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乃是农历中午下了一场细雨转眼就收了。
反使得空气清新两岸的树木花草田野万顷亦是绿色渐浓让沿着运河出行也不显得枯燥。
才经过了修缮运河水面还算宽阔此时天阴得重鼓乐吹打细细传来舰船排列徐徐慢行。
这一列船队十三条除中央三条大舰周围尚有十条护卫。
其中落在后面一条船上就有两官正袖手站在甲板上眺望他们不仅观察着两侧也时刻会回头看一眼后面。
十条舰上士兵列队出了京也不懈怠佩刀站在官舱两侧旌旗间甲胄林立看上去十分森肃威严。
前后左右都有人簇拥这是太孙出行的阵势似乎并不稀奇。
船行得慢入了运河才行十五里左右眼看夕阳开始下落这一天都要过去了还没有出了京城边界此刻还不是需要戒备时。
两人相对默然并不说话只是寻思。
这场科场舞弊案惊心动魂可余波未平太孙就立刻出京巡视粮库怎不使人心惊怎不使人深思?
相对年轻的官姓姜名深今年才二十几岁修眉凤目尚带着书卷气看官服是从六品在文官里绝对算非常年轻毕竟能在二十岁出头就考中了进士再被授予从六品一般只有一甲和二甲头几名能有这样的机缘跟待遇。
姜深的确是上一届殿试的第六名。
虽不是一甲但家世还不错加上本人基本没缺点样样都拿得出手从七品才多久就成了从六品这速度也不算慢了。
但跟一考完就立刻得到皇上重视被派成钦差随员的两个幸运儿自是没法比。
与姜深站在一起是曹治是座师门生之一已有三十余岁官职五品。
一个五品京官不算低了。
“曹兄我不懂明明船队不慢为何今日只行十五里?”姜深心中略有担忧不能说出只是随口问着。
曹治也在寻思盯了附近军舰皱着眉虽是太孙这保护似乎也多了些细思让人心颤当下笑着:“贵人出行特别是水上规矩就是这样宁可缓行不但安全也让沿途能来得及接应。”
见姜深颌首同是座师门下有些可以说的话不会藏着掖着就点拨:“再者官场行事肯定贵人在后坐纛前面有人探查免得一脚踩了泥潭。”
“是方惜余律先去了?”姜深问着。
曹治心不在焉的点首:“是已去了五天了。”
“曹兄我不明白。”姜深才入官场没有几年之前一直在翰林院没有太多勾心斗角这还是第一次出京做事难免想得多一些细一些。
他隐隐已是摸到了一点还是开口问:“二人出行是秘密探查吧?为何好像人人都知道了?”
“不仅仅知道他们去了还知道走了几日更甚者还知道去了哪里。人人都知道又算什么秘密探查呢?”
曹治捋了捋自己的短须眼望着前面大舰先不出声良久才说:“官场就是这样。”
官场就这样?
见姜深若有所思曹治长长一叹:“查这事未必是福就这两人怎么应对了。”
“你要记住这次跟着太孙出行是礼部点了我们只是奉命跟随的礼官无论查得如何与我们关系不大。”
“只需要将仪仗搞定别在这方面出事就算不是功劳也是苦劳别的事都无需管也不能管。”
“我们功名不容易官身更不易虽差事不能推却可这点必须牢记恩师临行前也叮嘱过了。”
“我明白。”姜深重重点首他只是年轻并不是傻别的不说往昔这种差事人人争先现在却根本没有人应卿还得礼部点了人就知道不对了。
更不要说十舰保护甲兵林立看起来是重视可想起京城隐隐传闻岂不使人惊怖?
这种皇家倾轧谁敢沾染?
两人都说着吞吐的话含着各自担忧加上天色渐阴幕色渐深自然谁都没有注意到水下有人无声游过。
此人穿着灰衣犹如一尾灵活的大鱼很快游到了中间三条大舰底下最终抵达最中间下面暗处只朝着船底敲了三下。
片刻一条绳子就顺着船沿垂了下来。
冒出水面的灰衣人抓住绳子立刻攀爬了上去整个过程迅速而无声。
他才上去就被引去一个船舱已见船舱前二个亲兵站列两侧手按腰刀目不斜视一派肃杀灰衣人不由一颤就听得里面似乎有人说话又有禀告顿时人声没有了过了一会才听从容的声音吩咐:“让他进来罢!”
“是!”
灰衣人答应跨进船舱才入内就感觉了温度攀升相对外面来说可是高了不少!
本来一路游过来身体有些发凉才进来寒意立刻没有了。
是烧了炭还是做了什么?
灰衣人不解毕竟并未在船舱内看到炭盆不过也不敢随意张望只见虽是在船舱内布置清雅地板一律红松镶板铺地纤尘皆无舱壁屏风都镂得虫鱼花鸟布置的极风雅一人正在一个木架前随意浏览。
这木架搭着绣龙袱子立着一柄剑在暗中熠熠生光——这就是所谓“尚方剑”。
“是文先生。”
灰衣人不敢多看忙就朝中间一人行礼:“殿下这是甲类五号信。”
说着就从怀里取出一个小油布包不仅用油布包着还包了多层更封着蜡即便在水里泡了这么久里面也不会进水。
文寻鹏从灰衣人手里接过了油布包打开一看里面的确没有湿有着印戳的封蜡也都在才交给了苏子籍。
“你且先退下吧。”苏子籍没有立刻看说着。
“是。”
等灰衣人退去船舱毕竟是船舱修缮的再好刚才已点了蜡烛都有点幽暗阴沉。
“主公皇帝竟然派了六百期门卫实在是重视您呀!”等人走了文寻鹏才在尚方剑上收回目光笑着似乎不胜感慨。
苏子籍也不由颌首叹着:“极是!”
皇帝有不少禁卫亲军但期门卫无疑是信任极高的宿卫派出这样多人说好听是保护自己又何尝不是监视呢?
换句话说只要皇帝一声令下自己这区区百个府卫怕是根本阻挡都不得立刻拿下。
苏子籍却不以为意只是狡黠一笑:“可是这怕更有利于我果然人算不如天算。”
说着也不解释苏子籍撕开封口抽出来看时果是谢弘道的情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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