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15, 镇北王世子进京,大张旗鼓, 肆意招摇。
苏妤倚着软榻,慢吞吞的剥着荔枝,听着春夏的汇报, 轻笑一声, “别搭理他,这是在刻意炫耀实力呢。”
镇北王一向居于北地, 鲜少会踏入京都,这次由世子踏入京都,自然是要大张旗鼓,让得众人知道镇北王的实力。
陈北冀又不是一个低调的人, 当然是怎么嚣张怎么来。
春夏咽了咽口水, 小声问“世子爷这样, 难道就不怕皇上会震怒吗”
“他敢吗”
苏妤将剥好的荔枝一口咬了去, 才慢条斯理的笑着解释, “才坐上皇位没多久, 就敢对兵强马壮、忠心耿耿的镇北王动手,这朝廷内,还有几个人敢再帮他做事”
“凤贡这人呢,有治理的才能, 可惜眼光不算多长远, 也就这样了。”
苏妤擦干净嘴角, 抬头问“荔枝给霍霍送去了吧”
春夏拍了下头, 无奈道“娘娘您放心,只要咱们宫里有的,都缺不了霍贵妃。”
她家娘娘也是太明显了,景明宫已经派人私底下打听几次了,都被她堵了回去。
不过外人说的就要难听了,一个个都说,她家娘娘是因为想让皇上另眼相看,才刻意讨好霍贵妃。
她想了想,心中愈发不忿,忍不住开口“娘娘,您知道宫中最近对您的一些传言吗”
苏妤点了点头,低头翻书,“嗯听过一些。”
无非就是一些关于她态度的问题,不过那些人的想法和她无关,根本影响不了她。
春夏面带担忧,沉声问“再这么传下去,恐怕会传的更不像话,万一霍贵妃当真了怎么办”
“她不会的。”
苏妤回答的格外肯定。
她相信那个小丫头,不过,想来她也应该很好奇,自己为什么会对她这么好。
这一点,她自然不会去解释。
习惯是一件很可怕的事
她会让霍疏慢慢习惯,生命里有一个人不计较任何而对她好,最终离不开。
春夏点点头,也就不再多说什么,说到底,这还是主子的事,她也没那个资格多管闲事。
又过了一会儿,一个太监在柳绿的带领下,开始往里走。
“娘娘,这是皇上身边的王公公。”
“娘娘喊奴才王成就行。”
太监身子一僵,连忙跪伏在地,语气尊敬到了极点。
他是才调来皇上的身边的,自然清楚上一个公公怎么被杀的,心中对她充满了敬畏。
传闻说,娘娘根本不得势,简直是瞎扯,哪一个皇后敢和皇上这么说话
可偏生,这个娘娘敢
自从和娘娘大吵一架后,皇上已经在御书房砸了无数东西,连带着也砍了几个人的头。
比如上一个公公。
“新来的”
苏妤放下书,上下打量他一眼,忽的问“挺机灵的,怎么样,要不要来长宁宫做事”
王成额头冷汗直冒,话都说不利索,“娘娘,奴才胆儿小不经吓,您可别拿奴才开玩笑啊。”
“没跟你开玩笑,认真的。”
苏妤打量着他,有些想笑。
这就是后来那个被男主重用的王公公眼下看来,好像没有一点不同之处。
不过,她可是清楚的知道,别看眼前的人年轻的很,可手段却极为狠辣,帮男主铲除不少人。
例如凤贡,也算是他慢慢弄死的,能同时得到男主男二的信任,这人又岂会简单。
王成身子愈发抖的厉害,哆嗦着回道“娘娘,可是奴才有什么地方开罪了您若是,奴才在这里给您磕头谢罪了。”
他如今是皇上身边的人,皇后娘娘指名道姓要他,若是传到了皇上那,只怕会落得和上一个公公一样的下场。
他还年轻,还有大把的抱负没有实现,怎么甘心就这么死了
“真不经逗,看来,本宫还是高看了你。”
苏妤往后靠了靠,也不怕柳绿听到,漫不经心道“皇上身边那么多老公公,你一个新人想出头恐怕没那么简单。”
“唔多余的话,本宫也不多说,王公公回去想想吧。”
王成身子微僵,眼神闪烁了几分,跪伏的更低,“娘娘,这次来这里奴才是带着皇上的旨意,请您参加今晚的宴会。”
不待他解释,苏妤就径直打断了他,“本宫身子不适,替我回绝了皇上。”
王成脸色微僵,自然清楚她在推辞,连忙道“娘娘,这是给镇北王世子的接风宴,您作为一国之母,必须得去啊,否则,只怕会让镇北王心生不满。”
苏妤微怔,“今晚就举办宴会”
她知道陈北冀今天到京都,可没想到凤贡会这么急着办接风宴,一般来说,不都是三日后吗
