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百五十六章 刺探民意

小说:赝太子 作者:荆柯守
    京城·春泥坊

    开国三十年日益繁华早早就有商家开门来往似流夹着高一声低一声吆喝声分外繁华。

    不远桥上下来一个青年人住了步怅然回顾:“人事皆非呀!”

    半年前自己还是个奴仆可现在是镇南伯的世子只是父亲连爵位都没有了虽还挂着三品散衔还是每况愈下。

    自己这个世子既无爵可袭也不受待见很是没有滋味。

    “可到底有出头之日了不似以前一辈子都是奴才。”谢弘道自失一笑目光一转就见一座酒肆!

    “就是这里了。”

    最近这一条街上新开一家酒楼生意火爆。

    听闻这家“四季鲜”的大酒楼从几处酒楼挖了几个大厨最会做的就是宫里贵人爱吃的饭菜。

    任何事一旦跟宫廷扯上关系哪怕是只蛐蛐儿都能身价倍增。

    何况这家酒楼的菜肴味道确实不错虽比不上顶级的大酒楼但“四季鲜”酒楼的价格也同样没那么高。

    这就让一些中等身家的文人墨客、商人官员将这里当成了打牙祭、请客的处所。

    有时初来乍到的外乡人若是家境丰盈的也会来这里呼朋唤友搓上一顿。

    对于他们来说这里是个好处所。

    更妙的是“四季鲜”的东家还专门请了几个歌女来说唱一般就是在一楼的舞台上唱曲。

    谁听了觉得好就可抛银角上去打赏。

    若觉得这曲唱得一般也可不去理会。

    反正这歌女唱曲儿是人家大酒楼东家雇来食客都可免费白听。

    别的酒楼一般也有唱曲或说书但这家大酒楼唱曲的歌女也是花了大价钱请来看着俱是秀丽可人年方十八嗓子更个个如黄鹂一般格外的清甜动听。

    只冲着这些唱曲的歌女很多人就都乐意到了饭点往这里来。

    “官员读书人有点身价的平民都在这里。”

    “就是太孙要我探察的目标了。”

    谢弘道目光一转见到了饭点三三两两的人抬头看了一眼“四季鲜”的招牌觉得肚子饿了又不缺银子就走了进来。

    伙计有两个就专门在门口迎宾。

    见又一个年轻人进来看着就不像是普通百姓穿着打扮虽低调但仔细看就知也不是便宜的料子特别是干净利落纤年纪虽不大眼睛看人时却格外有神一看就是个有点身份地位可能不是什么权贵必然是个身上有差事的人。

    在这种大酒楼做伙计的人眼睛都毒只看了一眼其中一个伙计就立刻唱了一声:“又一位贵客到——里面有请了您——”

    这伙计在前面微微弯着腰笑呵呵地请着人往里走同时问:“哎哟这位客官您看着面生是第一次来咱四季鲜呐?咱这里新来的大厨做宫廷菜可是一绝!今日正掌勺您可是来巧了!不知您是楼上坐还是在一楼找个位置听曲儿吃饭?”

    谢弘道扫了一眼一楼见着热闹嘈杂得不堪也不是自己主要目标淡淡说:“去楼上雅间吧。”

    “好嘞!楼上雅间一位——”

    这楼上楼下价格就不同了。

    楼下的价格便宜一些楼上的价格略贵一点其实饭菜都是一个样式但雅间的费用自要收一点场地费。

    顺着台阶往上走就听到了楼上也吱吱呀呀有人在唱曲。

    因着楼下太过热闹有些不缺银子的人要与人谈心就愿意来雅间来。

    而唱曲的一般都不止一个有的是专门在一楼唱曲儿还有排着队等着轮换。

    若有贵客请人去楼上包间唱曲儿这可是肥差比在楼下唱一天得的赏银不会少还不必唱那么久。

    但有一样唱什么往往也要有些新意不能老旧否则不能讨得雅间客人的喜欢收入就会低。

    谢弘道故意放慢了脚步路过吱吱呀呀的雅间门口时恰听到里面正谈论着政事。

    “直镜、诚达等府郡七百多里旱灾百姓多有饥寒唉太平盛世这饥寒也少不了。”

