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怀安面上的表情也恰到好处既不是天都要塌了的不安也没敢带着明显笑容五官的变化极细微完全就是瞄着皇帝的神情而跟着一起变化。
这样的变化虽不能让皇帝对他有更深的印象但却可以有效防止皇帝对他也有了迁怒。
就像是变色龙一般在皇帝盛怒时他人虽在一旁却又仿佛神隐了一般。
果然皇帝微微喘息根本没将多余的注意放在胡怀安身上。
胡怀安微微松了口气但紧接着担忧就在脸上一闪而过被他给强压了下去。
“皇上的身体竟已衰败至此感觉越来越不好了。”这种认知让胡怀安心底升腾起了浓浓的不安。
不过目光落在跪在地上还在磕头的人身上他又有了一种对比的轻松感。
自己将来的处境再差难道还能差过现在的马顺德吗?
他当初还羡慕马顺德从赵秉忠的手里得了皇城司成了首脑大太监。
如今看来掌握皇城司就像是握着一把双刃剑好与坏还真是不好说。
若马顺德并未掌握皇城司今日的这种要命的局面又怎么会出现呢?
呼哧呼哧。
皇帝都能听到自己粗重的呼吸声那是代表着自己衰老了的表象皇帝厌恶着这些他闭上眼睛任由着药效发挥过了一会随着药效起了作用情绪也渐渐平复了下来。
皇帝这才再次掀起眼皮看着仍在不断磕头的人冷声问:“都查到了什么?”
马顺德这才停了下来不敢抬头就这么低着头回话:“回皇上奴婢查到第一个说了谣言的那个人是蜀王府的管事张舟。”
“蜀王府?”听到这个令人感到意外的话皇帝却只是轻飘飘说了这么一句话神色已深了下来。
“是奴婢已经在继续查了这张舟有没有别的背景是不是在构陷蜀王……”马顺德忙回话。
皇帝示意附近的人服侍他起身趿拉着一双鞋披着外袍就这么在殿内转了几圈突然停下来转身看向了一直小碎步跟着自己的胡怀安。
“太孙府有消息吗?”
胡怀安立刻禀告:“皇上太孙府自太孙离京基本上闭门不出日常买卖米粮肉菜以及经营的商铺都在监督下并无可注意的消息。”
这时离得远一点的一个太监亦是躬身说:“皇上太孙本人还在运河由期门卫保护每日一报也无明显消息。”
说着在场的人都低垂下了头没人敢再抬头说什么。
胡怀安心中一寒:“皇上疑太孙竟至如此!”
出了这样的事第一反应竟然就是太孙?”
但问题是谁都看得出就算皇上不喜太孙但太孙处境还不算糟糕甚至目前还能跟皇上角力有储君之位有着正统名分根本没必要搞出这么一出这对太孙来说除了能出一口气并无一点好处!
而对掌握了权势的人来说短时间内出一口气这又有什么用?
太孙又不是傻子怎么会做出这样一个损人不利己的事?到时不但遇到皇帝雷霆之怒渔翁得利了的人可是不少。
无论怎么看这造谣的人都不太可能是太孙。
虽有些自作聪明的人会觉得太孙会不会正是利用了这一点来反其道行之?
但问题还是那个图什么呢?
拼着两败俱伤甚至此彻底完蛋就是为了给大家一个“惊喜”?
皇帝听了这话站着沉吟脸色灰白了一瞬又转成铁青眉微蹙胸口憋着郁气更大了。
不是太孙?
“那会是谁?难道是齐王?”
“总不至于真是蜀王干的吧?”
皇帝不愿意相信自己的儿子真有这么蠢慢慢走回到马顺德的面前居高临下看着这个奴才:“你继续封锁城门动员皇城司的民线务必要知道谁在传播谣言。”
“还有传旨顺天府和九门提督谁敢传谣立刻正法。”皇帝阴森森的说着:“务必在天亮后听不见一句。”
“是!”马顺德立刻应着。
“皇上赵旭赵大人和钱圩钱大人已经紧急吩咐顺天府出动带刀巡营对传谣进行镇压。”胡怀安垂手说着。
“办的好。”
皇帝阴沉着脸咬着牙继续吩咐:“传旨蜀王管家不严将其暂时禁足!”
“别的只管彻查有谁敢隐瞒一概问罪。”
“是!”
此时天色渐渐明了因天阴殿里还是有点暗雨已经不大但仍没完没了下随风飘进的雨珠落在脸上带着冰凉。
皇帝却仍有疑惑。
“不是太孙?”
“他的确不可能知道内情可是会不会有遗书什么告之?”
想到这里皇帝忽然有点眩晕回到了榻上。
“不也不至于福儿要是知道内情岂会这样束手这事是机密别说是当年就是现在也没有几人知晓。”
“到底是谁窃了朕的机密?还闹的众人都知?”
“这实是可诛诛其九族!”
皇帝一想到这个就心一紧不由把目光转向外面但见乌云密布使得一片漆黑风吹得发着细声。
这才细细想着刚才的话。
赵旭和钱圩已经动员了?
一方面皇帝略有赞赏办事还得靠大臣不是内宦能比马顺德已经使自己屡次失望胡怀安虽会伺候可也只是伺候的奴才别的地方未见其能。
“可赵旭和钱圩都知晓了谣言那百官……”
皇帝有点不敢想下去阴沉吩咐胡怀安:“这等谣言不可传之于内宫特别是皇后处去看看。若是有人敢这样做了剥皮填草!”
“……是!”胡怀安接了口谕立刻就要去办。
“马顺德如此无能唉实不可用!”皇帝想着这些再次开口:“胡怀安。”
“皇上。”正要走的胡怀安立刻又弯着腰折返回来等候着皇帝的吩咐。
皇帝皱眉:“传旨让赵秉忠再次入值。”
“……是!”胡怀安和马顺德都是恭敬应声却微微变了色。
“你们还不去快去办差?”两人心思皇帝都看在眼里却一哂说着:“朕被你们惊荛还要休息一会。”
“是!”马顺德脑门带血眼里含着泪磕头看了皇帝一眼倒退着踉跄退了出去。
前段时间马顺德要多得意现在就有多落魄就像是霜打的茄子一般整个人都蔫了。
皇上让赵秉忠再次入值不必明说这就是要让赵秉忠再次成为亲近太监甚至掌控皇城司?
赵秉忠要是重回帝侧还有自己马顺德什么事?
皇上这是厌弃了啊。
对于内侍来说再没有比上位者厌弃更令人绝望的事了。
寝宫里原本还满是人的宫殿内就空空只剩下了皇帝一人。
门口虽然立着宫人但无皇帝的命令此刻无人敢入内。
皇帝倒退了几步一下就坐回到了榻上。
马顺德和胡怀安其实还没有意识这事严重性皇帝却心中清楚他坐在那里呆呆的这一瞬间那张本就显露出了老态脸上突然更是憔悴了许多。
眉眼哪里还有年轻时的刚毅坚韧?
“是谁谁在传谣?”
“谁刺了朕这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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