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代善重病,贾赦与贾瑚赶回京城, 也等不及平康帝指派接手的人到来, 只能匆匆和官交接了一下手中事务。
虽是走的匆忙, 但因着贾代善病重, 无论是谁都说不出一个不字。
毕竟百善孝为先,况且倘若贾代善真有个三长两短,贾赦兴贾瑚做为长子长孙,自该回去守孝。
张大舅是没说些什么,只是知道贾瑚有意科举之事,当下例了好些书籍要瑚哥儿好生熟读, 瑚哥儿的学问虽是不错, 但这些年来毕竟因着辽阳府事分心了不少, 考秀才固然没问题,但要考中举人倒是有些难了。
毕竟考举人可不仅仅只是熟读四书五经而已,其他各家学说也得有所涉猎, 辽阳府现下虽然是东北数一数二的大府城,但好些书籍都没有贩卖, 真要买足这些书,还是得回到京里才成。
贾瑚郑重谢过,虽然张大舅有些啰嗦, 但待他却是实打实的好,也是真心为他们着想,只可惜平康帝太好面子,只要平康帝仍在, 要为外祖父翻案,只怕难了
“好了”张大舅强忍感伤,“莫做小儿之态,天下无不散的筵席,总有一日会再见面的,倒是你到了京中之后,也别总由着性子,这京里的水可混了,可不似这辽阳府简单啊。”
在京城里,人人都是人精,一句话都要在心里过上十遍八遍才成,他又是个管不住嘴的,每每让他累的厉害,反倒不如辽阳府里的人单纯了,一就是一,二就是二,没那么多心眼,在辽阳府里住了那么多年,他也习惯眼下简单的日子了,要他回到京里,只怕还不适应了。
张大舅顿了顿,又提醒道“你回京之后,也别多过问你外祖父的事了,明白吗。”
以前瑚哥儿还小,即使好奇也做不了什么,但如今瑚哥儿身上有着显赫军功,又贵为将军,不再是以往的小小孩儿,他就担心瑚哥儿一时看不开,又掺合进这事,毁了自个的前程。
贾瑚沉默许久,这才低声应道“是,瑚儿明白。”
贾瑚知道张大舅是真心为了他好,这才不忍他掺合进外祖家的事,贾瑚心下感动,嘴上虽是应了,不过内里就只有天知道了。
这边贾瑚与张大舅依依不舍,那边张大舅母也一直抱着贾琏不放手,她心疼道“琏哥儿才几岁呢,瑚哥儿和大姑爷竟然要一路急行回去,也不想想琏哥儿受不受得住。”
贾琏赖在张舅母的怀里,脆生生的回道“舅妈,琏儿不怕苦”
再苦,能苦得过当年抄家吗当年要不是碰到了大赦,得以半途回京,他们怕是得一路流放到辽阳府以北,与北戎人做伴了。
在经过当年事之后,贾瑚着实没把这一路急行回京之事放在眼里,况且按着信件所说,祖父情况危急,也由不得他娇气。
不只贾琏劝着,就连张大姐儿──张芷瞳也跟着劝着,就在辽阳之役后,张大舅就像是看开了一般,突然给自家的嫡长女起了大名,叫张芷瞳,大伙也不再总以大姐儿唤着了。
张芷瞳比贾瑚还年长两岁,身形娥娜,姿容秀丽,少女的风姿尽显,在这辽阳府中倒是个难得的美人儿,只不过因为她是罪官之后,至今仍未出嫁。
张舅母看着比自己年轻时更胜一筹的女儿,心下感伤,“不只琏哥儿了,我也担心着你啊,瑚哥儿这一走,你──”
张舅母瞧了一眼贾琏,终究是不说话了。
她当年有几分私心想把芷瞳嫁给瑚哥儿,既使张家败落了,但她也没歇过这份心思,虽知道眼下的张家配不上,不过瞧瞧芷瞳的容貌气度,有那一点做不得瑚哥儿的正妻的,可惜她还没想到好办法呢,瑚哥儿便要回京了。
“母亲别说了”张芷瞳有着几分无奈,她眼下的身份那里配得上瑚哥儿呢也就是母亲一直不死心。
况且她瞧的明白,瑚哥儿不过是当她是姐姐,一点那方面的心思都没有,母亲着实想多了。
张郑氏瞧了瞧芷瞳,无奈长叹,旭哥儿也就罢了,但她好好的女儿,难不成这一辈子就一直待在辽阳府里做个村妇吗总得给孩子们想个办法才是。
不只是张大舅一家对贾瑚和贾琏的离去依依不舍,就连王子腾也着实不舍。
王子腾虽是不舍,不过也只能亲自送了贾瑚一程又一程,旁人只道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小小的辽阳府里有着他和贾瑚两个将军,只怕会不合的厉害,万没想到两人欣欣相惜,倒是有几分忘年交之势。