    “这是天灾谁也无可奈何但只要当地官府请求开仓放赈救济灾民自然可平息。”

    “可据说粮仓调剂困难。”

    “如何困难前三年都是丰收粮仓应是满仓。”

    听口气这竟是一群举人。

    这也正常这些家境不错的举人在饭点时怕不愿意与楼下的三教九流一起用饭觉得不文雅太吵闹。

    而他们谈论着的事其实也不适合在人多嘴杂的地方来说免得惹了麻烦。

    哪怕他们讨论的事并无忌讳但都是举人了还是要稍稍注意。

    “太孙叫我收集士林之议怕就是碰上了。”上楼了的谢弘道指着旁一间说:“就这一间吧。”

    这一间是中间正适合听隔壁说话以自己耳力还能听到更远的讨论内容是很不错的地方。

    伙计立刻应了进去擦抹桌子又问是否要请歌女进来都被谢弘道否定了。

    “我要趁着酒性做做文章待上了酒菜之后不要让人进来打扰。”谢弘道也没有太大方丢一小块碎银大概一两说着。

    “好嘞小人明白。”

    这是很多文人都喜欢做的事确有不少人喜欢借着酒劲来写诗。

    点过菜后伙计忙去招呼不一会四样菜并一壶梨花酿就送了上来。

    “看这时辰太孙应已起驾了吧?”谢弘道将小菜推到一旁也不动只暗暗想着。

    随后取出一本本子打开就是蝇头小楷密密麻麻记的全是某月某日某地听闻不经意就翻到空白处添了墨写了几笔记了刚才的事就收敛了心神注意放在了隔壁。

    “……那更春来玉减香消。柳下朱门傍小桥。几度红窗误认鸣镳。断肠风月可怜宵。忍使恹恹两处无聊……”

    这时却不议论了是歌女在唱仅仅只用丝竹和拍板轻轻点着板眼婉转低唱袅袅不断这唱的竟是一首有些耳熟的诗词?

    “是太孙的词。”

    谢弘道喃喃有些恍然自己在跟着谢真卿时不仅要替着做事还要跟着读书。

    因谢真卿对太孙一直都很关注连带着谢弘道也不得不被动了解太孙许多诗词与事情。

    在谢弘道投靠了太孙后过去那些不得已的了解反倒像提前做的功课了竟没有一样是白费功夫!

    此刻他倾耳听着很明显隔壁的客人都停杯在手注目静听等歌女唱完了诗词立刻有人轰然叫好。

    说的话一人年纪应该也不算小了至少三四十岁声音听着就有些老成叹着:“本不信有天授现在是不得不信太孙不过弱冠可文才可谓当世第一矣!”

    这话一出立刻得到了几人的赞同。

    “屡有赞赏啊!”

    谢弘道微微锁住了的眉也慢慢散开这样内容无论听几次都使人心里舒服。

    以前自己是不甘不心的承认现在改了立场自然这话说到心眼里太孙之诗自然是当世第一!

    除了太孙还有谁能有这样的名望?

    正想着就听到一道微哑的声音说:“太孙之诗自然罕有但说当世第一还未必吧?”

    谢弘道的眉蹙了起来路过隔壁门口时就听到这人在高谈阔论似乎是个留京的中年举人?

    里面几人虽也是举人但基本都是家里就在这附近不像这个举人是从外地赴京留在这里因着家里很是富裕便没有继续奔波离开而是住了下来。

    这个举人竟说未必?

    谢弘道这么想着时同样有人亦这样想直接就反驳:“那你说现在谁能比得上太孙的诗?”

    “有什么名诗名词大可直接唱出来。”

    “是啊虽说文无第一、武无第二但谁高一些谁低一些咱明眼人都是心里有数。总不能说是未必却举不出例子来吧?”

