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5
超人两分钟就到了，而塔拉塔已经结束了她的狩猎，正用手里一把造型极为精致的弯刀给她要吃的那些海豹放血。
超人降落在她身前不远处，试探着问：“你好？”
塔拉塔没有听到超人飞来时摩擦空气发出的呼啸声，因为他的速度比声音传播的速度快多了，但她听到了超人落地时踩在积雪上的轻响。
她抬头看了一眼。
一个人类，她这样判断，但不是普通的人类。普通的人类不会身后不留下一个脚印也不会在北极只穿一层单薄的紧身衣和一条披风。
塔拉塔曾经主张海底各国应该同人类政府接触，让人类知道他们的存在，但那时候她是公主、是大臣。
现在她只是一个饥饿而烦躁的流浪者，她才不管人类忽然看到一条人鱼出现在北极会怎么想，也不想费心同任何人打交道。
“滚开。”塔拉塔说。
“哇哦，这可不像安徒生的小美人鱼了。”超人的通讯器里传来闪电侠巴里·艾伦的感叹声，显然他也听说了这个消息火速上线看新鲜了。
“英语。”蝙蝠侠说。
蝙蝠侠出品战术加密耳机，专为应对拥有超级感官的敌人而设计，收音效果极佳，对方近在咫尺也不会听到外漏的声音。即使对方的听力真的强到一滴雨落在地上都能听清，那他也只能听到耳机所发出的干扰电流声。
塔拉塔听到电流声，疑惑地又抬头看了一眼，就低下头专注料理自己的海豹。
超人看着她坐在积雪上，把放干净血的海豹拽到身前，手上弯刀一翻一划，轻轻巧巧，几下的功夫就把皮剥了下来。
大概是不需要那些皮毛，她没有特意保持皮毛的完整性，只是随意地堆在一边。
然后用刀把海豹肉一条一条地割下来吃掉。
人鱼吃的很快，她的牙齿看起来很像人类，但比手指还粗的肉条她只稍微嚼两下就咽了下去。
也很专注，不管是超人就站在她身前不远处看着她，还是她身后那只北极熊吃了几只海豹后跑掉，她都头也不抬，一副对别的事情毫不在意的样子。
她确实是在为食物而捕猎，并不是像布鲁斯担心的那样以猎杀动物取乐。超人颇有些欣慰地想。
一头成年雌性北极海豹总有三四十斤的，超人等了五分钟，在她伸手去拖下一只摔死的海豹时蹲下身与她平视。
“你可以叫我超人，”他自我介绍道，“如果你只是需要食物，我可以请你吃一些更好吃的，但这些海豹是人类法律规定里的保护动物，禁止捕猎。”
塔拉塔完全剥下了那只海豹的皮后，才嘲讽地重复道：“人类的法律。”
“知道法律的概念，文明程度很高。”蝙蝠侠在频道里说。
超人有点为难，他也曾经阻止过穷凶极恶的偷猎者，犀牛角、象牙什么的。但确实，人类的法律都是约束人类的，要求一条人鱼遵守法律，这……
再说，这里已经很靠近他的孤独堡垒，是北极的深处，他对这里究竟该适用哪国法律或者哪个公约也没谱。
而且超人自己的孤独堡垒占山为王也并没有打算通知人类政府呢。
他跳过这个话题，直接问重点，“你是谁，从哪儿来？外太空、海底？”
塔拉塔再次回答：“滚开。”
超人没有气馁，他不可能什么都不调查清楚就离开。不管是为了从未知中保护人类，还是从人类的恶意中保护这美丽的生灵。
“你打算去哪，一直在北极还是加入人类社会？你之前在什么地方生活？”
塔拉塔猛地抬头与超人对视，超人还在为那双罕见的金绿色眼睛而惊叹，忽然觉得左肩被什么硌了一下。
他这才反应过来，人鱼用那柄一直在收拾海豹的弯刀砍在了他的肩头。
不过当然了，超人的衣服都没有破，惯例了。
塔拉塔不由得“咦”了一声，她刚才猛地直起尾巴一刀砍出去，这会儿见对面的大个子人类一脸没反应过来的样子，就又若无其事地收刀坐回了原地。
她把刀刃在眼前细细端详一番，确认没有崩出裂口，这才顺手把弯刀插回背包的夹层里。
对塔拉塔来说，除了能够在一定程度上引导水流和魔力、又是王室传统武器的三叉戟，她不习惯借助任何外物战斗，这把弯刀在她手里也更像是一个趁手的工具而非是武器。
她上岸以后的新发现中，除了呼吸空气的感觉不错以外，最重要的就是，在陆地上一切都变了。
在海里既灵活又有力的尾巴现在只能作为起跳的垫脚，必须随时随地分出一点注意力在用尾巴保持平衡这件事上。
但另一方面，塔拉塔知道海中越是浅层水的压力和阻力越小，但她没想到空气中的压力这么小。
当她跳出水面的那一刻，她觉得仿佛有什么一直包裹着自己的泡泡破碎了，过去二十几年无时无刻不环绕着她、挤压着她、阻挠着她、仿佛是世界一部分的水不见了。
塔拉塔现在只要用很小的力气就可以做到跟之前一样的事。
所以在完全适应这种环境之前，她一直在更谨慎地控制着自己的力量防止自己用力过猛。
比如刚才一刀砍在这个名叫“超人”的人类肩上，塔拉塔没想杀了他，她只是想让他滚远点别再烦她。
而且为了防止伤到自己的刀，她小心地控制了自己的力量。
但超人给了她一个惊喜。
塔拉塔开始觉得被瑞库王放逐到七海之外也不是那么让她烦心的事了。
“我没有恶意。”超人没把刚才那一刀放在心上，按照亚瑟的说法，眼前这条人鱼是之前在北太平洋上掀起风浪的人之一，那她刚才那一刀用的力气，简直可以称之为打招呼了。
“但我希望你以后不要这样忽然对别人动手，人类的身体是很脆弱的。”超人说。
塔拉塔根本没听他在说什么，“你叫超人，超级人，有这种称号，那你是人类中最强的战士吗？”
“我认识许多比我更伟大的朋友。”超人诚恳地说，“而且我不是人类，是氪星人。”
通识课本上可没有这个。塔拉塔好奇地问：“氪星人是什么？”
“不是别的什么，就只是……”超人猛地向后飞出几十米远，直到他的背击碎了冰层表面一块突出的冰岩，“我。”
超人从一堆碎冰块中飘出来，又一次偷袭，而且这次的力度无论如何也不能算是打招呼了。
这下超人真的有点生气了。
他是没有受伤，但换成别人这一下就能把人砸成肉饼。如果这条人鱼换个地方上岸，不像北极这么人迹罕至的地方，她就打算这样对待任何靠近询问她的人吗？
“哇哦。”塔拉塔舒展着刚刚击中超人腹部的拳头，对方看起来毫发无伤，而她的指节甚至有点疼，“有意思。”
她把装着全部家当的背包甩在地上，尾巴用力一拍，在激起的漫天碎雪中，像一条跃出海面的飞鱼一样，以整个身体为武器，向着远处蓝色的大个子氪星人撞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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