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人叫许余听了默默此人是家生子出身但跟随着许知府读书算是伴读其实学的很优秀。
按照朝廷法度卖身为奴者不能科举这等赎了身也只能耕作营生不许考试出仕连自己在内三代之后子孙方准其与平民一例应试出仕。
不过许知府本身是进士也没有多少可猜忌的更因为许余连三代不许入仕所以放心任用相对信任。
而且已经给了许余赎身现在算是平民其实是半个谋士才可随意说话。
许余才想说话牛车外突然有急促的马蹄声跟上来。
他们这辆牛车旁也跟着骑士这阵急促马蹄声却没被阻止一直到了近处这足以说明来的人是自己人。
果然很快就听到牛车外有人急急禀报:“大人太孙快到码头了已在五十里之外!”
牛车内家人许余张了张嘴立刻看向知府。
许大人听了竟不急反笑捋着胡须还带上了三分得意:“果然天助我也太孙来了!”
“船行甚速不过半个时辰就到不用回府直接去码头!”
“通知郡内官员一体迎接。”
说完这句又接着吩咐:“回去请张大人让他同去码头一同迎接太孙大驾!”
立刻就有马蹄声由近及远折返回去去通知张岱去了。
许知府微微笑着在去码头的路上心情看起来极好。
“老爷您为什么要参与这事?”许余沉默良久问着:“以您之才不需要这样。”
“我是束茧自缚。”许知府神色有点迷茫想了想良久说着:“你也知道的我读史书发觉年轻为官者多难以善终。”
“这不仅仅是幸进。”
“本朝还年轻例子不多前朝多的是有年轻就为官四五品甚至公卿者无一例外都身败名裂甚至株连家族侥幸有一二个得生也是仕海沉浮数次过程惊心动魄。”
“我仔细想了发觉官有寿数。”
“自古宰相不许十年其实分疆大臣也不许十年。”
“要无功无过到公卿就得算好时间六年县道六年府郡十年疆臣十年公卿总共三十二年差不多就可退仕。”
“而如果很早就抵达公卿三四十岁那就可执掌朝政二三十年谁家君王能容必死无葬身之地。”
“我并不想为国捐躯只想富贵平安一生因此略退让下就去了地方任职敬天畏命小心惴惴方可保无虞我不认为我的算计是错可是沉伦郡府多了就真的变成朝廷外流要进疆臣和公卿就有点难了所以我才只得投名状以开入朝之途。”
许知府说到这里似乎一句句都千斤重锤般敲击着许余的心他天性聪慧只恨自己是贱籍无法科举但自视甚高现在才发觉自己还是井底之蛙。
“原来老爷到外地任职竟然是要无功无过到公卿。”
“如此见识天下英雄何其多也!”
许余心里明白这是因自己曾是家生子贱籍三代不可科举才可听闻。
“可是老爷就算这样也未必要针对太孙他可是有希望登基的到时老爷怎么办?”
“这其实由不得我你别把老爷我当成神了我的座师是皇上的人上面恰安排下来我只能当这角色由不得我选择。”许知府微微苦笑。
“只能在办好差事时留点日后的余地。”
许余心一沉却也无话可说就见码头到了。
从听到消息到调转牛车改去码头路途不算远。
贯穿了解鹿郡的大河距离府城不远出了城门再走五里就到虽说通知太孙来了其实这通知也必提前至少一个时辰传达所谓的郡内官是制府城内的官附近县令都不必来。
许知府抵达见着官员来了大半纷纷躬身许知府颌首还礼就问一个官:“仪仗可准备了?”
“十日前接到通知就已经准备现在都准备了。”
“哪怕是夜至也一切都准备妥当。”
“这就好。”许知府心绪才安定下来见着此时天空晴朗晚霞还余几丝运河水宽才松了口气扫看了下又看下周围发觉官员都来了就连张岱也来了匆忙赶来脸色有些疲惫脸上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百里水路站站迎接但这乃是储君出行的必要排场!
