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听说过同知李锁么?”苏子籍突然之间转了话问着。
柴克敬不安挪动了一下身子说着:“听说了是隔壁茂仓郡的同知事情闹的很大李锁都55岁就要致仕却革职入狱体面扫地。”
“你听过就好你知道他以何罪削去官职还入狱么?”
柴克敬喃喃说:“听闻是诽谤和诬告。”
李锁这人是同进士出身非常勤勉曾在县中多次受到吏部嘉奖甚至还有一次被皇帝点成“其勤可嘉”
可仕途不顺官到同知到顶了多次向朝廷上书郡县腐败屡受呵斥于是削职贬成知县结果此人更是固执。
有上级劝之:“你是快致仕的人何不给郡县给自己留些体面?”
李锁不听变本加厉上递万言书于是一削到底还锁拿入狱。
“是诽谤和诬告。”苏子籍面无表情万事俯而就者易仰而歧则难他是太孙想知道这些事自然有人恭敬整顿桉卷递上。
“孤其实调过桉卷想看看是不是有冤枉有可悯之处。”苏子籍澹澹说着也不去看柴克敬。
“可后来发觉实是李锁咎由自取。”
“李锁原本勤勉是真的上折腐败不论别的论公义也是好的为什么锁拿入狱体面扫地?”
“李锁也许一开始出于公心但他被削职后就有些心怀怨望。”
“多少与座师亲近者座师都会教之——公门之中你可以有侧重但是不能虚假。”
“一字入公门九牛拉不出而以下告上更是要有确凿证据。”
“但许多人不仅仅是百姓甚至官员往往会自作聪明添油加醋结果本来好好的铁一样的材料添了一笔就变成不可信了甚至变成构陷之词。”
“李锁就败在于此。”
“司法问罪检出十一处不实之词构陷上司污蔑郡县其罪切实孤也不能救他。”
“难道不是咎由自取?”
苏子籍平平澹澹的说着。
官方调查可以多方面证据和材料都抓不要紧但是以下克上举报腐败就得铁一样的材料和证据
因此要学会自我净化别说添油加醋就是原本材料都得一点点抠无法证实的全部自己删除
攻其一点不及其余这是战术材料只要有一点错人家就只打你这一点然后把你全部否定
所以一旦涉及衙门就得铁一样的材料和证据才能保证自己安全更不要说以下克上了。
就算有100份材料都得自己删除大部分——只要无法完全证实的全部丢掉
只有铁一样的材料才是保命符基本上谁都无可奈何只能承认举报的对就算不接受也不会落到材料不实诽谤构陷。
奉旨查桉之指鹿为马和个人检报之字字是金这是官场二大法则万万不可混淆。
“你办事尚属尽心千万别自作聪明误了自己性命!”
“扑哧!”
柴克敬听的汗透重衣苏子籍说一句就答应一声到后来更是跪了下去:“臣臣愚昧荒唐谢太孙教诲谢太孙教诲。”
柴克敬说得收不住口只能慌乱得连连磕头。
“起来罢你这名单太过荒唐流出去就是你的罪也是我的过。”苏子籍拿起这份名单就朝舱内的蜡烛而去只见焰火一亮立刻就烧的干净。
“宁断一指不伤十指你牢记这点不要作多余的事。”
其实举报人也可以反过来用就是一份铁材料胜过百份水材料——只要一份铁材料无法推翻这人就从官员变成了腐败分子别的如果调查自然会查出来这叫做拔出萝卜带出泥
哪怕都是铁证许多人喜欢弄许多罪其实不需要十份真实的罪证一起递上去说不定没有多少效果你就一份最铁证最轰动最悖逆杀上去就可以了
等证实了被告人已是落水狗了
在这种斗争中身上有一点黑就会雪崩对手其实也是——金身一破自然万劫齐来
所以罪状必须是最容易证实(调查成本最低)最引人反感的一个就如锋利的匕首一样刺入敌人要害
所以才说官场斗争是一门艺术而不是卤莽的冲锋
当然这些话苏子籍就不说了又不是自己子侄能提点到这步也是看此人是第一个真正站自己的知府了。
“你照我的话去作守住公心不要给人可趁之机。”苏子籍盯视着柴克敬:“去罢!”
“臣谢太孙教诲一定按教诲行事。”
柴克敬忙伏地叩头不知怎地声音竟然有些哽咽。
“既是这样你就回去罢把要办的事都预先办好不要心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孤会立刻启程就拿你郡为第一站。”
“是。”
柴克敬磕头应命不敢继续打扰也知道时间没那么宽松需要立刻回去办很快就告退出去。
直到退到了外面被风一吹脑袋一下变得更清灵柴克敬停下脚步似一下明白了许多。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其实自己没有必要那样急迫的确自己可不是太孙同知武志忠官不小背后势力更不小罪状千万不能有水分更别谈构陷之词要不来个官大义凛然扣住这条不放就算太孙也颜面扫地。
但是武志忠下面的人却没有那样讲究了吃相难看证据也容易拿。
并且一开始如果要同知武志忠的命不但他和他的后台反扑并且调查也可能落入黑胡同。
先在边缘党羽身上动手用铁证先把金身打破你提拔的人贪污犯罪你自身也不正再问罪这障碍就小了许多。
“太孙教诲真的是字字千斤。”
柴克敬突然似乎明白太孙为何有了这么大的变化了原本太孙潜伏在渊气相不显。
现在太孙要办事故有了这飞腾升龙之相呀!
想到这里柴克敬更在门口三拜这才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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