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使鬼差地竟然就给了?
夜十一离开后李瑜独坐在荣华堂里半晌没回过神儿来。
今晚的事情发生得太突然又发展得太快快得让她好好思量一番的时间都没有竟在那一瞬间由着情感驾驭理智之上口一松就给了。
倒也不是后悔。
只是这便是她与夜十一的不同。
两人很相似又不相似的一点就是夜十一自始至终都能很理智为达目的什么都可以拿来算计而她不能她承认她做不到夜十一那一份洒脱转瞬便能做到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心硬。
大多时候她总让情感凌驾于理智之上。
即便在有些关健时刻此乃大忌。
她仍改不了。
有如她是对兄长失望至极可让她毫不犹豫地对兄长下手她做不到。
丁掌柜总是说她心慈手软她否认过也未真正地否认到底。
因着在兄长一事儿上此为事实。
李瑜恍恍惚惚回到寝屋歇下。
骤然知晓琅琊王壹竟就是她生死不知了十年之久的十一表妹纵是她自来清冷自持也是兴奋得睡不着觉。
她脸上止不住笑意嘴裂至耳后地高兴高兴着高兴着又想到十一表妹双眼覆着的白绫怔了怔眼眶止不住又红了起来。
视线模糊着心里难受之极又想着比起十年杏江生死无踪如今十一表妹能活着归来总是不幸之中的万幸她应高兴才是。
如此笑着笑着掉了眼泪掉着掉着又呵呵笑起来她在床榻上翻来覆去地又哭又笑。
守夜的吉舒与重新回到暗处守着的山涧隔着门板和瓦片听着屋内的动静两个人的脸一样地木。
又隐隐担忧。
郡主这是怎么了?
…
自从眼盲目不能视的夜十一再也看不到日常闲来无事便想看一看的书籍。
于是一转看是看不到了翻却能继续翻。
故而她自此多了一个习惯便是翻书。
有时候边翻着边想事儿有时候翻着翻着便让难姑近前念给她听反正在此十年间她是多了这么一个爱好。
“大小姐下雪了。”难姑把南榻的窗推开见风向并非吹的这一边并不会把风雪吹进屋里只微微凉意飘飘荡荡进屋。
她才放心地把大窗敞开一半又把盖在夜十一腿上的暖衾往上提了提直盖到夜十一的腰部才停手垂立一旁。
窗外白雪皑皑夜十一能想象出是怎样的一番情景手里的书被她从头到尾地翻翻到末页又从头翻。
翻来覆去她整个上晌都呆在屋外窗边榻上翻着书感受着窗外那片她也曾经亲眼目睹亲口赞叹的银装素裹。
雪花飞坠纷纷扬扬。
犹记得当年芸钗因她之故被皇帝舅舅罚在雪地长跪她知芸钗绝然跪不过三日便得倒在雪地里。
她想着皇帝舅舅疼她她惹恼了他也是芸钗替她受过便固执地和芸钗跪到雪地里。
那时莫息为了不让本就身子骨弱的她陪着芸钗倒在雪地里用一个承诺换来了皇帝舅舅的赦令。
她初时听到赦令觉得皇帝舅舅是真的疼她不忍她受风雪之苦后来知道是莫息用一个倾尽毕生的承诺换来的赦令她心微凉却也没觉得皇帝舅舅半点儿也不在意她想着一国之君也有身不由已的时候。
尔今再想起或许真是她高估了她在皇帝舅舅心里的份量。
“司河来说北斗刚探的消息说那秋二小姐近时不安份得很时不时得出门一趟每趟还都是参加各种花宴茶会。”难姑给夜十一倒了杯热茶递到夜十一手边轻碰了下夜十一的手。
夜十一抬手接过茶杯指腹触及杯身即时被热茶的温度烘得暖暖的她唇边不觉弯起一抹笑:“继续跟着她有何动作且先盯着切勿打草惊蛇。”
闹才好她还怕秋络晴经东厂诏狱又经想利用苏慧坏她名声被识破就再也闹腾不起来呢。
只要能闹她就能抓住秋络晴的小辫子继而拿到安山候跟前讨价还价。
难姑应了声迟疑了会儿还是说出自昨夜里影子带夜十一去了鲁靖王府回来她了解到自家大小姐已和李瑜摊牌之后心中忍不住堆积起来的忧虑:“大小姐虽说容兰郡主人不错可她终归是鲁靖王之女晓得大小姐的真实身份会不会……”
“不会。”夜十一听到这儿已知难姑想说什么她打断难姑的忧虑给难姑一颗肯定的定心丸“容兰表姐自进京明是上宫学实则是替鲁靖王府为质她自来行事谨慎步步只求稳从不求其他也从不掺和其他。我的两个身份不管哪一个她知便知不知便不知结果不会有什么改变。倘若非要说有何不同大抵……”
难姑竖着耳朵不觉屏声静气地等着夜十一往下的话语。
夜十一笑了笑心情颇为愉悦声音含着轻快:“大抵是我是王壹她只冷眼旁观我是夜十一她旁观之余偶尔会伸下手。”
那证据便是容兰表姐在知晓她的真实身份后激动感怀之下对她伸出的第一次援手。
难姑没作声她得好好消化下夜十一所说的话。
到该备午膳的时辰她才完全懂了夜十一的意思。
左右就是大小姐信任容兰郡主而容兰郡主也确实配得大小姐的信任。
告儿一声她退出屋子到厨房去。
没一会儿午膳便端进东厢。
夜十一胃口不佳吃了半碗米饭几筷子青菜便让撤膳。
难姑瞧着丫寰一个一个端着基本原封不动的饭菜走出屋子她是越瞧眉毛蹙得越紧。
小麦也发现了低声和难姑耳语:“好日子眼瞅着就到了大小姐这般是还在担心大婚当日之事?”
“是也不是。”难姑棱模两可地说道。
小麦摸不着头脑:“什么意思?”
难姑觑了他一眼只叹气没说话。
小麦只觉得智商再一次被无情地碾压苦哈着脸不敢再问。
虽说难姑的脾气比影子好一点儿那也就好一点儿把难姑问急眼了难姑能毫不留情地把他揍一顿。
别问他怎么知道的。
说多了都是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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