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五章

    酒意上头,来势凶猛,她方才坐着的时候,本一手撑着额头,这样迷糊昏睡下去,正好睡向了旁边的案几。

    在将要倒下的一瞬间,一双骨节分明的手伸出,揽住了景宝络,那手的力度很轻,却极稳,仿佛捧着一手春雪,害怕一用力就会将她揉碎似的。

    触及到她的瞬间,手指微微蜷缩了一下,复而缓缓伸展,将她慢慢带到了自己怀里。

    他本来垂着头,这一动,半髻后墨绸般的墨发随动作垂了下来,带着淡淡雪意的长发自肩头垂下,一部分落在他手臂上,另一部分垂在了怀中少女的脸颊和脖颈上,仿佛一条冰冷滑腻的蛇。

    在雪白的肌肤上看着格外妖冶醒目。

    那发丝缭绕,怀里的人似乎也有些难受,微微蹙了眉头,茹斯兰江垂眸,一言不发伸出手去,他的手指纤长冰冷,触到她柔软温暖的颈部,然后轻轻一勾,将那几缕头发从她脖颈上拨~开。

    他的目光移向自己的指尖,眼眸带了陌生的暗沉,仿佛沉淀了无数年的浓墨。

    看了很久。

    少女用了些许烈酒,因酒意上涌,此时脸颊带着胭脂般的红。

    他修长的颈线上喉结突然动了动。

    几乎蛊惑般,指尖顺着她微红的脸颊缓缓移动,先是她的小巧的下巴,再向上,是那张花瓣一样的嘴唇,他静静看着那柔软的唇~瓣。

    然后手指移了上去。

    柔软,温暖。

    他眸色渐渐漆黑,黑压压得眉眼和睫毛下,如同暴雨前的深海,里面的暗沉越来越浓烈,仿佛压抑着极深的欲~念。

    少女的唇微微一动,他指尖一顿,复而改为捏住她小巧的下巴,然后突然扣住了她的后颈,俯下~身去,咬住了她的唇。

    空气中就着微明的炭火,仿佛熬出了淡淡的酒香和花香,是肖想,是眷恋。

    也是贪婪。

    暴戾。

    他的墨发尽数散落在少女雪白的衣衫上,仿佛铺开的一副水墨画。他的手下纤细的腰衿,一层薄薄的衣衫,只要轻轻用力,便可尽数变成碎片。

    愈深的渴望出现在他眼眸,渐成深渊。

    就在这时,景宝络想来是因为不适,无意识伸手按上了他的胸口。

    温暖的手心无力向前,想要推开身前的人,抗拒的动作,却是她生平仅有的主动靠近。

    茹斯兰江一下顿住,他看着那只手,忽的停下,转而低头将她的指尖衔入口中,兽般细噬了一下,停了下来。

    她这样乖巧温顺,仿佛尽数为他所有。一丝淡淡的笑缓缓从他清冷禁欲的侧脸淡去,如风吹过的湖面,明亮后,又暗下去了,最后只剩下看似一派温和无害的深邃和幽静。

    沉睡少女安静温顺,毫无一丝曾经的冰冷和果决,她胸间的封印锁痕带着某种抗拒,正在微微发光,和天玑峰上残存的禁制遥相呼应。

    整个天玑峰上所有他修复的禁制,都有他散下的神识。只有认定的人才能毫无阻碍进入。

    他伸出手指,捻起她的衣衿想要掩住微光,不想那廉价的衣衿连带衣襟一小块瞬间在他指尖化为齑粉,他怔怔松了手,再看向她微红的唇~瓣,眼眸之中慢慢浮现一派幽暗之色。

    身外的藏书阁似有所察,随着景宝络封印锁痕的反应,此时绰绰约约的禁制也开始发出呼应的淡光,这光混着丹药的幽香,庄肃中潜着几分暧昧。

    他抬起头,嘲弄般看过去,目光所到之处,所有的光立刻熄灭了。

    过了一会,他将手按在了她的手臂上,在那已疏通的经脉上,轻轻拍了两下。

    ~*

    景宝络醒来的时候在栖霜阁,天色大亮,她只觉头昏脑涨,伸手一摸,嘴唇也疼得厉害,好似有块小小的结痂。

    外面等着大师兄临川。

    一看她就摇头叹气。

    景宝络虽睡过去,却也没有全傻,她仔细想了想,不是昨晚在还情殿吃东西么,然后呢?

