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雍亲王府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从王府东门口下了马车,就看到冯永泉几个已经在门口打着灯笼等着了。
刚走到春棠院门口,就见雪球跑了出来围着她亲昵的蹭着,因着母亲有些怕猫她就没带雪球回去,弯下腰一把抱起雪球,小家伙长大了些,抱着也觉得有份量许多。
雪球又伸出自己的两只前爪要抱抱,真像个小孩子似的。福慧小时候只要醒着就不喜欢躺着,喜欢被抱在怀里,才一大点儿的小人儿,见了她和四爷就知道伸手要抱抱。
四爷总是纵着他,小家伙把口水弄到他身上,也只轻拍他的小屁股“以示惩戒”。
到了屋里净了手,用了些晚膳,就准备洗漱睡了,听冯永泉说四爷到现在还没回府,那应该是不会来这边儿了,她准备的一腔感谢词,今天是用不着了。
入了冬,天儿愈发的冷。临近年底,马上是冬至,后又是过年,都是宫里的大事,福晋也开始筹备着年节礼。
府里另一件大事,就是大阿哥弘晖定亲了,四爷亲自去宫里请皇上赐婚,明年六月份新娘子就要过门儿了。
她犹豫再三还是提了在哪出听过近亲成婚不太好,四爷听完只是摸着她的头发没有说话。那之后四爷对她的态度就有些冷淡,对这事她也算仁至义尽了,今后再也不会掺和。
皇子皇孙们长到十一二岁,就会安排教导人事的女人给他们,弘晖已经十六岁了,自然也不例外,听说他院儿里已经有了几个格格。他是四爷的长子,只要不太出格,想要多少女人就会有多少女人,生一个健康的孩子并不是难事。
她有雪球陪着,看看书、喝喝茶一天也就过去了,倒是清闲的很。
听说四爷常大半夜才能回来,大多时候都歇在书房。自直郡王、废太子被圈禁后,许多事康熙皇帝都委派给诚亲王和四爷来做,毕竟他俩是现在最年长的皇子,也都有亲王之尊。
宫里的各种节日总结起来只有两个字:折腾。
这几日还下起了雪,冯永泉去膳房提膳时听膳房太监说四爷染了风寒,日日要熬着参汤等四爷回来,也不知道现在好点了没?
他这人看起来身子不弱,但一到冬日就容易染风寒,他本身又有些讳疾忌医,能不吃药就不吃药,迷信喝参汤进补,以为补了身子风寒自然就能好了。
人参确实是个好东西,但却不能盲目进补,可不光在这个时代,哪怕是在科学技术发达的现代,都有大批人盲目迷信人参的功效。
自她说了那话后四爷就有些故意冷她,她并不后悔,只是心里有些委屈。
她说出那话求的只是个问心无愧,四爷听了必然不会太高兴,任凭谁的儿子要结婚了,这时有人说这婚事不太好,生的孩子可能有先天不足,又拿不出什么有力证据,恐怕听的人只觉得不吉利,也会觉得这人多事。
这个时代的人本身就很迷信,四爷也不能免俗。另外就是四爷很不喜欢女人插手不该管的事儿,弘晖阿哥不是她的儿子,自己也并非看着他长大的长辈,并没有立场去过度关心这事儿,她确确实实是给自己找了麻烦。
但这个后果在她可承受的范围内,等四爷回过味儿来就会知道她没有任何恶意,反而是在为他着想。
四爷大概不会先低头,只能她先示好,想起母亲做过的化橘红糖,这东西化痰止咳最是有奇效,就打算制好后让人送去给四爷,就算是讨好他吧。
这化橘红糖母亲经常做,因父亲年事已高,虽然身子还算硬朗,但万一感染了风寒可不是小事,每到秋冬之际母亲便会做些秋梨蜜膏或者化橘红糖给父亲喝。
原料只需要用到甘蔗和化橘红两样东西。就是前两道程序有些麻烦,先得把甘蔗去皮捣成汁,这个活儿就交给王淼去做,这个小太监虽然不爱说话,但做事非常仔细,可能还有些小洁癖,总是把自己收拾的异常干净。
偷懒是多数人的本性,这些太监侍女也是如此,打扫的时候基本都是明面上收拾的干净,看不见的地方就能懒就懒。可王淼这小太监却是个爱较真儿的,上回她做冬瓜糖时不知道什么时候滴到了地上一些,这些糖类的东西弄到地上直接就黏住了,等她用了午膳在院子里遛食儿,就看到这小太监擦完后把一张帕子放在地上,脸贴在帕子上观察到底还有没有?真是那什么“工匠精神”啊。
