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安府·灌崖滩
一条河两岸上蚂蚁的人群正顶着升起的太阳忙碌。
因每日管三顿饱饭还有些工钱在水利工程的消息一传出主动报名来干活的人就不在少数。
早早过来了的苏子籍就看见一溜低矮的厢房才到就有人疾步走出忙上前躬身:“苏大人!”
这人是奚巡检正九品官巡检有佥点的弓兵本有巡视之责职权颇重受所在县令节制这时调到这里维持治安。
“唔祁大人今天来过么?”
苏子籍上了河堤但见虽有民工在挖掘水方但巡堤的筛锣声不紧不慢响着不时传来“平安无事啰——噹”的响声巡检赔笑的回答:“知府大人已经数天没有来了听闻是身体不安。”
“身体不安?”苏子籍有些不信不置可否的沿堤逐段细查一遍查看着今日施工有人见了问好他也点点头给予回应。
但好脾气不代表着好糊弄巡检司已执行过多次命令将在敷衍做事偷奸耍滑的人开除至于伸手贪污的人直接拿了押下去等着发落。
在昨天一连发落了三个小吏今日苏子籍再来看所有人都是老老实实做事。
干涸了的河道里只有浅浅不到两米左右的水虽是一条支流可也能从这里的情况猜测出蟠龙河跟蟠龙湖的情况了。
一旦断流长期不下雨怕是连蟠龙湖都要干涸了。
但接连下着暴雨旱灾使人已放松警惕很多河道沿岸怕立刻就会被溢出的水给冲了。
抬头看看天色依旧是看不出有暴雨将至的迹象可苏子籍相信龙女不会胡说八道。
“是的听闻突然发病了。”奚巡检小心翼翼的看着苏子籍的脸色就算正六品也不是自己能得罪。
“是么?”苏子籍含着笑最初祁弘新还有些担心他虽放了权给苏子籍也担心苏子籍还年轻直接主导一个大工程会不会有些勉强。
但最初担心在看到了一切都井井有条终于放了下来。
在此后祁弘新就几乎很少在苏子籍面前露面。
二人虽不是刻意避着对方但只要各忙碌各的事每日起早贪黑就很少有机会碰头。
说实际上次的事苏子籍也有些芥蒂这人当官当成这样也是丧心病狂。
“病了或是尴尬于是找些借口罢?”苏子籍才想着又有小吏跑来禀报同时还奉上了账册。
“大人粮食还只够吃三天了。”
苏子籍仔细看过后大笔一挥:“拿这张条子去粮库提五十石大米。”
等这小吏跑远了又有人请示修筑水利缺了材料的事苏子籍也一一问清楚给予了解决。
可以说人在这里虽没有下去干活但各种琐碎的事情却都要找他来最终下决定。
涉及到了钱粮、材料、人力物力虽零碎那些下面人自己就可以处理甚至岑如柏就可以处理但汇总上来时主要拿主意的还得是苏子籍这个府丞毕竟他才是管着这个工程的官员别人只会信他而不会相信岑如柏这门客。
也因为这个原因苏子籍最近一直都待在施工现场就在不远处搭了个办公棚见暂时没事就回到了办公棚坐在椅子上从岑如柏手里接过了杯盏喝了一口茶水。
“奚巡检工程虽还不算大也有五千人动用你协助管理的井井有条让本官也长了不少见识以后还要多多指教。”
“下官不……”奚巡检话到口中还是立刻咽下去了偷眼看了看苏子籍的脸色:“不下官一点浅见能呈给大人实是下官的荣幸。”
见着苏子籍脸色转好奚巡检不由抹了把汗混蛋呀怎么有这样的上官?
据说你谦虚些回“下官岂敢指教”他不但不喜欢还会发怒挑剔要是现在这样回话才会喜笑颜开。
这实在让奚巡检莫名其妙有些发寒发毛见着无话连忙退了下去。
苏子籍闭上眼轻轻呼了口气苏子籍此时想着却不是施工的事这些事让岑如柏盯着就成又有水利图自己没什么可操心。
“祁弘新我该怎么处理你呢?”将茶一口饮下苏子籍放下茶杯起身走到不远处的桌前这里文房四宝都是现成可以提笔就用。
他铺开一张纸提笔在上面写了瓷瓶钻洞这四个字若有所思。
“欲加之罪何患无词。”
“何况祁弘新是有真的有过错别的不说擅斩举人杀五十三人就已经越权了。”
“用省银六千两治灾在朝廷明文不许挪用的情况下也是个把柄。”
苏子籍目光垂下就看见半片紫檀木钿虚影窜起:“【为政之道】5级+503895/5000”
这一阵进步这样快不仅仅是处理公务每处理一件公务就有+3或+4的经验更重要的是请教周围的人哪怕是小吏。
“小吏最是奸猾不过但得到的实际经验也不可小看。”
“其中一项就是——瓷瓶钻眼。”
这是让苏子籍都略觉毛骨悚然的权术。
瓷瓶钻眼的意思是拿人不必抓大罪死罪有争论的罪而是抓那些的的确确落实的罪。
别的不说就说挪用省银六千两别管是不是治灾在朝廷明文不许挪用的情况下挪用本身就是罪。
只要死抓祁弘新这点任凭祁弘新怎么辩解一概不问不听只问:“你是不是违法挪用了?”
“是的话朝廷法度岂是儿戏?”
别看罪小一旦落实就可以名正言顺问罪就似乎一件完美无暇的瓷瓶一旦钻了个眼就裂了纹渗了水不再是金刚不坏就变成了“罪人”“坏瓷”到时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了。
“只是祁弘新这瓷别看外表完好其实里面都坏了到处是得罪人留下的祸端一旦钻了眼失去了清官好官这个护身符必会万蛇噬身别说是回乡养老就是首级和家小都不保。”
“我要灭祁弘新满门么?”
苏子籍凝视片刻又上手将其揉了在棚子里来回踱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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