    她揉了揉头,后面的记忆断了一截。

    “小师妹,你真是太叫我失望了。”临川长吁短叹,“我是冒着十足的风险让你上山一趟,又侥幸能得了尊上赏识,结果你却搞成这样?要不是昨晚尊上亲自为你说话,只怕你现在连这偏僻的栖霜阁也待不下去了。”

    景宝络疑道:“我做了什么?”一说话,扯动伤口,只觉唇角生疼。

    “你还问?”临川痛心疾首。

    见她真是一脸茫然,便问:“你昨天是不是喝了酒?”

    景宝络心里咯噔一下,便想起那一遭来,之前她从未喝醉过,也并不知道自己酒品是什么样。应该不会……太差吧……

    难道……昨晚喝多了,看见那小徒儿太过美貌一时忘形,轻薄了他?

    景宝络面色一白,只觉得脚也一软。

    糟糕,她这徒儿最是克己守礼又高洁一人,当年门派中,梳痴殿多少女子暗暗钟情于他,各种撩~拨,只换来他一脸拒绝和避之不及,除了女主,谁人占过他丝毫身体便宜。她要是真的一时色字当头,做出那等过分的事,只怕这徒儿再也不会见她,要是不见她,又该如何在殿中拿药解决结丹阻碍?!

    景宝络至此也顾不得许多,亡羊补牢,为时未晚,她急上前一步,抓~住临川袖口。

    “我昨晚到底做了什么?还请师兄明示。”

    临川看了她一眼,跺了跺脚:“你啊!”

    景宝络只觉嘴上的微痛愈发明显,心头一沉,看来昨晚她不止是轻~薄……

    又听临川说:“酒量不好,你喝那么多酒干什么?你在藏书楼醉倒,烧了我斗篷,尊上见你醉的厉害,亲自御剑送你下山,你呀!却在落地时候抓着尊上吐了尊上一身!你啊!你啊!”

    景宝络闻言一怔,反倒是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只是吐了,太久没飞了,兴许是晕机?这是个意外,不是故意为之,待她备上薄礼,一定还有挽回余地。

    临川见状面色难看了一分:“小师妹还不以为然?你知道师父气成什么样子吗?他老人家向来严厉,当时要不是尊上在,只怕当场就要将你打出去。”

    打?

    景宝络眯了眯眼睛,伸手摸了摸还有些微疼的嘴唇。

    “所以,我嘴上的伤是他打的?”

    这个息夫小儿,当年连话都说不清楚,要不是有缘得了她一番点拨,只怕连凝息都突破不了,竟然打她?

    “师父怎会动手打一个女娃?”临川成功被她带歪。

    “哦,那就是——师兄你?”

    “怎么会是我?”临川立刻反驳,“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谁知道你是不是自己摔的——你说你一点小伤,怎么这般娇气,啊,现在不是说你伤的事情,你先想想怎么讨师父欢心顺利留下来吧。”

    景宝络又问了些问题,三言两语弄清楚始末,事情没有想象顺利,也没有那么糟糕。

    昨晚茹斯兰江将她送下山,只说是在半路捡到她,看着是炬嗔殿的人,便送了回来,还要息夫不要为难于她,将她还做寻常弟子一般对待。

    炬嗔殿殿主息夫先生并未见过景宝络,因是茹斯兰江亲自送来的,穿着的也是炬嗔殿的衣服,当时也未曾矢口否认,但从她当日的表现和相貌,却早将她排在那等资质平庸却不折手段的女人行列。

    待看清她衣衫不整还死死抓着茹斯兰江,面色更加难看。

    只听得她在禁制方面颇有天资,脸色稍微缓和了两分。

    不过,好歹是留下来了。

    这么一说,景宝络现在也发现了,不知是不是那定情丹加酒的后遗症,她昨天好不容易疏通的两处经脉又堵塞了,她伸手按住胳膊查看,要死,似乎比原来堵塞的还严重。

    她心头暗暗叫苦,如今一处经脉也不通,她真要在资质平庸的韩息夫门下,日子苦矣。

    天玑门虽为名门大派,除了供奉级的还情殿,其余四殿是凭实力决定地位的,掌门和代掌门并非一殿一家之事,更迭之际全靠本事,甚至连修行破镜用的丹药灵草等也都是凭借实力分配,而韩息夫资质平庸甚至粗陋,在天玑门的地位可想而知。

    而她现在不幸又是资质平庸中的平庸,在毫无地位的炬嗔殿更是食物链最底端的虾米。

    这便宜师兄临川说完了,才开始说到正事。

    “掌门有令,今日未时,所有的新报名的弟子,都要在前山进行筛选,合格者留下,按结果定身份,不合格者礼送出境。先说啊,你当日要求进门,我自是帮你做到了的,现在能不能留下可不在保证范围。”

    景宝络问:“不是已经通过?现在怎么还要重新筛选?那报名费呢?”

