是魔鬼吗!
雇主通过终于恢复工作的监控同步看到了他想要的现场,果然像掮客说的那样第一时间拿起手机转账支付。十分钟后,已经缩成一团抱着胳膊挤在地铁里的兰波察觉手机轻轻跳了一下。
唔,这个月的饭钱和取暖钱都有了,还是大公司豪爽,薪水丰厚还毫不拖沓,省得她又要花力气上门催债。
午间交通高峰期,地铁里的人比海里的沙丁鱼还多,无可奈何挤成罐头的兰波面无表情,心底暗暗打定主意下次绝对要注意一下工作时间的安排……不能再这样了,她竟然有快被挤中暑的错觉!
一群发顶稀疏的低矮男性中站着一位高挑的异国美人,无论放在哪里都是极为吸睛的存在。尤其兰波五官实在精致,玫瑰色的薄唇让人忍不住想凑过去尝尝它们是否还带着花香的气息,雾蒙蒙的眼睛看谁都像是下一刻即将宣誓忠贞与爱意的模样。
某种经常流窜在各大主要乘车区间的特殊人士开始蠢蠢欲动。
地铁门开了又关,关了又开,行人匆忙上下,人越来越少,这些家伙趁机慢慢靠近瑟瑟发抖似乎很冷的目标。反正很快就会让她“热”起来的,就当是做好事不是么。
“我说……身为男人,对女性保持距离和尊重是种基本美德,您觉得呢?”
穿着白大褂的长发男子缓缓睁开眼睛,瞳孔妖异的光泽折射出一抹艳色。他收回手臂,掌中抓着某位不知名男士脆弱的腕骨捏了捏:“请不要把您的脏手凑近这位小姐,如果忍不住,敝人可以帮您一劳永逸的切除掉它。不知您意下如何?”
被抓住的人缩起脖子鹌鹑样哆嗦,发出刺耳尖叫。
兰波打了个哈欠,搓着手转头看向身后的小小骚乱:“哦,森医生,好巧,您出诊回来了?”
医生立刻把手里捏着的东西扔开,非常小心眼的在别人袖子上擦擦,笑眯眯看向抱着一袋红酒的女人:“兰波小姐,关于敝人之前的建议……”
对方从纸袋里摸出一瓶酒给他看了一眼:“你能给我开多少工钱?”
正常的诊所,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给一个护士开出太过夸张的薪水,就算双倍也不可能随随便便买得起这种牌子的好酒。
医生握拳轻咳似乎在掩饰笑意:“如果是兰波小姐您这样的高级引进人才……敝人认为并不合适用月薪这种雇佣方式。您考虑股权吗?”
“你的诊所什么时候开张?”
森鸥外,与她而言其实不算是个陌生人。并不遥远的过去他们也曾多次合作,没想到成为港黑首领前这家伙会是这副模样。
她记得给芥川龙之介请大夫时发生的事。无非自己又怕冷又不想往远走,随便在路上抓了个混混暴打一顿逼问出距离最近的出诊医师,然后挟着一身血腥味冲上门把正在吃盒装泡面的医生给硬拖了出来,还吓跑了别人家窝在纸箱子上的三花猫……好像是什么老旧巷子里的破砖房,就连走廊上也摆着几个歪歪扭扭的储藏柜,横竖看不出阔绰的模样,大概是临时落脚?
啧,看来人人都有落魄的时候。
“嘛~再给敝人大概……一个月左右的时间?”
医生窘迫的搓搓手笑起来:“最近比较忙,新事业很快就会在同门的帮助下开展起来……届时必定人才短缺,所以敝人对兰波小姐一见如故,再见倾心,如果您的话,一定能成为棋盘上大杀四方的‘皇后’。”
兰波睁开眼睛第一次仔细打量这位曾被自己拖着走还“诶诶”直叫的医生。
森鸥外已经不年轻了,三十左右,黑色长发柔顺搭在两颊,紫色眸子似乎总漾着波光粼粼的涟漪。
好的,懂了,如今这位医生大概不是什么正经医生,诊所也不是什么正经诊所。
考虑到自己也经常向人介绍作为“cleaner”的职业……残暴恶灵护士这种设定其实还挺带感?
“这份工作我会优先考虑,嗯……贵司是否允许员工在业余时间做些兼职?”