王成不敢隐瞒,如实回道“听闻这事是征询了镇北王世子的要求。”
“陈北冀这是玩的什么把戏”
苏妤蹙了蹙眉,也没多想点头应下了。
王成这才如释重负,跪拜着退了出去。
晚些会儿,天色暗淡下来,苏妤换了一件明黄色绣金丝牡丹凤凰滕飞罗云锦裙,外披了一件素色的轻纱,飞仙鬓上斜插了一支雕金桃形凤凰衔珠步摇,缓缓朝着宴会所在地行去。
举行接风宴的地方,在临水的送梅阁处,摆了数十张桌子,这一会儿,大多数人都到了。
除却一些朝廷重臣外,就是一些较为受宠的妃嫔。
苏妤抬眼一扫,在某处找到了霍疏的所在地,她窝在一角,临着水,身后是一池袅袅婷婷的荷花。
这池内的水是引用温泉水,又是从其他地方引进来的新品种,以至于开的正好。
小丫头兴许刻意不想穿的引人注目,整体颜色偏素雅。
她只着了一件莹白暗花绣丁香彩纹烟笼裙,长发用一朵玉簪绾起,身后荷花开的再好,也不及她容色半分绝艳。
这宴会内,不少人的视线都落在了她的身上,或欣赏、或妒忌、或骄傲,各不相一。
苏妤收了视线,抬步往里走。
“皇后娘娘驾到”
“参加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平身。”
苏妤坐在了正中央一侧的位置,微微抬手。
这个时候,皇上和太后还未到,不过作为整个大周最尊贵的人,他们晚到一点也极为正常。
“看来,传闻中帝后不合是真的,这样的大日子都没有和皇上一起来,看来是真的不受宠。”
“可不是,当初拼了命要嫁给皇上,现如今啧啧啧真是笑话,怕不是苏丞相的脸都被丢尽了。”
“嘘别说了,没看到苏丞相一家都在吗”
“是是是。”
四周窃窃私语,声音不大,苏妤听不太真切,可瞧着他们表情,也大概能明白他们在说些什么。
她勾了勾唇,有些满意。
要的就是这种反应,若是不让人知道凤贡对不起她,这后面的戏可没法做下去。
毕竟,她的父母可算不上多开明,不过,若是让他们知晓,自己的女儿在宫中地位有多低,恐怕心中就会升起异心。
她回了神,目光在大臣的坐席上转了一圈,最终将视线定格在一个四十左右的文弱中年人身上。
他穿着一身蓝色长袍,相貌能看出年轻时也是格外俊朗,边上也坐着个美貌妇人,两人皆是时不时的望过来,眼中带着些担忧。
原主的父母。
苏丞相以及他的夫人,安平侯府的大小姐。
两人对原主算得上极为溺爱了,若不是因为原主一意孤行要嫁给凤贡,他们也不会为凤贡出谋划策,最终夺得江山。
眼下,听的四周议论,心里只怕极为难过。
心头捧着的掌上明珠,嫁给其他人后非但没得到任何的宠爱,反而被抛弃了,这样的事,任谁心里也不好过吧
鲜少被父母关心过的苏妤,对这种感情也是极为羡慕,心头带了些暖意,回给两人浅浅一笑,示意自己无事。
轻呼口气,苏妤将眸子转了过来,忽觉有一道视线紧紧锁定自己,带着几分炙热。
她拧了眉,朝着那个方向看去。
横桌很大,可却只坐了他一个人,他着了一身墨色绣孤雁玄金丝长袍,眉目俊美,挑着狭长的凤眸看过来,薄唇紧抿,自有一股桀骜不驯的气质。
镇北王世子爷陈北冀
苏妤立刻就有了印象。
除了这位主儿,大概没谁敢在这样的宴会上,堂而皇之的盯着皇上的妃嫔。
啧,真是嚣张。
她懒懒的收了视线,靠坐着休息。
陈北冀牢牢锁定她的小脸,神色炙热又迷恋。
是宁宁,是她
比起小时候,她愈发美了。
他就知道,他的宁宁长大后,定是个绝色的美人。
他心中欢喜的很,恨不得冲上前告诉她,这么多岁月不见,他到底有多想念。
可有些事终是变了。
宁宁不再是那个安安静静的小姑娘,她成了母仪天下的皇后。
她不再是他的了。
他握紧了手,猛地灌了一口酒。
“皇上驾到。”
太监尖锐的嗓子喊了一声。
凤贡终是姗姗来迟,看到坐在上方的苏妤上,脸色沉了下来。
这个该死的女人,故意想让人知道他们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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