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已是深秋但宽大的窗户很好的阻挡了室外的寒风经过玻璃的耐心筛选落在课桌上的阳光仍旧与夏天时一样暖烘烘、懒洋洋的让人不自觉眯起了眼睛。
整个教室除了郑清也只有蒋玉与李萌两个人属于天文08-1班。
班上其他同学有九有学院的也有另外三所学院放眼望去四色的袍子浑然一体却又泾渭分明的遍布教室的各个角落阳光下犹如理发店前的彩色灯筒闪耀着令人昏昏沉沉的色彩。
上课时间还不过半郑清却觉得像过了一辈子那样漫长。但同时同桌女巫身上传来的淡淡幽香又让他有一种时间转瞬即逝的感觉。
除了上述矛盾的心态外还夹杂着时不时的走神——讲台上老师的只言片语、教室外猎队的琐碎小事、还有店里的鼠人、脚下的影子等等所有这一切仿佛一块块墙砖一块接着一块垒在郑清背上把他牢牢砌在沉重的浮屠之下。
就在郑清快要彻底睡过去的时候一支拇指大的透明玻璃瓶出现在他的鼻子底下。瓶子里装着透明的翠绿色液体液体中还夹杂了许多细小的气泡那些气泡在液体中一动不动仿佛凝固了似的。
夹着玻璃瓶的两根手指青葱如玉洁白的皮肤在阳光下散发出如同琥珀般的迷人光泽。
“精力药剂。”
蒋玉依旧没有抬头只是用很快的语速小声解释道:“家里药剂师配的能够提高注意力减轻精神疲劳放松心情……还有一点恢复魔力的功效……伸手任何一只都行。”
郑清乖乖的摊开手。
女巫微微倾斜瓶子给郑清手腕倒了一滴精力药剂:“可以等它自然生效渗透进手腕皮肤下的血管也可以直接嗅一嗅那样速度更快。”
男巫立刻把手腕举到鼻子下面。
一股充满治愈感的清凉扑面而来仿佛盛夏清晨一场大雨之后赤着脚走在青石板路上空气中弥漫着泥土与草木的芬芳天地间涌动着充满生机的魔力。
心旷神怡郑清此刻脑海中只能想到这一个词。
旋即他下意识分析了一下嗅到的味道:“柠檬油、薄荷、鼠尾草……还有豪麻?我一直以为豪麻草是用来做麻醉剂与魔力增幅药剂的。”
“真厉害。”
女巫终于停下手中的羽毛笔歪着头看向郑清眼中露出一丝惊讶:“很少有人能嗅到豪麻草的味道……里面只用了一点点借助它对魔力的刺激作用。”
这种眼神与语气很令人受用。
还没等他想好怎样矜持且不显自负的悄悄夸自己两句坐在蒋玉另一侧的李萌同学就非常响亮的打了个喷嚏同时用一种鄙夷的目光斜了郑清一眼。
她的恼火很有道理。
倘若是她在上课的胡乱走神表姐只会伸出两根手指用最古老的办法唤回她的注意力绝不会浪费宝贵的魔法药剂。
小女巫不敢责怪表姐的区别对待只能选择类似更隐晦的方式表达自己的不满。
郑清早已习惯了小女巫的这种低调抗议法。
“不厉害不厉害。”
年轻公费生连连摆手一边无视着李萌同学的不满一边努力做出一副谦虚的模样:“跟萧笑呆的时间长了总会记住各种奇奇怪怪的知识……”
说到这里男巫的声音戛然而止。
他眼角的余光惊恐的发现自己的影子不知什么时候挤出一副流里流气的模样正搭在蒋玉的影子上做出一些无耻下流的动作。
因为上课的缘故暂时没人发现这点异常。
男生用力撇开脑袋、挪动肩膀想让两个影子离的远一点但这反而让自己的影子愈发嚣张——郑清敢用自己耳朵眼里那条小青蛇打赌这影子绝对是故意的。
“有什么问题吗?”蒋玉立刻注意到男巫的异常刚刚提起的羽毛笔再次停顿在原地关切道。
“没!”
郑清几乎要喊出这个字只不过在最后关头他终于意识到自己还在课堂上硬生生把喊声憋了回去气流在嗓子眼儿里打了几转后化作短促的干笑:
“没…没有问题我只是觉得老师刚刚讲的很有道理!就像之前他说过的一句话‘违背自然规则自然需要其付出相应的代价’这句话里的‘自然’两个字用的极妙。”
虽然点评时用了‘极妙’这样的形容词但当郑清说出‘自然’两个字时仍旧不自觉的瞥了一眼自己的影子声音里带着极大的怨气几乎算得上咬牙切齿了。
女巫微微颔首赞同的点点头然后在男巫满心祈祷中如他所愿用笔后的羽毛指了指黑板所在的方向示意他快些听讲。
这意味着她不会左顾右盼了。
郑清在心底悄悄松了一口气同时又稍稍有一点失落。倘若自己的影子不乱来的话他是非常希望多跟蒋玉聊会儿天的。
这种对待课堂的不同态度与郑清平时上课的感觉截然不同——假如辛胖子或者萧大博士坐在他身旁此刻免不了多唠两句以消弭课堂上枯燥的气氛。
只可惜现在坐在他身旁的是蒋玉与李萌。
许是意识到自己的花样失去了最主要的观众郑清的影子顿时像一条鼻涕虫一样懒洋洋的趴了下去一会儿把自己扭出麻花一会儿把脑袋的位置分出七八个岔仿佛变成一条墨色章鱼。
呼啦!
郑清果断起身一把扯住宽大的窗帘遮住窗外明媚的阳光。窗帘的阴影落下彻底淹没了郑清的影子。
讲台上的魔药课讲师微微颔首并未在意男巫突兀的举动而是点起坐在教室另一个角落里的一位同学:
“……这位同学你有什么问题吗?”
甘宁口中的那位同学也是郑清的老熟人阿尔法学院的安德鲁·泰勒魁北克狼人一族的少族长也是一位声名远扬的土豪据说他为了加入瑟普拉诺的圈子一次性给祥祺会捐赠了上百枚玉币。
看到他的身影郑清下意识想起上周在图书馆前拦住自己的林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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