若帝王出巡阵势就更大程序就更多了提前几日在码头等着都有可能。
这只是让全郡的官员在码头上吹了点风这已相当“体恤”。
夜风吹得有些凉飕飕风中就更是带着潮湿的味道了望的官就指的说着:“大人您瞧太孙船队来了!”
“唔我也看见了。”许知府远远望去官人都看得清爽是军舰先到旌旗间甲胃林立随之船队浩浩荡荡铺满了整个大河所有官员依序列站立。
许知府和张岱都穿戴整齐站在一众官员的前面眼望着已渐渐近了的船队神情各异。
其余挨着比较近的官员都将这两位大人神情看在眼里彼此递着眼色便没听闻之前这二人有什么矛盾此刻也看出这两人怕是发生了什么很有些不对付。
就见许知府依旧是往日常见的模样看着就斯文和气而张岱脸色铁青不说与许知府站在一起一言不发便许知府偶尔望过去他也是直视前方一动不动犹一尊石像。
真是应了之前某位大人所说这个张副钦差还真是又臭又硬!
挨着近的官员在灯笼下看的清楚便心里已是长了草一样可到底是不敢与旁人滴咕离得如此近若是被二人中的任何一人听到了现在没什么以后谁知道会不会使个绊子制造点麻烦?
离得远的官员就没这么多顾虑就算这二人回头去看这么多人一起低声滴咕着又能知道是谁在说什么?
法不责众嘛!
真被人发现议论了这么多人一起滴咕着难道还会专门去找某个人的麻烦?
所以品级低一些的官员反更大无畏了趁着太孙的船队还没靠边都低声议论着。
一人就与身旁相熟的同僚低声滴咕:“两位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之前听说许知府不是与这位张副钦差是一个座师么?这不该是有些同门关系怎么看起来水火不容的样子?这可真是令人费解了。”
他的同僚倒知道一点内情嗤了一声:“你猜是因为什么?还不是银子闹的!”
“银子?这怎么就跟银子扯上了关系?”一听同僚这样说前者更费解了。
“你不知就在刚才许知府听说这张大人来了立刻接风去见着这位同年清贫一路赶过来都是住驿站有点不忍心吗?”
“然后呢?”
“许知府就慰问并赠银一百两结果你猜怎么着?”
前者此刻已是明了:“必是被拒绝了哎这位张大人一向听闻他的性格过于刚直了没想到竟是连这也要拒绝?这就有些不近人情了。”
“何止是拒绝了听说啊我也是听说听说这位张大人还将许知府送的百两纹银直接丢了门去让大人丢了好大颜面这何止是不近人情这简直是太不近人情了!”
当然这个人所说的话也经过了添油加醋。
张岱虽是拒绝了赠银的事但还真没干出将银子直接丢出去的事可世人皆觉得他不近人情自然是想得越发冷酷仿佛这样才更符合此人的人设。
“这虽然不假可还不是关键。”
“许大人是知其性格刚戾特地上门劝说查桉也得讲究官场规矩以及朝廷大局皇上和太孙脸面要紧不能任性。”
“结果此人大怒才将许知府和银子都丢出去。”
“什么连规矩和大局都不要了么?”官员们听的目瞪口呆转过去看着张岱简直是看一只怪兽。
人群中有个同知也与人说起此事忍不住摇头:“这等人实在不堪交往不敢交往!”
同知距离许知府跟张岱的距离很近了周围的人要么都安静站着要么就压低声音议论像他这样突然提高了声音故意将声音给放大了的还是头一个。
就连方才与他交谈的同僚也被这突然放大了的声音给吓了一跳有点不解地看去仿佛是在问你这是在干嘛?
这样的事摆在了明面上这不是要将张岱给得罪死了?
虽然张岱这人清贫在官场上一向是个孤臣但人家到底也是副钦差得罪一个与自己并无多少利害关系的人没必要啊!
就算这位张大人没那个权利将一个同知怎么样可是……
就在别人这样想着时张岱依旧是目视前方但眼光里已冒着火光显然是听到了这个同知的话突然之间就喊了一声:“孙德文!”
这一声让本就渐渐安静下来的一群人更一下子屏住了呼吸。
孙德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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