家里多了两个学龄阶段的崽子,虽说社会就是最好的学校,但是就这么稀里糊涂养着实在是……太丢人了。好歹她也是曾经教育出过精英高材生的人,不能做这种误人子弟的事情。然而岛国的教育成本高到令人咂舌,所以,还是有份稳定职业会比较好,再来个兼职赚点酒钱就完美了。
曾经的经验告诉她给森鸥外打工不是个糟糕选项,至少这家伙够大方。
两人就这么站在人来人往的地铁车厢里开始讨价还价,森医生认为作为他看好的未来肱股之臣总不能跑出去再给别人打工,这样他会很丢脸,而兰波觉得男人不能太束缚女人,束缚过了头帽子就会变颜色,这样会更丢脸。
最后几经“商量”得出的结论就是——兰波在里世界的老板有且只有森医生一人,至于正常社会生活……他森鸥外就管不到了,哪怕兰波小姐应聘了横滨国立大学的法语系教授他也只能送上祝福。
——前提是她真能做得到。
距离擂钵街最近一站终于到了,森医生非常绅士的对兰波做了个“请”的动作,两人一前一后走出车厢。
就在站台安全线外,森鸥外伸出右手:“那么,提前欢迎您加入Port Mafia,兰堂君。”
兰波想了想,最终还是接受这个玩笑般的谐音,伸出手和他短促握了一下。
如果想把两个世界的生活分开,最好连名字也不要混在一起,森鸥外这个人,不触及底线与利益的情况下意外的是个好雇主。
“让•兰堂。BOSS,我接受您的邀请。”
今天是个不错的日子。
和未来老板道别后她沿着一条排污渠慢吞吞向安身之地移动。
不但做成一笔可以支撑两个月消耗的生意,还找了份固定的高薪工作,冬季过去后就带着两个崽子住到擂钵街边缘、更靠近正常社会的地方。如果有一天她在任务中死去,至少他们还有机会逃入那边继续生存,而不是被闻风而至的臭虫吸干血肉。
“小鬼,饭好了没!”
她推开屋门,朴实温暖的桧木地板上大片血迹溅射,从血液的新鲜程度可以判断受害者也许还没死,不过也没多少送医急救的余裕,大概正处于死或不死的薛定谔状态。
一楼厨房的火还没有关,咕嘟咕嘟冒热气的砂锅里虽然不是她点名想吃的红酒炖牛肉但也足够诱人。两个孩子不见人影,地面只有成年人进来的脚印却没有出去的。
兰波的视线在砂锅和楼梯口之间犹豫了一下,最终选择先把火关了免得结束收拾善后的工作时得到一锅黑炭。脚下浮现出淡金色立方体,她凭空浮起从一楼直接来到二楼,这里的血液从一片一片变成一道一道最终变成一点一点……很好,不用补刀。
最深处的房间传来小动物悉悉索索的活动声,还有小女孩强忍的呜咽。
兰波对女人和孩子的容忍度通常比较高,当这二者叠加耐心会出现平日难以企及的高峰。
她踩着淡金色的立方体避开血液一路走到尽头的房间,转动把手推开门,银小小的身上溅满猩红,挥舞手里的菜刀一下又一下机械般砍在已经面目全非的尸体上。
啧,真惨啊……
为什么辛苦工作的一家之主回家后不但没有人小跑着出来拿拖鞋,还不得不卷起袖子给家里的崽子们整理房间?
手中浮现淡金色立方体,她把这东西扔出去,银被压在地板上动弹不得毫无还手之力,可怜的菜刀戳在一滩烂肉上,小女孩奋力挣扎着唯一一只没被压制的手想要拿起菜刀继续。
兰波双手浮现更多立方体禁锢住她把人带下楼扔进浴缸打开水龙头:“冷静下来没有?”
女孩这才意识到罪行被发现了……会不会被赶出去?
“对不起兰堂小姐,我弄脏了地板,马上就会处理好……”
兰波瞄了一眼外面的地板,嗯,血液已经渗入木头纹理,不用清理,应该直接考虑搬家。
“别管那些地板,我问的是你,冷静下来没有。”
黑色手套早在工作完成后就被销毁,她伸出微凉的指尖捏住银巴掌大小的下巴强迫她抬头看着自己的眼睛:“第一次?没有杀过动物……你吃过吗?死后都是一样的,没必要害怕。”
“你保护了自己,用对手的血洗刷他想要加注于你的耻辱,我为你骄傲,我的小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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