化橘红先蒸上一刻钟,就交给月枝切成小块磨制成粉。
一切准备就绪后把甘蔗汁和化橘红粉末一起倒入锅中熬煮一个时辰,反正她也没什么事儿就自己看着熬煮,看着锅里咕咚咕咚的小泡泡,心情也愉悦了许多,这就是烹饪的乐趣啊,普通的食材在手下化成另一种美好的东西。
雪球在小厨房里调皮的蹦上蹦下,幸好没有碰掉什么东西。看她不停地搅拌着陶罐,小东西探过头去看锅里的东西,还扭着头看她,似乎在问这是什么。
她只得伸出左手把这小东西从陶罐旁拽开,要是这小家伙的毛不小心掉进去,她就算是白忙活了。更可怕的是万一她看不到,被四爷吃到,那画面真是不敢想象。
雪球被抱到怀里后就安静的趴着,或许是刚才玩儿的累了,不一会儿就睡着了,小满进来后把它抱了出去。熬制成功后,倒入梅花形状的模具里就大功告成了,等冷却好就能拿出来直接用热水冲泡了。
让小满找了些包糖的纸,一块块的包起来装满了两个小白瓷罐,这样用起来更加方便也干净许多。
弄好后就让冯永泉送去四爷那里。
雍亲王府,书房。
苏培盛看着四爷时不时有些轻咳,不免有些发愁,这主子爷咳了几天了,就是不吃药,虽是日日喝着参汤,可总不见好,实在是急人。
这时屋外传来一声咳嗽,他听出是自己徒弟小顺子的声音,应该是有什么事儿,就轻手轻脚出了书房。
出去一看,小顺子身边站着的那个可不就是年侧福晋院儿里的冯永泉,这是年侧福晋有什么事儿?
“苏公公,奴才奉我们年主子之命来给主子爷送东西。”
苏培盛看了眼他怀里抱着的小白瓷罐道:“你等着,我去跟主子爷通报一声。”,这主子爷和年侧福晋前段时间不知怎么了,感觉突然生分了起来,年侧福晋这八成是要讨好主子爷来着。
“谢谢苏公公。”
苏培盛进了书房,看主子爷坐在椅子上假寐着,就道:“主子爷,外边儿是春棠院的冯永泉,是年侧福晋派他来送东西,是见还是奴才直接打发了?”
“让他进来。”
苏培盛出去叫了冯永泉,冯永泉进去后先先磕头请安,等主子爷叫起后就站在一边等着问话。
“你主子派你来有什么事儿?”
冯永泉定了定神,把肚子里打了十几遍的草稿流利的说了出来:“回禀主子爷,是奴才听膳房太监说主子爷染了风寒,回去告诉了年主子,年主子今日就做了这化橘红糖,说是古书上记载的止咳清肺最好。”
苏培盛上前接过了东西递给四爷看,四爷看着眼前的这些东西,也有些动容,这还用糖纸包裹着,当真是个小孩啊。
上回她说起什么近亲不宜成婚,当时他确实有些不喜,弘晖的婚事他和福晋已经定下了,这话也不知她打哪儿听来的,实在是有些不吉利,更何况这事也不是她该掺和的。
自她入府,他确实对她有几分喜欢,也忍不住想多宠着她几分,她一直是乖乖巧巧的,他也就放心宠着她。可这回,是该冷冷她让她清醒些了,这话说给他听还好,要是听到福晋耳朵里恐怕就和诅咒差不多了。
可后来想想,这丫头不是个笨的,明知道说那种话可能会让他不喜还是说了出来,也是为他着想,不过有些杞人忧天了,他想着等这两日忙完就去看看她。
冯永泉说完半晌没听到四爷说话,偷偷看了眼苏培盛,可苏培盛根本没往他这儿看。
“走,去趟春棠院,爷正想去看看你家主子。”
眼见着四爷起身,苏培盛忙给披上大氅,冯永泉跟着四爷一行人回春棠院,心里祈祷着主子今儿别歇那么早。
可回到院子里看到里屋的灯都熄了,守门的陈安和月竹几个也都吓了一跳,冯永泉送个东西怎么还把主子爷招来了正想进去通报给主子,却见主子爷径直走向了里屋。
年玉岚正睡得有些迷糊,却隐约感觉屋里有动静,还有什么东西蹭了蹭她的脸,或许是雪球偷偷跑进来了吧,这小家伙愈发的聪明了,都会自己开门了,还学会借助其他东西爬上床来了。
“雪球,别闹了,不然三天不给吃鱼。”可那东西还是坚持蹭着她的脸颊。
突然听到一声低沉的笑,她才意识到不是雪球,揉了揉眼睛,眼前正用手指摩挲着她脸颊的人居然是四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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