    两人说话是着实不客气哪怕之前说笑时也很和睦但这样一说中年举人就被噎住了竟是无言以对。

    旁人似乎想要缓和一下气氛又有人开了口:“要我说我最佩服的其实还是舞弊案这事里太孙的做法!”

    “太孙虽是储君不能直接干预科举但支持朋友举报舞弊使我等寒门能有机会上榜这岂不是大善?”

    哪怕他们都家境富裕有些还是京城的土著可就算有钱有些门路依旧是寒门与世家、权贵都是没法比。

    太孙之前支持举报舞弊这事很是让寒门举人拥护。

    “说得是!”

    “这可是大善之事若无太孙支持我等寒门岂能有这机会?怕是都要被那等肮脏杂碎给挤了下来!”

    “正是正是!”周围的人都频频点头称是举酒相贺。

    谢弘道听着已用笔在展开了的纸上写下名字。

    册子上的纸不算大但因字迹细小不仅可以写上名字还能在名字旁一一简评。

    “徐承惠京城举人最是推崇太孙赞不绝口。”

    “陈光启京城举人态度亲善。”

    “苏起元、顾得雨亦可谓是唯黄罗林乃广阳郡举人三次不中年已四十似有怨气迁怒于太孙。”

    原来谢弘道来这家酒楼本就是跟着这几个人过来只不过这些人在前自己在后前后相差一小段时间。

    因着早就听闻请客吃饭的事在来之前连隔壁雅间里一共有着几人都知道。

    隔壁来了八个人加上这八个人记录已抽查了一百零七个人。

    这是按照太孙给予的办法随机抽读书人聚会然后听得评价虽不是次次评价到太孙可作太孙本是议论的中心因此一半左右都会听见评价得到的反馈很不错。

    “一百零七个人有六十七个人说太孙好有二十三人是中立不说好也不说坏只有十七个人有些意见。”

    像隔壁的八人之中只有广阳郡举人黄罗林对太孙似乎有点意见而其中五人无论是反驳还是缓和气氛给出的评价都算好评能感觉到他们对太孙的确有着好感。

    剩下两个不说话就是中立了。

    “士林之心竟然如此赞誉太孙?”谢弘道心中诧异举觞吃菜几杯酒下肚就起了身。

    “除了读书人还要抽查出市井风评。”

    这就与考察文人不同不能在这种地方谢弘道自然不久留四样小菜动了筷喝了半小壶梨花酿就结了账出了这家酒楼。

    想考察市井之风评就要去普通百姓去的地方。

    莫看大酒楼一楼混迹着三教九流但那些三教九流也绝非市井之人唯有街边面馆、小肆里才藏着人生百态、市井之人。

    谢弘道是不打算去酒肆了他没心思吃酒菜但面却想吃一碗就进了一家客人很多的面馆。

    客人虽多但因着里面面积大、桌椅多仍有空位就是位置差一些不是临窗也非角落。

    但这正好方便了谢弘道倾听声音拉开椅子坐在了中间一个空位对堂倌说:“来一碗荤面有什么好的拿上来。”

    “好咧!一碗上等荤面——”堂倌立刻应了声去里面叫人准备。

    谢弘道则在观察左右一时也没听到有人讨论太孙这么一会儿就面熟了。

    就听一声吆喝:“客官要的面来喽——”

    堂倌托着一碗刀削面上面竟有十分难得的牛肉大约六七片!

    见谢弘道目光往那肉上瞟有些诧异堂倌就笑着说:“十里外的黄家村有头牛病了官府允许宰杀故捞了三十斤!”

    谢弘道颌首才想说话远远有沉稳的钟声漫过:“太孙起驾诸人回避!”

    一声声的传呼伴随的是铮然作响的声音。

    “太孙起驾了这是甲兵?”

    反应过来的谢弘道一起站起身朝外面张望过去就见这次仪仗不一样前是五十个佩刀侍卫举着太孙可用的龙旗接着就是五十个侍卫护着纛车过来后面还跟着仆从奴婢浩浩荡荡。

    “太孙此次仪仗有点不寻常。”不知道为什么谢弘道只一看刚才积压的疑云就越来越重。

    “是出了什么事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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