毕竟当年要不是贾瑚送了他一个金钟罩,说不定他在辽阳之役时,就被北戎人废了,也就没有后来的信哥儿了,就冲着这一点,他自然是力挺贾瑚到底。
不只是他,就连老妻也喜欢瑚哥儿喜欢的紧,逢年过节一定要请瑚哥儿做陪打麻将,大有把瑚哥儿当成子侄看之势。
要不是他的宝贝女儿和瑚哥儿的年纪当真相差的太大了,他还真想把熙鸾嫁给瑚哥儿,两家好合做一家呢。
待送到不能再送时,王子腾吞吞吐吐问道“瑚哥儿,那炮兵”
瑚哥儿毕竟年纪小,虽然有着将军之名,但好些事儿也不敢真丢到他身上,唯有炮兵营是当真非瑚哥儿不可,毕竟那群兵痞子旁的人不服,就服一个瑚哥儿,况且也只有瑚哥儿能够计算出什么炮弹轨道。
王子腾暗暗惋惜,瑚哥儿一走,这辽阳府上的大炮也算是癈了大半了。
贾瑚叹道“恶补了一阵,也勉强还成,只是以后叔父可千万吝惜炮弹,得让他们多多练习才成。”
再多的理论也及不上实际的操作,在他的硬塞之下,这些炮兵也有了基础的计算能力,所缺的也不过是实际操作的经验罢了,只要多加练习,即使不能和他一样做些复杂的计算,但要对付来犯的敌兵还是成的。
王子腾微微沉吟,“这事我记下了,不过瑚哥儿”
王子腾苦笑道“这事不好办啊。”
别看他是个将军,很多时候也是得受着旁人牵制,其中最麻烦的莫过于那些来监军的太监了。这些人有事的时候躲的比什么都快,没事的时候便喜欢处处比手划脚,而且这些太监明明没了根,但却最是吝啬,打几颗炮弹练习就像是要了他们的命一般,着实不好办啊。
贾瑚微微一叹,这也是历史遗毒了,历朝历代的皇帝都信任太监多过于底下的文武百官,每每用着太监监军,偏生这些太监虽然无儿无女,但对银钱大多吝啬的很,总是不肯花钱在军备上,要给将士添件冬衣,都难如登天。
为此,他也着实受过不少鸟气,怪不得王子腾一谈到用炮弹一事便就头疼,怕是怕了和那些太监扯皮了。
贾瑚躬身道“炮阵对辽阳城的防守上,至关重要,这事还请王大人尽量帮忙了,若是养炮而不用,时日一长,只怕这些炮兵也会废了。”
数学久而不用,便极容易忘掉,更别提这些炮兵大多是被他便训练出来的,并非自幼就经过系统性的教育,如果不时常反复练习,早晚会把这计算公式忘掉,到了真的要打仗之时,只怕辽阳府引以为傲的炮兵将再也无法可用了。
贾瑚口称王大人,可见得此乃正事,而非私事,王子腾也知道火炮对辽阳城的重要性,他迟疑再三,“罢了,这事我尽力而为便是。”
贾瑚松了一口气,再次谢过,另外
他悄悄地塞了一物给王子腾,“倘若将来真有什么,还请大人务必毁了这些炮。”
他还记得在另外一个世界中的清军便是因为从明朝降将那了大量的火炮,这才能够攻下明朝,统一了天下,同样的事情,他可不希望在这个世界中再次发生。
最好的办法便是有必要时,毁了这些炮即可,要毁这些炮,说难不难,说简单也不简单,只需要在火炮里塞过量的即可。
贾瑚特地把毁炮时要塞的份量细细写明,若真到了那一日,想来王子腾知道该怎么做。
聪明的人总是爱想的太多,王子腾虽是武将,但要论胡思乱想时的脑洞,可真不输给那些文人了。
听到瑚哥儿说什么宁可毁炮也不可便宜了旁人之时,王子腾心中一澟,瑚哥儿如此说,莫非不练习放炮的下场,当真如此严重
虽说当年北戎可汗被他们打败,北戎王朝内部纷扰不断,忙于内耗,不过北戎人仍不死心,这些年来仍有零星战役,是以一听到瑚哥儿这样说了,王子腾也有几分紧张。
想想那个死要钱的监军嘴脸,王子腾摸摸下巴,或许是时候该换个监军了,他王家好歹是四大家族之一,终究还是有几分底蕴在的。
贾瑚细细交待了之后,犹不放心,在辽阳府里又多待了三天,这才策马回京。
贾赦一行人策马狂奔,将一个月的路程缩短到短短二十余日,当真是除了睡觉外,大半的时间都待在马上了,当他们抵达京城之时,小贾琏的大腿内侧甚至都被磨破了皮,行走不得,都得靠着贾瑚抱着他上下。
只是他们虽然拼命的赶回京城,当他们踏进荣国府时,荣国府里哭声震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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