    临川立刻撇清:“几日吃喝,师尊考试,场地法器,都不用银子?便是你那点钱,还不够打点的,昨日连入门报名也未参加,为了替你圆谎,我早不知贴进去多少。”言下之意便是责怪她办事不利。

    得。

    景宝络呵呵笑了一声,伸手在腰间摸了摸,过了一会,摸出半颗赤红的丹丸,异香扑鼻。

    这是她昨日趁茹斯兰江取出来剖一半在玉碟中时偷摸昧下的。

    临川张大了嘴,眼睛一亮,神色一动,声音也颤了两分:“这是……”

    景宝络微微笑点头:“正是。”

    她有些遗憾:“只可惜时间仓促,我只来得及取了半颗。”

    临川一把取过来,将那药丸小心放在手掌,左看右看,又低低嗅了嗅:“是真的!此药珍贵,天下仅有一颗,能得半颗,已是不易——小师妹,真,真是,辛苦你了。”

    呵呵。景宝络想起那储丹室里面几架子几百瓶的定情丹,扬了扬眉。

    临川将丹药小心翼翼收好,见她立了这样大功,神色也跟着温和起来,便又额外附上一句今日的考验题目。

    “小师妹,别担心,其实也不难,我瞧你是个有天资的。只要能通过基础考核,即便不能成为内门弟子,做个外门弟子总是没有问题的。要是你这回真能进来,你那点钱也真算值了,今年可是最后一次,明年可没这么好的机会了,尊上现在出关,重振声威指日可待。”他脸上也露出几分憧憬严肃的神色,“你真当我天玑门是那等为了钱什么人都往里招的烂门烂派?”

    景宝络没吭声。眼里分明是一副难道不是吗的表情。

    临川瞥了她一眼,看在定情丹份上不和她争辩,微微昂头:“我等此前这也是忍辱负重。这首阳君一日不出关,谁也上去不得山,山上的灵草丹药谁也动不得,只能去外面采买,外面物价这么高……哎,便是饱受非议又如何,只要天玑门仍在,这等非议又算得了什么,算了,说了你也不懂。”

    景宝络:狗~日的这帮小财迷崽子也真敢讲。

    临川说了两句,手里有定情丹,到底心~痒难耐,匆匆告诉景宝络下午通关考验的时辰和地址,也便离开了。

    临川前脚一走,景宝络后脚立马回到房间。

    炬嗔殿楼阁也多,这栖霜阁本是废弃小楼,但胜在位置好且安静,现在算是暂时给她住,也是临川权利的极限了。

    到了房间,她闭上眼睛。

    系统?

    还剩最后一次咨询求助的机会。

    【滴】

    景宝络:【在呢?来,小可爱,有建议选项吗?】

    她搓搓手。

    【保命策略一条、修身之道一条、男主攻略一条】

    修身之道?想来藏书楼那般多留下的好东西,她不是没有牛逼过的人,等通了经脉,再上巅峰分分钟的事,不要;

    男主攻略?都是她的徒儿了,又不是女主,要什么攻略,而且想来这狗血文中帅出鼻血的男配还是挺多的,何必去跟女主抢自己找死呢,不要;

    景宝络想来想去,还是默默选了第一条,现在太弱鸡,没有恢复实力之前,还是保命要紧,就这个吧。

    【保命策略:远离梳痴殿。】

    ???这就完了?

    【恭喜您,完成五次求助咨询,祝您体验愉快,平安顺利】

    景宝络无语,这系统不说也罢,越来越蠢,只怕是开发时候bug太多,早晚崩溃。

    梳痴殿能有什么?一群花枝招展的小仙女,还能对她做什么?就算做了什么,还不知道谁吃亏呢。

    等下。

    景宝络突然想到一件事,《炽爱殊宠》的女主漱玉雪来自涣州漱氏,正是先入的梳痴殿珏夫人门下,当年,她也是从一众新人中脱颖而出的。

    想到下午的考验和正式入门之事。

    难道,要保命,就是要远离梳痴殿,远离要准备考入梳痴殿的女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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