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安府·十月
此时天昏堤用大条石砌在河堤上望去水流汹汹而来在堤上激起水花又无可奈何退去。
而水气隔堤过来与风扫过堤外农田。
苏子籍踏着台级登上土堤居高看一看地里补种的冬小麦已经长出一些青色苗儿虽种的时间稍早一些但长势尚可想必明年不会颗粒无收。
“到时收成少些应该也在百姓可接受的程度。”见一个个与自己见礼的农人神色还算安定苏子籍暗松了口气。
民生渐安没有因之前溃堤引起的洪水肆虐而出现大问题这就让苏子籍觉得这段时间的赈灾没有白费。
往回走时跟着的岑如柏感慨说:“公子洪水后还能这么快就民生渐安这其中有大半的功劳都是因您一人啊。”
不是公子在堤坝合上次日就让人开始有条不紊的赈灾怕是后续不会这么平稳度过。
公子提出了以工代赈等于官府付粮食给重建家园的灾民。
哪怕是孤儿寡母但凡能动都能找到一些轻省的活让他们可以付出劳动来得到粮食。
药汤更是每天熬得浓浓去分给灾区的人让防御洪水后的疾病。
洪水过的地方苏子籍令人传播谣言说是蝗神死了恶魂不散烧开了水才能喝岑如柏开始不解可看得分明随着时间推移很多地点在洪水后都发了疫病在顺安府这里极少出现。
原本如临大敌觉得在洪灾后可能会再迎来灾区瘟疫频发借故逃离做事的官吏全部在事后被苏子籍该呵斥的呵斥该换掉的换掉。
这样的雷厉风行手段让岑如柏也十分佩服。
苏子籍听了岑如柏的话只是摇摇头:“其实还做的远远不够。”
在上一世遇到灾情时各方可要远比这世界的官府动作迅速多了。在赈灾方面更是有着成熟的应对程序不像在这里遇到这种水灾朝廷最多派人抢险解决了水患的根源根本就不去赈灾。
但真正的土著如岑如柏不能理解自家公子的这种“谦虚”笑着:“公子您可是过于谦虚我敢担保您以工代赈的这办法若是上书给陛下一定能让陛下龙心大悦。”
这个苏子籍没有反驳却叹着:“其实以工代赈早就有之只是不能普及更不能形成传统。”
“关键是钱!”
见岑如柏尚有些迷糊苏子籍扳着手指说。
“第一就是朝廷本身收入有限。”
为什么无论是前朝还是本朝都没有什么赈灾的习惯?自然是因全国各地年年都有各种灾情有些地方甚至时不时就会来一场次次都赈灾朝廷哪里有这么多银子?
“第二就是强干弱枝。”
岑如柏立刻懂了各省各郡县都得解银上交地方上其实没有多少钱偏在这种事情上朝廷把责任扣在地方上地方官府有钱就去赈没钱就闭嘴、自认倒霉想从朝廷求得银子很难。
而能有银子赈灾的地方官府又能有多少?同样不多!
就像顺安府以往一旦出了水灾灾后最先紧着做其实是配合治水衙门去修一修水利再出一笔银子帮着农人补种庄稼这两笔银子用出去府库基本就光光了哪里还有银子赈饥?
雇用人力修筑设施这更是大笔开销。
现在苏子籍用的“以工代赈”的办法其实赈灾与雇佣是可以结合但是银子哪来呢?
没有银子别的郡县想学都没有办法。
“第三就是灾能扩田。”
听到这里岑如柏也不由沉默了是每到灾年百姓只得变卖自己田地来渡过灾荒而官绅地主就可以扩充一次。
岑如柏勉强笑了笑:“公子朝廷早有定策年年登记的百顷田就是明证。”
不要把朝廷当傻瓜地方官府的一个责任就是拆分巨额田地凡是登记到百顷田的人家二代必拆不拆就衰。
事实上由于多子多孙下一代不用拆分就自然分了很少能完整传递到一人手里去。
可就算这样还是有不少人孜孜不倦扩田。
想到这些岑如柏心中不但不懊恼还庆幸自己当日选择不是选择跟着公子做事哪里有现在的惊喜?
能想到这点公子就胜过大部分人。
他这个人其实对个人荣华富贵并不怎么上心也正因这样反更不容易被人收服但现在岑如柏能清楚听到自己胸腔里快速跳动的心脏一种野望在心头慢慢弥漫开来。
“建功立业于民有功焉!”
“当年太子时自己眼巴巴的投靠上去不就是因为太子给了希望能刷新政治而林国公子也是这样。”
“现在公子虽地位低些可礼贤下士更是有希望。”
望着身前一步这年轻人的侧脸岑如柏想公子虽年轻可未必不能在几年之内登上高位。
看着对方一步步走上高位治理一方功德一地必是极畅快的事。
这时二人已走到牛车苏子籍上车其实第四还是有这就是思想落后了对大部分人来说对经济的了解就是一个你多我少的问题。
以工代赈在许多人看来还是把钱交割出去心疼的很。
不过这就不用说了。
“岑先生。”
苏子籍问同样坐下了岑如柏:“最近京城可有什么消息?距离上次似乎已经过去了多日?”
这指的自然是野道人的传书。
一般半个月就会有信过来用暗语所写的京城紧要消息告诉给苏子籍但这次却拖得时间长了一点已经有一个月没收到消息了。
岑如柏也肯定了苏子籍的话:“的确有一月没收到传书了。”
“一个月啊。”苏子籍摩挲着手指若有所思:“京城怕是出事了。”
“您是说路兄他们?”岑如柏微微一愣。
“可能是也可能不是。”苏子籍蹙眉:“但京城必然是出了一些事让他们有些束手束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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